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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联军摆开阵势环逼,士卒伐木垒土准备攻城的时候,紧闭的城门忽然洞开。
郾城的几个地方官主动出来谈判,无非是“与民无争则开城假道”“行屠城之举必玉石俱焚”云云。
李四自然是满口答应,一再保证只是想进城修整,绝无他想。
形势是明摆着的,就算郾城决死抵抗,以赴死军和白莲乱民的实力也能用人数上的优势破开城池,何况郾城早已不是什么金堂要塞,被拆的乱七八糟的城墙根本就不可能有效保护城池。
地方官这么做看似是软弱可欺,也是迫于无奈之下的上上之举,就算是死守也不能挡住敌人的情况下,能够得到敌人的保证也是唯一的办法,最起码保证了城中百姓的人身安全,尽管这种保证只是口头上的,也比没有要强的太多。
何况类似的事情郾城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赴死军还是白莲众,都很满意。
而开进城中之后,这些外来者的表现还算让当地百姓放心,最起码没有拖着刀子满大街杀人,更没有挨门挨户的“借粮”“拉丁”,这已经比几次进出郾城的李自成和左良玉部要文明的多了。
唯一让人有点小小不满的就是那些个白莲乱民。
白莲众进城之后,立刻分散开来,或十几人一伙,或几十人一队,沿着郾城的大小街道,挨门挨户的大唱《劝赈歌》。
“年来蝗旱苦频仍,嚼啮禾苗岁不登。米价升腾增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
“可怜残喘存呼吸,魂魄先归泉壤埋。骷髅遍地积如山,业重难过饥饿关……”
“奉劝富家同赈济,太仓一粒恩无既。枯骨重教得再生,好生一念感天地。”
“天地无私佑善人,善人德厚福长臻。助贫救乏功勋大,德厚流光裕子孙。”
凄苦的歌声此起彼伏,郾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唱着劝赈歌的白莲众。
开始的时候,人们惧于白莲众的声势,还不得不拿出些米粮。后来看这些人也不过是唱唱歌谣,并不会真的动刀动枪的明抢,反而不肯出米了。
反正你们最多也就是堵住我家门口唱歌,格老子就是不出钱米,难道你唱歌还能唱的我掉一根汗毛?
和白莲众满世界唱劝赈歌相比,李四和赴死军上下则要显得更加斯文。
客客气气的找到衙门上,索要当地地籍户册府库案档等一应官样文书。
“这便是郾城所有在册案档,”对于赴死军的这一手,张祈丰早有预料,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张祈丰张大人,严格的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人,只不过是本地的一个举人,曾为衙门襄办而已,不入流的小官,基本等同于现在的县级政府的三等秘书。
当年李闯大兵铺天盖地而来,知州等几位大人倒是个个热血,一再豪言要和李闯决一死战,甚至带着几十个家丁领头守城。
结果……结果自然是被李闯不费吹灰之力的砍了脑袋。
还是张祈丰主动输粮给闯军,这才保住全城百姓的性命。
后来平贼大将军左良玉的大军又是铺天盖地,这一会张祈丰有了经验,不等明军开口,再次主动输骡马若干,再一次的使郾城免受兵祸。
后来闯军和明军展开拉锯大战,轮番的占领郾城,张祈丰也积累了丰富经验,反正就是谁来伺候谁而已嘛。
几次三番的这么一折腾,地方官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反而把权利完全下放,只剩下个举人张祈丰主持郾城局面。事情是明摆着的,无论是谁当了地方官,都要重蹈张祈丰的老路,将来无论是哪方势力取胜,这样做都等于葬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由着张祈丰去做吧,做好了地方官员的功劳,做不好是他自己个顶黑锅……
无论是名声不怎么好的闯军,还是名声更糟糕的左部,都没有给郾城造成特别大的伤害,至多是在撤兵的时候把城墙扒了而已。
现在郾城的城墙和没有也差不多,不过郾城百姓的安全感却很高,有张祈丰这么个能人,比有坚城要塞管用多了。
试看那些壁垒雄伟城门巍巍的大城,哪个不是遭受血光刀兵之灾?
当李四索要郾城府库土地人口等案档的时候,经验丰富的张祈丰立刻就毫无保留的拿了出来。
郾城的府库早就空空荡荡能饿死老鼠,张祈丰也不怕赴死军抢掠。
然而这位赴死军的指挥使好似对府库的兴趣缺缺,而是把所有案档交给一个面貌萎缩形容如鼠的家伙。
“老东西你尽快把百顷以上的大户统计出来,”李四笑着对魏无牙说道:“然后按照每亩一百三十斤计算田赋,我只征收这一年的,以前的既往不论。”
每亩一百三十斤,相当于六成的产量,几乎把佃户上缴的地租统统拿走。
张祈丰这才知道这位赴死军的指挥使大人的目标不是府库,而是那些大户的粮仓。
“大人,不行啊,一百三十斤,这太多了,”张祈丰又拿出他对付李闯部和左部的老办法:“不如由备置筹集些粮米骡马,容我三几日的功夫……”
“一百三十斤还多?”
