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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挂,素面朝天。
薛睿从掌柜手中接过托盘,递给那裁缝娘拿到余舒跟前,她低头一看,但见铺着红绸盘底整整齐齐摆着十几件零碎,从头钗珠花,到耳坠手串,竟无一不全,单看成色做工既知价格不菲。
“这么些件要多花多少钱?”余舒突然抬头问掌柜。
“啊”掌柜扭头看了一眼薛睿,不见后者脸色,就犹豫着堆了笑脸:公子和姑娘今儿是头一个客人,我就取个整,收五十两就好。”
余舒了然一笑,她常到易馆走动,这金玉价格还是清楚,扫了神色自若薛睿一眼,也不戳破这里面古怪,手从盘子上拂过,就捡了一只翡翠雕成蜻蜓珠花,顺手别耳鬓髻角,拿起裁缝娘递来手镜照了照,对薛睿道:
“就这一件吧,戴多了头疼,会影响我思考。”
薛睿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不勉强她这些细节,掏了银票放桌上,裁缝娘到后头取了余舒换下来衣服包成包袱给她,余舒拎上,跟着薛睿一前一后出了铺子。
上马车时候,因为穿着裙子碍脚,余舒试了两次都没能抬开腿,薛睿她身后暗笑,适时伸手过去相扶,却被她无视,直接把裙子提过膝盖,硬是爬上了车。
暗道一声可惜,薛睿把手收回去,跟随其后上了马车。
“去定波馆。”
“是。”车夫应声,将车帘卷下,遮住了两人身影。
座落成平东街定波馆是湘王名下一所别院,因馆中独据一口天然湖泊而得名,常为湘王宴客酒乐之所,而今日这里待客却是湘王世子刘炯,所设非宴,而是一场易局。
当今皇上一母所出胞弟湘王并不甚理朝事,多时外游山玩水,不京中露面,而作为嫡长子早早被立世子刘炯,则是混迹京城,同其父一般,以享乐出名。
来路上,薛睿把这些情况大致对余舒讲明,这是余舒头一回听到朝廷中事,虽早知道薛睿接触必当是京城里头大人物,但这一上来就是王公贵族,感觉上不免有几分鲜和紧张。
她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就是上辈子见到大也就是个市级领导,现突然告诉她待会儿就能看到这大安朝上流人物,能淡定才有鬼了。
余舒又灌了一口茶,稳下心神,道:还有没有什么别规矩,你趁早一齐和我讲了,免得到时候我给你丢丑,你可别埋怨我失礼。”
薛睿语气轻松道:不妨,易客多是不拘小节,等到了地方,你只要跟我身边,不要乱走动就好。”
余舒点点头,说话间马车就到了定波馆门前,车夫将帘子卷起来,薛睿先下了车,这回他学乖,没再好事伸手去扶她,余舒自个儿跳了下来,抖了抖裙摆,抬头一见,就是狮头高匾门庭,两面大门洞开着,门前台阶上下立有四个头裹青巾清秀小厮,并一个中年管事,见有车马伫门前,就上来引,那管事看着了薛睿,便躬身打揖:
“睿爷。”
又同样冲一边上余舒礼了下,余舒不知礼节,就干脆只是点点头没回。
薛睿边带着余舒往里走,边问那跟来管家:我是来早了?怎么不见几个人,你们世子该不是还没起呢吧。”
余舒和薛睿出门早,路上耽搁了一阵,这会儿还是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来。
