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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和尽然有些心惊,他从未想过赵觞居然能如此坦诚说出这些话,这与他平时的确是判若两人,竟让他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他一直以为,皇城里的人,心中自是有万丈深的城府,表面虽能人畜无害,但背后依旧处处透着心机与利益。赵觞在这样的一个大染缸里,表面尖钻狠辣,内里却能如此坦诚,着实让他自愧不如,顿时心生敬意,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他!
他的话终是让他动容,他这三日来想了许多,终是发现自己已不能没有她,他那样害怕她离开,他不愿去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想与她在一起,每日都能伴她左右。现下赵觞如此说,倒是突然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身份算什么,若能与她在一起,他连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了,还怕那身份么?
“但有一事,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赵觞放下茶杯,淡淡道。
“宁王请讲。”
赵觞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了当道:“长公主近来与清宁殿走动颇为频繁,存了心要将你与那赵承恩绑在一处,我虽知父皇肯定不会应允,但依着姑母的性子,怕是恼了她什么都敢做的。而且还有一事,我深感奇怪。”赵觞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道:“据我观察,姑母与舅舅时常有往来,怕是关系不一般。”赵觞虽说是王镛的亲外甥,但他着实厌恶舅舅将自己推上那储君之位。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将他推上去不过做个傀儡罢了,与其任他摆布,还不如自己自在潇洒,他如今算是看透了,什么名利,到死不都是过眼云烟?
林润和拿起茶杯细细思忖,他的判断看来是对的,母亲无形之中却与那王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往在府里时,虽是偶尔见到那王相,但是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王镛看母亲的眼神总是不一般,似是有爱慕,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如此,有劳宁王提醒了,我自会多留意。”说完,两人将茶一饮而尽。
第45章 表白()
尹阿与傅时雪在酒楼中絮絮叨叨的研究了大半天赵觞的喜好,直至天黑才将她放回。因着后日太子仪驾就要回建安,到时她俩便不能常见面了,总要在分开之前把功课做足了。剩下的路,也就靠尹阿自己去走了。傅时雪简直想要深深的呼吸,尹阿的耐力,真是十个自己也抵不上啊,那勇往直前的劲,着实是让她叹为观止。但愿赵觞能看到她的诚意,也不枉费自己这个半吊子媒婆的用心了。
傅时雪回到云溪寺时大门都已落了锁,她有些疑惑,平常这寺中大门不会如此早便落锁的,怎的今日甚是奇怪。但一想僧人们这个时候都在做晚课,不便打扰,来不及细想,便想飞身进那院中。
还未起身,便被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挟住,捂住口鼻往周边的树林飞去了。傅时雪当下暗叫不好,不会又被人盯上了吧?可一想又不对,这种捂人口鼻的动作与力度怎的如此熟悉,她心下猛然一惊,转头看去,顿时瞪大双眼,心如死灰。
怎么是他?他前日不是还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的么?怎么才过两天就身轻如燕了?他怎么好了?傅时雪刹那间脑中闪过千万个疑问,终究是寻不出答案。
林润和飞身将她带至离云溪寺不远的树林后放开,傅时雪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一带倒是清幽得很,月光透过树丛照至林中潺潺的溪流,波光粼粼。
但她此时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这些颇有禅意的环境,只是当下心跳的厉害,不知如何面对他,扭头便想飞身逃走。
“你以为你能跑的过我么?”还没等她飞身而起,双手已被紧紧制住。看着林润和有些微微愠怒的脸,她不时的有些心虚。
“将军请自重,我不跑便是了。”她有些无奈的冷声道。
原想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最是懂得礼数,但却没想到此话一说他反而牵制的更紧了。傅时雪当下有些惊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见他甚是恼怒的表情,心中不由得骇然。他这是要干嘛?要寻仇么?她心中不禁升起阵阵寒意与恐惧。
罢了罢了,寻仇便寻仇吧,左不过也刺她几刀,随他一块痛了,再不济,刺的过程中自己受不住直接死了,倒也是干脆了。。。她混混沌沌地胡思乱想着,只是突然有些怕死了。
“你有多久没见我了?”林润和死死地盯着她。
什么?他把她弄到这里就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不是寻仇?那他为何如此恼怒,恼怒到甚至有些咬牙切齿。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傅时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两天?三天?还是五天?她记不清了,只知道每天都在想他,想要忘掉他,却终究是放不下。她只能逃避,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想把自己骗过去,过去了,便好了。可是每次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一想到他,眼前便浮现出他要娶赵承恩的画面,甚至是那朱小姐对他的笑意盈盈,甩都甩不掉,她那样心痛。爱而不得的感觉,犹如处在黑暗中永远触摸不到那唯一的一抹光,她惊恐,她无奈,她痛彻心扉。想到此,她奋力的摇了摇头,当下有些崩溃,将被他钳住的双手挣脱出来,使了全身的力狠狠的朝他胸口推去,她要把他推开,推得远远地,再也不要走进她的心里去。
林润和没想到她会来这招,顿时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往后退,胸前的伤口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疼的他忍不住靠在身后的树上捂手轻咳,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阵子见她总是淡淡的,要么就是回避着他,如今却又是如此这般将他推开。
林润和胸前的月白色阑袍上顿时沁出片片腥红。
还在喘着气的傅时雪当下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她忘了他还有伤!他有些痛苦的抚着胸口止不住地轻咳,那妖娆的片片血色犹如春日里的牡丹在他胸口放肆绽放,红的刺痛了傅时雪有些迷离的眼。她猛然清醒过来,他因为她差点没了命,如今她又亲手将他的伤口一一撕开,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犹如地狱中的恶魔,一个不慎便会将他折磨致死。顿时心如刀绞,痛的无法呼吸,紧绷的神经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只一个劲地喃喃的朝他不断喊着“对不起!”她终究是想放弃了,她已无力再上前,任由脚步控制不住的一步一步缓缓往后退。她不敢再上前,她深怕自己上前他便会离地狱更近一步。傅时雪不由得苦笑,她做的孽,死后怕是要堕入那阿鼻地狱了吧。
林润和见此时的她已然崩溃,他从没见过她如此,如此无助和恐慌,除了满脸的泪水,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他当下顾不上自己撕裂的伤口,忍着剧痛奔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别哭!别哭!我不痛。”他将她圈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道,生怕再一次吓到她。
傅时雪被他圈在怀里,闻到他胸前传来的阵阵血腥气,顿时猛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要挣脱他的怀抱。他是中了邪了么?先前莫名其妙问些不知所以的问题,如今这伤口都裂成这样了还说不痛?骗鬼呢!