“实实的是太多了,按照这个数量征收,郾城饿死者众。”张祈丰脑门子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饿死者众?哼……”李四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这些地方士绅大户的地租最少也要在一百六十斤每亩,他们怎么就没有想想天下无地的佃户会不会饿死?我只拿一百三十斤还给他们留了口粮呢。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留粮食还是留性命。”
腾腾的杀气让素来圆滑的张祈丰打了个突,想分辨几句却终于没有胆子开口。
第80章 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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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道不同
按照赴死军以往的作风,对这些骨子里都肥的冒油的地主士绅就没有客气过,从来都是抢干拿净,一枚铁钉也不会留下。
可这回和以往不同,还真是给这些地方上的老爷们留了面子,仅仅是按照田籍索要粮食而已,并没有以往那种蝗虫一般的作风。
对于这些士绅地主来说,赴死军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江山易主的事情多了,可士绅地主从来就是风雨不倒,永远是地方上最大的实力派。无论是谁做了朝廷,都要拉拢一下的。
一百三十斤的田赋,抵上朝廷十几年的税赋了。
可是……朝廷,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朝廷?
“别给脸不要脸,你们每年征收的田租都不止这么点,真要是逼急了我们,啥事情也做的出来。”
少不得要发生些流血的事情,见血之后,地主们反而安分了许多。
一百三十斤确实是太多了,可没有多到让大伙冒着生命危险的地步,仅仅是一年田租的大部分而已,还是买个平安吧。
和白莲乱民大唱劝赈歌相比,赴死军的强力手段无疑更有实效。三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囤积在大户士绅仓房里的粮食就大部分归了赴死军。
和以往的惯例一样,赴死军取得这些资材之后,并不是占为己有使其成为军粮,而是尽数交给他们身后的百姓。
如果把整个迁徙队伍比作一个人的话,李四就是大脑,所做的事情就是协调和指挥这个整体。而赴死军则是人体上的双手,可以取得必要的资材,可以攥紧成拳头打击敌人,为身体开辟前进的道路。
而那些数以万计的百姓则是血肉躯体,才是这个整体最为重要的部分,
这些乡亲大多拥有军属的身份,子弟父兄多是赴死军成员。赴死军所取得的一切战果都要缴过来给他们,再经这些乡民之手按照一定规则统一分配下去。
在没有系统的政治纲领之前,这种近乎于原始的方法保证了物资能够得到最有效的利用,更保证了赴死军不会蜕化成闯军第二。
因为赴死军的使命是保卫和战斗,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不必去做。
血缘和乡土这两条纽带,把整个迁徙队伍捏合成一个整体,朝着共同的目标不断前进。虽然在数万人的队伍中,只有赴死军才是真正的战斗部,但所有人都是在为这个整体服务的。
除李四等少数几个人之外,谁也没有看出这其实就是一个全民皆民的大军,只不过大军中的大部分人是不执行战斗任务的螺丝钉而已。
用未来的美好生活画一张大饼,用血缘和乡土关系捏合所有人,再加上李四的个人威望,这一切构成这个迁徙队伍的驱动力。
看似原始而又简单的结构是李四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在识字率只有千分之几的大背景下,在仓促的时间中,以明确的政治纲领和高度的组织度建立一个类似政权的组织,纯粹是天方夜谭。
这样的结构或须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之处,可眼下能做的李四已经都做了。
“李家大兄弟,你这么抢掠民财与李闯何异?”
这是红娘子找上门的第一句话。
“你这么做只能使天下更乱。”红娘子脸色潮红,很激动的说道:“助贫救危唯有劝人向善,李闯前车之鉴不远,李家兄弟好生思量。”
红娘子也曾亲生经历过李闯的抢掠,并且也曾认为这种抢掠很有必要,可是在李岩死后,她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放弃使用暴力手段以劝赈为主。
“你们劝赈的效果如何?”对于红娘子,李四还是很尊重的:“我想你也看到了,赴死军一个时辰到手的粮食就比你们唱几天劝赈歌更有用……”
“那是别人畏惧你赴死军的武力。”红娘子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本质。
“我承认李家兄弟这么做是为了壮大赴死军而不是出于中饱私囊之心,”红娘子说的语重心长:“可你想过没有,天下人都如你这般明抢,岂不是越发的乱了?若要天下太平,当以情理动之……”
“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天下了。”李四说的同样语重心长:“外虏入寇,大变之在旦夕之间,为求壮大为求生存,没有什么手段不可以使用……”
红娘子看着李四的眼睛,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我劝李家兄弟放弃以武力迫人的手段……”
“不行。”
当然是不行的,象白莲教那样在大户的门口唱劝赈歌?李四绝对不会的。
红娘子好似十分失望。
“赴死军敢战敢死的名头我也听说了,有此强兵在手,李家兄弟必然能成就一番伟业宏图。”红娘子悠悠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如今看来,李家兄弟你至多也就是第二个李闯罢了。”
“我的赴死军和李闯确实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但根子里是不一样的。”
“你有太子在手,有大义的名分,是吧?”红娘子面色苦楚的说道:“这和李闯也没有多大的分别。我晓得不能劝动李兄弟,自此仅劝李家兄弟一句,听与不听我也是要说的。”
“请明言。”
“天下之乱始自李闯,还望李兄弟以苍生万民为重,莫走李闯的老路。如若不然,纵是李家兄弟你纵横天下,也难免落个千载的骂名。”
嘿嘿,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这个中华,我李四已经做了太多厚皮黑心之事,只要能挽此狂澜,我可以不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