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家岳他……醒了。”杨齐宣垂着眼低声道:“情形不是太好;御医口中没说什么;神情却极为凝重。家岳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拉着子女在交待一些事情。”
“何事?”
“家产分割;还有遗表之事。”
这些事情确实很繁冗;若是李林甫真的病入膏肓;这番交待之后;他的最后精力也只怕耗尽了。杨慎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又看了看杨齐宣:“尚有余事否?”
“未有。”
杨慎矜心中一动;杨齐宣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他琢磨了一下;遇到这等大事;若是杨齐宣完全不紧张;那才不正常;那证明他背后有所依仗。
不过出于慎重考虑;杨慎矜还是决定去一趟李府。
“杨大夫先请留在此处;我去一趟就回。”杨慎矜道。
“侍郎何去?”
“自然是令岳府邸。”
杨慎矜一边说一边起身;那边杨齐宣神情不禁微变;若是给杨慎矜在李府看出什么名堂来;岂不一切要糟?
此次能不能扳倒杨慎矜;可以说是杨齐宣能否挽回在李林甫面前形象的关键;但他想出去;却被杨慎矜的仆从拦住:“大夫请留步;待我家主人回来之后;尚有要事要与大夫商议。”
“让开”
“小人不敢违背我家主人之命;还请大夫莫令小人为难……”
那仆人不肯让开;杨齐宣也不好强行闯出;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李府那边不会出什么纰漏。
而且;他也宁可呆在这里;至少不需要直接去面对李林甫。
杨慎矜到得李府大门前;令人上去敲门通禀;原本紧锁的大门敞开;出来的仆人神情有些紧张;待得知他的来意;那仆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进去禀报
过了好一会儿;李林甫之子李屿慌慌张张出来相迎;杨慎矜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迎入李府;神情又是一动。
进了大门之后;杨慎矜道:“朝廷意欲往安西运送一批军资;需要从府库之中调动;此事关系重大;不得相公允许;下官不敢轻举妄动。少卿;请引我去见相公。”
李屿此时官职为太常少卿;闻言神情有些悲伤:“若是别人;屿定然是不说的;但是杨侍郎家父今日忽得重病;如今卧病在榻;听闻侍郎来;我等虽是劝阻;但家父却执意要见……侍郎进去之后;切不可以冗务繁扰家父”
杨慎矜作出大惊失色的模样:“相公身体不适;我定要探看……可请了太医;家中药物是否齐备?”
一边客套;一边便到了李林甫卧处;才近门便嗅得浓浓的药味;杨慎矜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太医在那力煽火煎药;见了他只是远远施礼。才走到门前;便听得剧烈的咳嗽之声;仿佛撕心裂肺一般;听声音却是李林甫的。
杨慎矜进了门;便看到四周阴暗;一群人跪在一张床榻之前。他迫不及待向床榻上望去;其上一人;依稀正是李林甫模样;只是极为憔悴;正在剧烈咳嗽;良久才平静下来。
杨慎矜上前施礼;眼中含泪:“相公;你如何这般情景”
“杨钊;是你来了么?”榻上的李林甫循声望来;但目光涣散;看上去甚是糁人。
“大人;是户部侍郎杨慎矜。”在一旁服侍的李岫道。
“不是杨钊?”李林甫似乎有些失望;听得杨慎矜心中甚是不舒服。杨钊不过是裙带之臣;虽然这两年来升职甚快;也算是投入李林甫门下;甚得重用;但是杨慎矜依然有些瞧不起其人;只觉得这厮并无多大本领。
“原来是杨侍郎……杨侍郎来得好;来得好……”说到这里;李林甫又喘起气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算能继续说话;他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杨慎矜:“我死之后;朝廷的事情;还有家中的子婿孙辈;便托付与你了。”
隐在闱幕之后的叶畅忍不住撇了一下嘴;李林甫这句话;倒是说得顺溜。