管家抿嘴笑道:世子早起了,正怀闲厅里等客,齐二爷和瑞公子都已经来了。”
余舒听薛睿同这管家说话口气,便知他同那未谋面湘王世子关系不错,心情就跟着放松下来,有了闲心打量沿路花园景致。
因她见过大宅,就只有义阳纪家一处,因同此地比较,一下子就觉得之前目光短浅,若说纪家称得上是气派,那这定波馆就是处处透着别致,不论是风水,还是景色。
路面是切成四方青石板,道路旁整整齐齐地栽种着不知名花草,一路芳香,绿木高低,错落有致,不见一点枯枝败叶,屋檐下雕着五颜六色吉祥壁画,犄角上垂着铜铃和福囊,挂走廊下灯笼都是草书做壁白盏,下坠着七色丝线编织而成穗须,还不知道晚上点亮,是个怎么清静漂亮。
薛睿见余舒左顾右盼,眼中稀奇,便走慢了两步退到她身边,侧头低声告诉:
“这京城里还有景色比这里有趣地方,改日一一带你去瞧。”
余舒从这迷人院景中回过神,听到薛睿提议,不迎不拒,只是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
“有机会吧。”
薛睿既知她脾气,就不追究她这句话里有几分敷衍成分,两人跟同管事穿过游廊,从一洞拱门出去,不足五十步,便见到一座开着八福求吉门厅堂。
门前两柱上挂有一对凿字楹联,上联曰:心中不藏一物。
下联是:门前不停半步。
不见横批,余舒一边走近,一边打量,等到了门前,不由暗自发笑,这联里藏可不就是“怀闲”二字么,若是主人家故意挂上,那这位湘王可是个聪明人物啊。
这门中厅堂甚是宽敞,能坐下二三十人绰绰有余,铺成了地席,绒毯香案,四散列座,早有十余人里面交谈,见到薛睿二人进来,便有盯着门口抚掌笑道:
“来了来了,方才是谁说睿哥又会缺席,自罚三杯酒。”
余舒向内一望,首先见上头一条香木案后坐着个十七八岁少年,明珠玉冠,映得唇红齿白,想必是湘王世子刘炯。他身侧端坐着一个豆蔻年纪少女,样貌秀丽,神情温柔,两旁列次,隔着小段距离,又有七八人,一样是锦衣美服年轻公子哥,同桌坐着一个芳华正好女子,只一个例外独坐,便是这正开口罚人喝酒少年人。
余舒落后一步,薛睿不急不缓地迈步进去,眉眼自觉挂上了少许轻佻,同那几人玩笑:
“谁又拿我做赌,来让我罚他三杯先。”
刘炯便指着那独坐少年,爽声道:可不是兆苗这小子么,就他仗着比起我们太史书苑住过两年,就自封个‘百事通’称号,整日里目中无人,睿哥你来正好,替我们教训教训他。”
这冯兆苗不是别什么人,他祖父同薛睿祖父一样是三朝元老,只是薛家从文,冯家尚武,兆苗乃是冯家嫡亲小公子,不同祖父父亲,没有子承父业,哭着闹着走了易学这一条路。
兆苗被刘炯告状,还一副理直气壮样子:谁叫睿哥你回京后领了差事,就一头扎进大理寺,总也不同我们一处玩耍,我就说这回你再不来,就找几个三等卫去把你绑了。”
薛睿道:嗯,看来我明天得上将军府拜访一下老爷子,同他讲讲他乖孙前不久喝醉了酒砸了人家店铺,后要我把他从衙门领出来那事,让老爷子先把你捆起来关上十天半个月再说。”
冯兆苗立刻没了底气,委下脸求饶:别啊,我刚同你开玩笑呢。”
薛睿和颜悦色道:我也同你开玩笑呢。”
厅里一阵哄笑,刘炯拿着冯兆苗一通调侃,冯兆苗被说有些脸热,急于转移话题,目光一闪,瞧见了薛睿身后余舒,便扬声压过众人,好奇地询问薛睿道:
“睿哥,你还没介绍今天带来客人呢,这位姑娘是?”
