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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秀应命而去,虽然管事有些不情愿,但人家是大宋贵王,又和萧奉先称兄道弟,可不是他这管事能得罪的,只好去寻了这几名女子,心里知道武植虽然嘴里说是遣用,不过怕是这些人一去再也不复返了,不由得一通嘀咕,以后飞凤楼还能叫飞凤楼吗?这下别说宋女,就是汉家女子都成了稀罕物了。
四五名汉家女子莺莺燕燕走来,和韩金氏亲热招呼过后,一双双俏目就频频向武植看来,虽然不知道这位威风内敛的男子是什么人,但能从飞凤楼中接出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物,这些女子大多来得久了,也隐隐知道飞凤楼的背景,这时候再看武植,那一双双眼睛都要滴出水来。
武植不免有些尴尬,他自然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女子,府中宫娥侍女很多,随便挑出一个也不见得比眼前这些女子就差了,但王府中婢子侍女又有哪个敢正眼看贵王千岁?更勿论这般死死盯着打量了。
“走吧!”武植摸摸鼻子,当先走了出去,石秀和穆弘争先恐后的跟上,惹得这些女子一阵娇笑,嘻嘻哈哈的扶着韩金氏走在后面,边走边询问韩金氏武植的来历,这些女子当初或许有如同韩金氏一样被强迫而来的,不过时日即久,又处于这种环境,也许心地还算善良,不然也不会对屡受毒刑的韩金氏照顾有加,但却免不了养成青楼女子那种烟视媚行的姿态。
“姐姐,这位大官人是谁啊?生得好俊俏。”一名唤作春燕的姑娘笑着问韩金氏。
韩金氏还未作答,扶着她另一边胳膊的夏荷笑道:“俊俏我倒不觉得,比起萧世子那是远远不如了,不过这位老爷好重的威风,你们感觉的出来吗?咱们见过的达官贵人可没有这般好威风的。”
其余几人连连点头,其中一名绿衫女子道:“是啊,是啊,就是萧大人也远远不如,萧大人可是枢密使,大辽数一数二的角色,以前觉得他最威风煞气了,就是年纪大了些,要不然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却是想不到这位大官人年纪轻轻就这般威风,哎”说着叹息不止。
“春花,你这小妮子春心动了?”夏荷笑着拧了绿衫女子一把。
被唤作春花的绿衫女子却是叹了口气:“咱们还有什么资格动心吗?”本来嘻哈的众女立时都沉默了下来。
本来听得身后女子嬉笑,武植对她们印象大坏,但听得后面的话,武植微微点点头,此时一行人出了飞凤楼,三名汉服打扮的男子在前,几名莺莺燕燕在那里唧唧喳喳跟在后面,这些人又是从飞凤楼出来的,立时吸引了大街上契丹人的注意,围观议论不止。
武植自然不在乎别人注视,带领众人坦然的向南大街走去,刚刚拐过街口,就见前方歪歪扭扭走过来几人,最前面之人契丹贵族打扮,一身丝绸长衫看起来价值不菲,后面几人仆从打扮,各个流里流气,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萧光”飞凤楼女子中传出几声惊呼,武植微微愕了一下,怎么这么巧,自己还未想出怎么惩治他呢,这厮倒先冒了出来。
萧光见到武植一行人先是呆了一下,接着眼睛就盯在了韩金氏几名女子身上,揉了揉自己眼睛,转而把目光又投向武植。
“你是什么人?”萧光大步走到武植面前,上下打量着武植,傲慢的问道。
武植笑笑:“汉人。”
萧光一皱眉头:“油嘴滑舌!老爷我还看不出你是汉人?说,你身后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
此时飞凤楼那一干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就是窃窃私语也不可闻,几女都看着萧光,眼里又惧又怕,韩金氏更是浑身簌簌发抖,不过看着萧光的眼中却满是仇恨。
武植笑道:“这是萧奉先送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若是武植随便编个理由萧光也许还就信了,毕竟能从飞凤楼带出人来又怎会是平常人物?偏生武植说的是实话,嘴里更直呼萧奉先名字,萧光眼睛马上瞪了起来:“混帐东西!敢消遣你家爷爷?!”