与叶畅初闻此语时一般;杨慎矜听到李林甫这样说后;同样是汗流浃背;弯腰下去施礼:“相公;吉人自有天相;相公必能痊愈;请相公安心养疾;切勿胡思乱想……”
“若是朝廷有使者来问我身后之事;我必举你代我。”李林甫喃喃说了一句;然后又咳了起来。
杨慎矜正待再说;却见那御医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周围人手忙脚乱开始服侍李林甫喝药。他在旁仔细观察;却见李林甫坐都坐不起来;只是将头部稍稍垫高了些;然后那药喂入他口中时;却无力吞咽;倒有大半都落在了胸前衣襟
看到这一幕;杨慎矜突然觉得有些轻松。
李林甫曾经象泰山石一般沉重;但再沉重的石头也经不住时间的风蚀;现在;这位权倾一时的宰相;终于露出了老态。哪怕他此次不死;只要这等情形传入天子李隆基的耳中;李隆基也不会让他继续在相位上呆着了。
李林甫去相之后;陈希烈为左相;却是个无能之辈;他身为户部侍郎;就是接替右相的当然人选。即使天子以陈希烈为右相;那么他也可以接替陈希烈的左相之职;以他的能力;掀翻陈希烈不过是旬月间的事情。
“相公服药;卑职便不再打扰。”杨慎矜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微弯腰行了礼:“卑职先告退;若有什么事情;请遣人通知下官一声。”
李林甫却没有回应;目光涣散;看上去奄奄一息。杨慎矜最后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并不是装出来的;当下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出了门;杨慎矜一言不发;李岫跟在身后送行;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他上车后;只是随意与李岫拱了拱手;便向御者示意开车;马车小跑着便向北行去。
到得春明门大街;杨慎矜突然忍不住;仰天大笑了一声;御者茫然回顾之时;他沉声道:“向东;去兴庆宫”
兴庆宫中;李隆基有些闷闷不乐;便是杨玉环在旁巧笑倩兮;他面上也没有什么喜色。
高力士匆匆走了过来;旁人不敢问;他却敢问:“大家今日排戏莫非排得不称心;为何面有忧色?”
李隆基见他来了;总算展了展眉:“朕听闻李相身体有些不适;不免忧;如今朝廷;还离不得李相啊。”
这是李隆基的真心话;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想要治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一个好的宰相;天子就要累得半死。李林甫或许人品不如何;可能力确实不弱;至少不比那些被称为名相的姚崇、宋景等差。
李隆基回忆姚宋二人;姚崇能力甚强;若与李林甫同时;或许可以相互争锋——两个人最擅长的还都是排挤同僚中能力突出者;李林甫固然有口蜜腹剑的名声;可是姚崇亦不弱于他;谗毁张说、刘幽求、钟绍京诸人;与李林甫构陷同僚相比;少杀人罢了。至于宋景;李隆基其实不喜欢此人;在他看为;宋景虽为一时名相;实际上只是“卖直邀名”;不过平庸之辈。(注:李隆基欣赏姚崇;瞧不起宋景;乃是史实)
“李相身体不适?”高力士闻言大吃一惊;也不知是真的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装出这模样。
杨玉环瞄了他一眼;若没有听到这消息;高力士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得如此之巧
“圣人何不遣太医前去视探?”高力士问道。
“李相家人又未奏表上来;朕如今就遣太医;甚是不妥。”李隆基摇了摇
这个时候派太医去;不仅不妥;没准还会将李林甫吓着;没有病的吓出病来。高力士闻言也是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继续观望;不轻易就此事发表意见。
就在这时;听得有武士过来向一个小太监说了一声;那小太监又到了高力士身边低声说了句话。这一幕被李隆基看到了;李隆基有些不满地道:“又是何事;为何遮遮掩掩?”
高力士笑道:“户部侍郎杨慎矜如今正在宫外候旨;圣人要不要见他?”