众人顿时将目光转移到了余舒身上,好后者皮薄馅儿熟,未这一群年轻人面前露怯,正想要开口说一句“我姓余”打发过去,就听身前薛睿清嗓道:
“莲房,这位是莲房姑娘。”
第一百七十九章 莲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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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不速之客
“这位是莲房姑娘。”
余舒扭头去看薛睿,微微挑眼,她什么时候改名儿了,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薛睿回了她个稍安勿躁眼神,指着大厅中众人,代她一一引荐:这位是湘王世子爷,这是冯将军家小公子,这是翰林院齐大学士家二少爷,这是忠勇伯瑞爵爷独子”
余舒跟着薛睿认了一遍人,虽她本人实数无名之辈,但看薛睿面子上,座这群二世祖们都和和气气应了,并未有为难,只是那冯兆苗对余舒很感兴趣模样,不停搭话:
“莲房姑娘也是太史书苑学生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难道你是特考进来?”
余舒看薛睿没帮她解释意思,便老实答道:我不是太史书苑学生。”
这席间座次安排宽松,薛睿引了余舒一对临近香案后坐下,虽是邻桌,却不同一张席,再看这厅上公子小姐们,行为举止,也都是大大方方,规规矩矩。
“既不是书苑学生,那你一定是哪位大师门下弟子了,敢问令师是?”冯兆苗看来,薛睿带来女客,一定是有些来头。
余舒道:是有一位师父,不过他老人家深入浅出,并无甚名号。”
“诶?”冯兆苗稍显惊讶,回过头头去撞撞薛睿手臂,着急地小声问道:睿哥,你这是哪儿找来人凑数啊?怎么没去邀太史书苑姐姐们啊,我昨儿不是让人过去通风报信了吗,世子他们几个就等着今天揪住你狠狠地宰上一通呢。”
薛睿越过他肩膀看上余舒一眼,笑眯眯道:谁宰谁可不一定。”
余舒耳朵尖很,听到了那冯公子同薛睿嘀咕,倒是没有被人轻视不,活到她这个年纪,早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轻易生怒。
“兆青,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讲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听听。”
刘炯拍拍桌子,冯兆青立即坐正了身体:还能说什么啊,我这不是许多天没同睿哥见着了,亲近亲近。话说回来,世子你今日还请了谁啊,都这会儿了还不来,让咱们坐这儿干等,架子可真是够大。”
他这边话声刚落,就听一声大笑送进门中:
“我不过迟来一会儿,就听兆苗抱怨,再晚来是不是会被拒之门外?”
室内一静,余舒转头,但见几道人影先后入门,当首那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上下岁数,一身烟紫罩衫,头挽金碧玉勾,项挂绿彩长寿珠,胸前团着锦绣,眉飞鬓扬,颇有玉树临风之态。
余舒正好奇此人身份,眼神一转,落伴随他身后,青纱覆面窈窕女子身上,微微迟愣,下意识背转过头,冲邻桌薛睿挤眼:
纪星璇为何会来这儿?
然而薛睿此刻却没有收到她质询,他看着门前来几个人,方才还挂脸上笑,一瞬间不见了。
这是时,大厅里众人已经回过神来,纷纷起身见礼:
“参见七皇子。”
余舒听心头一惊,忙跟着众人起身见礼,七皇子?这怎么连皇子都来了?
刘灏摆摆手,态度随意道:拘谨什么,今日是来同你们玩儿,你们这样客客气气是把我当外人么,都坐。”
又一转头,看向薛睿,面露了笑,声音分外多了几分和蔼:城碧,可让我逮着你了。”
城碧?叫倒是亲热,余舒默默念道,偏头瞄一眼面无表情薛睿,这是他字还是号?
“是啊,大哥,你回京后就一直不见人影,殿下约了你几次都未成,要不是知道你忙于公务,还当是躲着我们呢。”
一听这声音,余舒才注意到,就那七皇子身右侧,还站着其他人,这说话是个十六七岁青年,中等个头,皮肤若白,细长眼角,那脸上过分亲热笑,不知道为何,让余舒有点不感冒。
他喊薛睿大哥?那这也是薛家少爷?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