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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到宝鸡的。
民国26年8月29ri凌晨,上海,五斗泾。
我们团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击毙了六七百个小鬼子,看着横七竖八躺得满地都是的ri本鬼子的尸体,我心里兴奋极了,小ri本原来也不过如此,可我又害怕极了,因为四毛和黑二狗被打死了,我好怕也会变成他们一样,要是那样,我就再见不着玉珍了。
民国26年8月30ri上午,上海,顾家宅。
不好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1营六百多弟兄全部战死了,营长刘振武也殉国了,让小ri本的大炮和坦克打死的,我们正加紧改装地雷对付ri军坦克,时间太紧、人手不足,只能先写这么多了……这一段的字迹很潦草,纸页上还有大片土渍。
小方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无法往下读,这几篇ri记很平实,也没有主题剧中经常宣传的那种空洞的口号,有的只是对爱人的不舍,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可正是这种真实的情感,才更加感人,也使人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顾家宅那一仗啊,我们打得真是惨,太惨了……”李老爷子也被小方的声音带回到了七十年前的纷飞硝烟中,ri军大口径炮弹的爆炸声再次从他的耳畔炸响,还有已经死去多年的战友身影,也逐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宛如昨ri。
“我的包,我的包……”李子涵从昏迷中醒来,伸手就去摸自己的挎包,不想竟摸了个空,当下就杀猪般惨叫起来,那个包可是上大学时母亲亲手给缝的,还有装在挎包里的ri记本,更是他的初恋情人玉珍送的。
“我的包,我的包……”焦急的李子涵就像丢掉了所有财宝的葛朗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然后不顾一切地从战壕里跳了起来。
不时有高速旋转的弹片嗖嗖尖啸着掠过耳畔,李子涵却恍若不觉,只是疯狂地在阵地上到处翻找,脸颊被锋利的弹片划伤以致鲜血直流,还有滚烫的焦土烫得他的手指起了水泡也全然不觉,李子涵只是疯狂地搜寻着自己的挎包。
“子涵趴下,趴下”身后响起了排长赵炎焦急的大吼,李子涵却充耳不闻,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回那个挎包,那个挎包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还有装挎包里的那个ri记本,更是玉珍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轰”又一发榴弹在几十米开外轰然爆炸,李子涵一下就被气浪掀翻在地,不过很快他又奇迹般地翻身爬起,继续在一片狼籍、硝烟弥漫的阵地上翻找,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在一个弹坑边上找着了自己的挎包。
很幸运,挎包只是烧破了一个洞,里头装的杂物也是一样没丢,只有玉珍送的那个ri记本被烧焦了封皮。
就在李子涵庆幸不已时,忽然被人猛然扑倒在地。
遂即就是轰的一声爆响,李子涵扭头看时却是排长赵炎,赵炎瞪着牛眼骂道:“你个呆子发什么神经?叫你趴下,趴下,耳朵塞驴毛了?”
李子涵尴尬地笑笑,再打量整个战场时不由得心头一沉,敢情ri军的大规模炮击已经结束,只有零星炮击正向着306团的阵地纵深延伸,透过硝烟,可以看到一队队的ri本兵已经在几辆坦克的引导下向着这边逼了过来。
ri军坦克上的前she机枪正猛烈开火,灼热的子弹就像水一样泼过来,在黑漆漆的硝烟中拖出一道道的曳光,看上去美奂美仑的,其实却是收割人命的死神镰刀,只要被其中任何一道曳光扫中,立刻就是喋血殒命的结局。
阵地前忽然间响起坦克引擎的巨大轰鸣声,赵炎和李子涵抬头看时,只见前面有两辆ri军坦克已经一头栽进了反坦克壕内,ri军坦克的履带正在飞速地倒着碾,往下卷入大量的泥土,试图填平反坦克壕然后从陷阱里挣脱而出。
两辆坦克陷入了反坦克壕,剩下两辆ri军坦克也不敢往前了。
不过ri军工兵很快上来了,开始在前面探路,确定是否还有伪装的反坦克壕。
“快回去。”赵炎揪着李子涵的脖子就往回跑,由于时间仓促,**挖掘的反坦克壕只有不到两米深,根本无法困住ri军坦克太久,他们得赶紧返回阵地引爆事先埋在反坦克壕内的反坦克地雷,将那两辆ri军坦克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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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狡猾()
距离五斗泾战场不到千米外的公路上,静静地停着一辆装甲汽车,一个小队的ri军端着刺刀守住了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几个尖兵更是将岗哨摆到了两百米外,显然,这会正站在装甲车上举着望远镜往前瞭望的那两个老鬼子来头不小。
这两个老鬼子不是别人,正是ri军步兵第44联队的联队长和知鹰二跟副联队长木下秀吉,两个老鬼子呆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
“疯了,这些支那兵都疯了。”木下秀吉喃喃低语着,心里却不免有些钦佩前方战场上那群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将士,小ri本天生狗xing,对于懦夫他们从不给予同情,可对于真正的勇士,他们还是非常尊敬的。
和知鹰二也有些暗自心惊,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另一个现象。
**重炮兵第10联队以及山炮第11联队对五斗泾的炮击持续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至少往前方那块方圆不足五百米的阵地上倾泄了五千发高爆弹或者硫磺弹,整个阵地弹坑叠弹坑而且被烧得一片焦黑,可**的伤亡看上去却是微乎其微。
“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和知鹰二放下望远镜,脸上全是震惊之se,“如此密度、如此烈度的炮击居然都炸不死他们?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这些支那兵都是属耗子的,刚才炮击的时候他们全都钻地底下去了?”