李林甫听得杨慎矜此时求见;心中一动;眼睛微眯:“好吧;既是无事;便召他入宫”
第318章 大铛球市觅老狐()
杨慎矜半眯着眼;立在兴庆宫门外;等候里面传见的消息。
他家三兄弟都是仪表堂堂;站在那里;如玉树临风一般;极有大臣体。不过当他看到身后一人时;眉头却皱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王;此时你不在自己衙署中办公;跑到此处做甚”
此时到兴庆宫前的;乃是御史中丞同时身兼数职的王。若以官职而言;王虽在杨慎矜之下;但也是朝廷大臣;真呼其名是甚为不尊重。但杨慎矜与王的关系不同一般;两人家是亲戚;杨慎矜与王之父乃是表兄弟;故此王是他的表侄。王虽是李林甫拔入御史台;但当时为御史中丞的杨慎矜在其中也出了力气;后来王亦被提为御史中丞;与杨慎矜官职相当;但杨慎矜自恃长辈;又有恩于王;对其颇不客气;称呼上也是直呼其名。
听得杨慎矜这般呼自己;王神情不变;只是笑了知:“侍郎亦不在衙署办公啊。”
“无礼;果然是贱婢之子”杨慎矜此时正做着宰相的春秋大梦;对王不敬称自己为叔父;甚为不满;当下斥责道。
王神情顿时一僵;不过他看了杨慎矜一眼之后;却未回应。
杨慎矜对王确实向来如此;或许是因为太熟悉的原故;根本谈不上什么尊重。王的父亲虽是杨慎矜表弟;但是母亲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女;杨慎矜时常以此辱骂王。
见王看着自己;杨慎矜有些烦躁;他在兴庆宫前等待天子接见;若是天子想要先见王;让他失去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该多么可惜故此他又斥道:“婢生子;还不退下;在老夫面前作甚?”
王额侧青筋直跳;但是此时杨慎矜势大;他唯有忍气吞声;只能退开。
王前脚走;后脚一个小太监便出现在杨慎矜面前:“杨侍郎;圣人召你入宫相见”
杨慎矜整了整衣冠;特别是揉了揉脸;让自己整个人显得非常有精神;然后昂然入内。
李隆基挑选大臣;颇重仪容;若仪表不出众;升官转迁都要慢上不少;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当上核心高官。杨慎矜行走之间;特意步子迈得大;使得整个人都显得于练敏捷。
不一会儿;到了李隆基面前;他行完礼之后;听得李隆基问道:“卿欲见朕;所为何事?”
李隆基似乎有些不快;杨慎矜却不以为意;当下借口西北拨送粮饷之事;向李隆基请示。李隆基听得一半;便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此事你禀报李相即可;胜了小勃律之后将战果禀报上来……”
杨慎矜略一犹豫;然后道:“臣方才从李相公家中来;李相公身体似有不适;无力处置此事。而前方军士粮饷;于系重大;若不速决;恐生事端;故此不得不扰动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身体不适?”李隆基听得杨慎矜也是这般说;不禁神情一肃:“如何不适;怎么连公务都办不了啦?”
“臣听说;李相公今日突发昏阙达数个时辰;臣去探望之时;李相公虽已苏醒;却认不清臣是谁;将臣误认为是杨钊;还以子婿嘱托于臣。臣原以为圣人已知此事……莫非李相公家人忙中出错;忘了禀报圣人?”
杨慎矜小小地给李林甫埋了个陷阱;果然;李隆基听得这句;眉头顿时拧起:“只怕他家中不是忙中出错……高将军;你替朕去李府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李林甫家人故意隐瞒李林甫如的病况;那性质就严重了;若是李林甫授意家人故意隐瞒;性质就更为严重。宰相乃国之鼎器;唯有天子有权用之;私相授受;国法难容
高力士略有些犹豫;看了杨慎矜一眼;发觉杨慎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