“别动!”林润和倒吸一口冷气,但依然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不肯松开,忍痛轻声道:“纯乐!让我抱抱你,能这样抱着你,我便一点也不痛了。”
他在讲什么鬼话?傅时雪当下气急,却又不能碰他,只能任他抱着,不再说话。
林润和见她不再动,便将她圈的更紧了一些,低下头附在她耳边道:“你曾经问过我,如有一天你迷路了,我是否会在原地等你。那么,我现在给你答案,不会,我不会等你,我会去寻你,天涯海角,至死方休!”林润和因伤口牵扯到肺部,觉得自己每吐出一句话都会痛彻心扉,但如不这样痛,怎知自己的感情如此刻骨铭心呢?
傅时雪顿时瞠目结舌,脑子一片空白,连着心跳都不由得漏了一拍,他这般说是何意?
林润和见她如此失神,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苍白的脸终是微微一笑道:“我爱你,纯乐!那样的爱你!”
她当下如五雷轰顶,看着他此时熠熠生辉如朗朗星空般的目光,嘴角上扬,笑意漾漾,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笑意,似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他的眉眼中有初夏的阳光,璀璨夺目,他的神情充满温柔,却不失气度与潇洒,她彻底沦陷。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说爱她,她以为自己此生定是爱而不得,这辈子注定只能追随他的背影。然而此刻,他的话,如烧红的生铁般生生印在了她心上,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再也等不及要对你说这些,四岁时第一次见你,那般可爱调皮,十二岁时见你,人小胆大,再后来,在东宫远远的瞧你,带着晚晴,如沐春风,到现在,我的脑中全是你的一颦一笑,那般美好,怎能叫我不爱?更甚的,我见不得子陆对你好,见不得你对他笑,你说,我是不是着了魔?”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声音有些虚弱无力,傅时雪就那么怔怔地听着,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浮在耳畔的声音,那样的情意绵绵,悠悠的飘荡在这月光洒满的林间,万籁俱寂,却震人心魄。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含在眼中的泪水,缓缓闭眼,任泪水滂沱。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只知道那颗心似要跳出来。一切的一切,填满着她的整个胸腔,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有些害怕,害怕的不敢相信他说的一切,害怕自己听错了,理解错了。她抬头对上他熠熠生辉的双眸,那眼神中,满含笑意与柔情,她不敢确定,含着眼泪的双眸重重的阖上,将那眼泪挤出,而后再缓缓睁开,终是清楚地看到他的爱意。
她当下忍不住轻轻伸出双手,环上他有些紧张的身体,抬起头对上他微微发红的眼眸,有些哽咽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这一路走来,她始终未克制过自己的感情,她永远笑意盈盈的站在他面前,即使他不爱,她也不想自己用眼泪来博同情,感情的事,没有谁亏欠谁。现在能听到他这么说,她已无憾,将来无论结果如何,哪怕是他终究要离她而去,她也始终如一。即使以后他成了家有了心爱之人,她的心里依然有他,她会如那北极星一般,永远在那,从不靠近。此生,她不后悔。
林润和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那样温暖,温暖地填补了他二十二年来的空白!
“后日太子起驾回京,我会随驾一道去建安。”因伤口疼痛剧烈,他说得断断续续。
“为何?”傅时雪怕再一次牵扯到他的伤口,只得任他抱着不敢动。
“要娶你为妻,自然该是我自己去求了皇上赐婚的恩旨才是。”他的温言软语萦绕在她头顶,她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溢于言表的感动让她再次热泪盈眶。
“可长公主与赵承恩。。还有那朱小姐。。”她说的有些担忧,又含了阵阵醋意。
“什么赵承恩?”林润和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如此花前月下的时刻,提什么赵承恩!
“子陆说长公主将你与赵承恩订了亲,所以我。。。”傅时雪有些怯怯道。
原来如此,就为这个她对自己避而不见,因为这个她便如此崩溃?
“我这一生都不可能为驸马,定亲一事纯属无稽之谈,你莫担心,长公主那边,一切有我!”他说的果断决然,如此荒诞之事,怎的她也信?还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