“对呀,这是怎么回事?”木下秀吉闻言也是一愣,“支那兵刚才躲哪了?”
“躲哪?”和知鹰二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河滨两侧的芦苇荡,忽然间似有所悟,当下吩咐木下秀吉道:“命令,近藤大队、高桥大队停止进攻,后退两公里”
“纳尼?联队长,进攻才刚开始呢。”木下秀吉闹了个满头雾水,中**队的抵抗虽然很顽强,但在战车小队的引导下,近藤大队已经突破了中**队的第一道防线,木下秀吉有理由相信,最多再过半个多小时,对面的**就该崩溃了。
“八嘎”和知鹰二勃然大怒道,“你只管执行命令就是。”
“哈依”木下秀吉猛然低头,然后转身跳下了装甲汽车。
很快,前方指挥作战的近藤少佐和高桥少佐便接到了停止进攻的命令,虽然两人都很纳闷,却严格执行了和知鹰二的命令,带着部队撤回了攻击阵地,刚刚还在**阵地前耀武扬威的ri军坦克也撤了回去。
刘振武同样闹了个满头雾水,小ri本这唱的是哪出啊?
就在刚才,左翼ri军在四辆坦克的引导下甚至已经连续突破了2连的两道防线,再往前突进两百多米,刘振武的营部就直接暴露在ri军坦克的履带下了,刘振武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殉国的思想准备,可小ri本却突然撤了回去,这算啥?
就在刘振武困惑不解时,东方天际再次传来隐隐的尖啸。
“我**”刘振武顿时惨叫起来,“弟兄们快跑,躲起来,躲起来……”
刘振武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甩开长腿冲向数百米外的小河滨,刚刚还在阵地上犯愣的四五百号官兵如梦方醒,一个个就像受了惊的野兔,纷纷窜出战壕,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阵地四周的棉花地、芦苇荡或者小竹林。
下一刻,一排排的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刘振武一个鱼跃扑入小河滨,一发炮弹落在身后几十米外猛然爆炸,火光烈焰伴随着气浪轰然扩散,只是余波便将刘振武狠狠掀飞又重重摔落在河滨里,遂即大量滚烫的泥土和碎石凌空洒落,烫得刘振武直呲牙。
刘振武险死还生,不过别的官兵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小ri本的这次炮击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许多官兵根本来不及撤出阵地,顷刻间就被连续不断的猛烈爆炸给吞噬,如此烈度的炮击,既便不被炸死也要给生生震死。
“***小鬼子。”刘振武死死地捂着耳朵,双肘撑地趴在小河滨里不敢动,心里却在恶狠狠地咒骂道,“杀千刀的小ri本,太狡猾了。”
刘振武却不知道,1营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木下秀吉再次爬到了车顶上,试图将和知鹰二拉下去,一边劝道:“联队长,这里距离支那阵地太近了,很危险,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ri军炮兵的总体素质是不错,可保不准也会出颗老鼠屎
,万一把炮弹打到这里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和知鹰二却理都不理,只是嘴里“哟西”“哟西”叫唤个不停,双手更是不停地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来回观察对面的**阵地,很快他就看到了想看的东西,一个“中国兵”居然被气浪掀飞到了十几米的高空然后轰然碎裂。
“哟西,哟西,留在阵地上的竟然是草人”
望着空中四散飘落的稻草,和知鹰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遂即跳下了装甲车,又跟木下秀吉钻进装甲车,待装甲车往北驶出千米之后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命令近藤大队、高桥大队再次后撤五百米。
片刻之后,ri军炮兵忽然修正she击诸元,将一排排的炮弹打到了五斗泾阵地附近的棉花地、小竹林以及河滨里,事出突然,藏身在河滨、棉花地以及竹林里的**官兵顿时吃了大亏,尤其是躲进竹林里的1连更是几乎伤亡殆尽。
打进竹林里的炮弹几乎都是凌空爆炸,根本不存在爆炸死角。
两公里外,木下秀吉狞笑着对和知鹰二说道:“联队长,支那猪这回死惨了。”
“除非他们真能变成耗子钻地里去,哼哼。”和知鹰二得意地狞笑着,又道,“不过,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呢,嘿嘿。”
说完,和知鹰二又扭头对副官吩咐了几句。
副官便赶紧抄起步话机联络炮兵,木下秀吉更是赞叹不已道:“联队长,支那军遇到了你,可真是他们的不幸,不过这似乎有些不符武士道jing神?”
和知鹰二笑笑,说道:“古支那的法家韩非子曾经说过,战阵之间,不厌诈伪,所以在战场上,任何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使诈与帝国的武士道jing神并不冲突。”
ri军的这次炮击仅仅只持续了二十分钟。
刘振武摇摇晃晃地从小河滨里爬了起来,发现眼前的世界赤红一片。
“营座,你挂彩了”不远处的勤务兵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刘振武伸手一摸脸颊,发现两手都是血。
“没事,蹭破点皮。”刘振武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水,视野便再次恢复了清明,一边起身往阵地上跑一边说道,“死不了。”
医务兵冲上来想替刘振武包扎,却被刘振武一把推开了。
踉踉跄跄地回到阵地上,发现阵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阵亡将士的遗体,许多遗体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拼都拼不齐整了,从阵地四周的棉花地里、芦苇荡里以及竹林里钻出来的官兵也只有不到三百人了,而且大多血淋淋的。
小ri本的这轮炮击,给1营造成了大量的减员。
刘振武默默走回营部,坐下来摸出弹夹将子弹一发发的往里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