说着话萧光过来就揪武植衣领,石秀和穆弘又哪能让他近武植的身,二人一起迎了上去,“嘎嘣”一声骨头碎裂声,萧光伸出的手从手腕处软软垂下,弯成个极诡异的弧度,最起码正常的人手是弯不出这种效果的,“啊”萧光的惨呼声几乎满东城区都听得清清楚楚,叫声未闭,小腹又被石秀重重一脚踢中,如同麻袋一样倒栽了出去。
萧光身后的仆从呆得一呆,马上叫喊着扑了上来,石秀身子动也不动,极快的几拳挥出,众仆从惨叫跌出,在地上翻滚呼号。
韩金氏等人全看傻了眼,见武植毫不在意的在跌满一地的契丹人中漫步而过,她们可不敢如武植这般昂首从躺在地上的萧光面前走过,绕个大圈子,跟在了武植身后。
武植默不作声前行,韩金氏不时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萧光,又看看武植,眼中满是忧虑,春燕几女更是窃窃私语,不过见到武植两名“保镖”的声势,她们可不敢肆无忌惮的大声议论了。
“老爷,他他是兰陵郡王府的人这”韩金氏勉力快行了几步,担忧的对武植说道。
武植“恩”了一声:“没事,还是快些送你回家吧。”
一行人加快脚步,武植又吩咐一声,石秀飞快的赶往驿馆,等武植等人行到韩家的小破屋子前时,石秀和双目红肿的韩明已经等候多时了。
韩明和韩金氏见面自然有一番悲喜,武植命石秀给了春燕几女一些盘缠,嘱咐她们以后好生过活,若实在艰难不若回转南国。
几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等人终于脱离了火坑,立时哭声一片,多年来练就的笑颜消失无踪,只剩满心心酸悲戚,几女抱头大哭,就连武植三人何时离去都不得而知,哭过后几女盈盈朝武植离去的方向拜倒,立誓以后要为恩公立长生祠,日日早晚供奉。
韩明望着满院荒芜,却是叹了口气,看了看和几女依依惜别的大嫂,心中惆怅不已,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武植三人赶到了兰陵郡王府时已过了午时,萧奉先亲自迎出大门,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萧芊芊和挂着温柔笑意的金芝,迎武植入厅后,萧奉先又吩咐另摆了一桌酒宴,萧奉先作陪,本来萧芊芊要回后堂,金芝却硬拉她坐于一旁。
酒席上武植和萧奉先把酒言欢,二人的“兄弟情”呈直线上升状态,萧芊芊不时偷偷瞪武植一眼,桌下的手更是偷偷拉扯桌布出气,金芝却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武植身上,听武植和萧奉先在那里吹牛胡侃,听得武植说到好笑处,金芝浅笑颦颦,旁边伺候的下人好生奇怪,从未见邵阳公主笑得这般开心过。
酒宴后,武植和萧奉先品茶闲聊,萧芊芊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金芝回了内堂,边走边气呼呼道:“哼,就知道吹牛,哪有半点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
金芝笑道:“怎么?你家叔父令你失望啦?”
萧芊芊气得一跺脚:“金芝姐!”
金芝笑着拉起她的手:“好啦好啦,姐姐不说啦,说起来呀,其实你这叔父蛮不错的。”
萧芊芊听得金芝还是左一句“你叔父”右一句“你叔父”的,气得伸手去掐金芝的笑脸,金芝笑着躲避,二女嬉闹着进了内堂。
武植和萧奉先一直聊到掌灯时分,武植胡扯中间不时探萧奉先口风,例如萧奉先对耶律淳的观感,辽帝和耶律淳的关系到底有多恶化,耶律越在朝中能有多少话语权等等,萧奉先虽然狡猾,还是被武植转弯抹角探听出了一点口风。
从王进和北京留守司的情报武植知道,在耶律越也就是方腊未得势前,辽帝最宠信的大臣就是萧奉先和萧得里底,萧奉先拜北院宰相,封兰陵郡王,萧得里底拜北院枢密使,统管全国兵马,萧奉先和萧得里底表面和和睦睦,还曾经合力把耶律淳赶出了上京,但二人暗地里却是时常较劲,都指望能压下对方一头,武植来上京时不知道耶律越就是方腊,当时分析萧奉先和萧得里底的性格后,觉得还是萧奉先容易接近,此人对外温和,不若萧得里底是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
或许因为萧得里底母亲乃是汉人,不是纯正契丹贵族血统,幼年时多被人歧视,使得他心理扭曲,得势后对汉人异常仇视,常常叫嚣要把汉人统统赶到南国,若不然就杀个干净,不过如今契丹汉化严重,汉文化也占据主导,萧得里底的话语也就在那些偏激的契丹贵族中有些市场,庙堂上却无人响应。
萧奉先和萧得里底此人截然不同,萧奉先虽然靠溜须拍马的小手段爬上高位,但此人颇有些才具,对汉人也算友好,主张和大宋交好,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此人比较“务实”,是以武植来时的打算就是和萧奉先打好关系,伺机说动辽帝。
不过如今得知耶律越是方腊,那中间的变动可就大了,武植必须理顺几人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好从中渔利。
萧奉先自然不会把朝中局势说给武植听,不过字里行间武植还是敏锐的发觉,萧奉先言语中对方腊极尽赞美,没有一丝妒意。
方腊虽然风头正劲,甚得辽帝恩宠,但辽国毕竟是部落民族发展而来,各部落的契丹贵族才是辽国真正的统治阶层,尤其是辽国北方,基本实行的还是以前部落时期的法度,而萧奉先,萧得里底和耶律淳都是各自部落贵族中的佼佼者,代表了各自贵族集团的利益,而方腊就不成了,他虽得辽帝宠信,拜北院大王,官位仅次于南北院丞相,封鲁国王更是压过了萧奉先的郡王,但方腊却是无根无底,只有一些破落的契丹贵族视他为同类,比之萧奉先,萧得里底和耶律淳却是远远不如了。
是以方腊虽得宠,萧奉先几人却未把他列为对手威胁之类的人物,反之萧奉先和萧得里底都在极力拉拢方腊,试图把方腊拉拢入自己的阵营。
详情武植虽然不知道,却也隐隐听出辽国话语的主导权还是在萧奉先,萧得里底等这些人手里,说话间天渐渐黑了下来,下人悄悄走进来把纱灯点起,灯火陡然一亮,武植和萧奉先这才惊醒。
萧奉先大笑道:“想不到你我兄弟这般投机,来来来,先去用些酒食再秉烛夜谈如何?”
武植笑着点头。
萧奉先和武植来到前厅,下人摆好酒菜,还未动箸,金芝又拉着萧芊芊凑了上来,萧芊芊气鼓鼓的撅着嘴,显然极不情愿。
午饭刚刚用过,随意吃了几口,武植就吃不下了,笑着放下玉箸道:“望着满桌美味却难以下咽,实乃人生第一大惨事也!”
萧芊芊偷偷嘀咕一句:“原来还是馋鬼!”
武植耳朵灵敏,笑对萧芊芊道:“侄女说什么?”
萧芊芊不知为何,明明知道父王在侧,武植根本不可能为难自己,但见到他“恶魔”似的笑容,心下还是一慌,或许因为她从小到大漫说被人殴打,就是不如意的事也没遇到过几桩,更别提被人生杀予夺了,而那种生死被武植掌握的感觉和那恶狠狠的一刀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起武植当时冰冷的双目她就不寒而栗。
“没没什么”萧芊芊低下头慌乱的往嘴里扒饭。
萧奉先看得好生奇怪,宝贝女儿就是自己的话也不怎么听,怎么好像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