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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
武植精神一振:“带我去见他!”
侍卫在前领路,来到前院一处小院落中,就见院中梧桐树下,一匹异常神骏的高头白马正懒洋洋躺在绿草中晒太阳,从头到尾,果然不见一丝杂毛,如同白玉雕成,比之扈三妹的玉儿却是多了几分神骏,少了几分灵巧。
武植心痒难搔,大步走到白马近前,伸手去抚摸马头,玉狮子闻得脚步声,耳朵一下竖起,张嘴就朝武植伸出的手咬了下去,武植大惊,急忙缩手,玉狮子一口落空,忽而腾一下跃起,后腿猛地向武植蹬去。
武植在它跳起时已然知道其用意,早早就跑了开去,玉狮子也不追赶,扫了武植几眼,施施然又躺了下去,武植却是看得清楚,其目光中竟然分明有几丝不屑,马儿看不起人?还露出不屑之意?最可气的是看不起别人也还罢了,自己可是堂堂贵王,名动天下,竟然被只牲口瞧不起?武植真是哭笑不得,悻悻的问侍卫:“段景住呢?”
侍卫还未说话,院中一间房屋内已经跑出名赤发黄须的精瘦汉子,见到武植倒头便拜:“小人段景住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一笑:“你如何就知道我是贵王?”
段景住道:“若不是贵王,何人能有这等神威?”
武植笑笑,心知自己带侍卫一大早赶来,再看侍卫对自己恭谨,段景住虽是盗马贼,但看人的眼力想必也不能差了,自然猜出自己就是贵王。
“起来吧,说说你怎么半夜赶来呢?顾大嫂可是甚为担心。”
段景住恭恭敬敬垂手而立:“说起来能见到王爷也是托了王爷威名,昨日小人失手被曾头市那干贼人所擒,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后来众贼人见到了王爷在四城悬挂的布幡,知道事已败露,争论后把小人放掉。”
武植皱起眉头:“把你放掉就完了?”
段景住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旁边侍卫急忙凑过来,低声禀道:“王爷,曾头市昨日晚间送来了一批珠宝,说是请罪,还有一人长跪在府外,自昨日晚间一直跪到现在。”武植听说段景住到了就急匆匆赶了过来,余事侍卫还未来得及禀告。
武植点点头,曾头市若不低头认错那可就奇了,只能说它浪得虚名而已。
“外面跪者何人?”
“他自称史文恭,曾头市枪棒教师。”
“恩,等他跪到午时再去传话,就说礼物我收下了,前事不究。”若不让他多跪一会儿,怕是他不会相信贵王就这样轻易算了。最近杂事甚多,调理曾头市也不急在一时。
“段景住,玉狮子似乎脾气甚是暴躁,莫非灵马还需认主?那也不对啊,你又是如何从它主人处将之盗出?又是如何带来中原?”武植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坐骑,若是不给自己骑乘那不是空欢喜一场吗?要说降伏它?看看它那高大魁梧的马躯,那看起来劲道十足的后腿,还是算了吧,要不小心被它用足力气蹬个正着,自己铁定完蛋。
段景住笑道:“王爷放心,此马却是没有主人,想当初辽国大王子也曾数次想将之制服,终于没有得逞,是以小的才能将它盗出,说起来这匹神驹眼中,小人大概就是它的仆人吧,当初也是每日伺候的它周全,这才随小人回了中原。看世间英雄豪杰,也只有贵王您能令它乖乖认主了。”
武植笑着点头,心中叹息,又要拼命了?
以后几日,武植就和玉狮子较起了劲,每日牵它出城,在野外搏斗,日日都以武植惨败告终,虽然不能令它拜伏,但对武植却是亲近了几分,开始还需段景住跟随,若无段景住这个每日伺候它的“仆人”,玉狮子是根本动也不动,更勿论跟武植出城了,到了后来,每日武植一到,它就雀跃不已,乐颠颠的跟武植出城,再不需段景住好言好语的在旁“商量”,大概每日蹂躏武植成了玉狮子乐趣之一了。
至于本来对玉狮子还有几分兴趣的七巧,看了几眼后就把它打入冷宫,太过高大了,七巧不喜。
和玉狮子搏斗的日子里,武植接到了宗泽来信,正是精兵之议,主要就是精兵,禁商,强训几点,精兵就是裁减厢军,北宋厢军上百万,消耗国库大量银钱,又无战力可言,厢军军费常常成为各级官员贪墨的对象,宗泽提出的办法和王安石的省兵法和将兵法类似,即简编并营,裁汰老弱、冗兵。又因宋朝有更戊法,就是规定军队赴边防戍或到其他重镇驻泊就粮,三年一调。结果造成军队常年流动,兵帅不合,遂使战斗力大大下降。宗泽提议取消此制。
至于禁商就是禁止厢军和禁军军官行商,而强训就是对部属禁军的各种训练办法。
禁商和强训武植自无异议,但裁减厢军和取消更戊法就没那么简单了,北宋募军招募对象多为灾荒饥民,并实行灾年招募饥民为兵的养兵制度。此举很大程度消除了民间隐患,降低了灾荒之年发生民变的可能。不过有利也有弊,宋朝军兵终身供养,到六十岁后才供养减半,致使大量的银钱消耗在老弱兵卒身上,武植有时候觉得厢军称为养老院还差不多。
不过这种募兵制度毕竟是好事,只要国库充裕,就当作后世的社会保障体制赡养灾民也无不可,就是要想办法怎么把厢军终身制改动一下,令大灾过后灾民可回乡耕种。实行类似后世的军队招募制度。这也不是当务之急,慢慢想办法就是。
比起裁减厢军,取消更戊法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更戊法本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将领拥兵自重而设,所谓“祖宗法制”,这可不是说废除就能废除的,宗泽又是一方经略,贸然奏上去不被弹颏成有“狼子野心”才怪。
当下武植给宗泽回信,强训法不必报上枢密院,大名府禁军和高阳关路禁军只管依法训练即可,禁止厢军和禁军军官行商的奏折上,武植又加上连带其直系亲属也不可经商,这是得后世的启迪了。至于取消更戊法,武植本想补充为取消各路禁军轮换,改为各路经略使对调,即类似后世军区司令对调,后来琢磨下,还是划了去,自己如今手握重兵,乱议更戊法有害无益,还是日后再谈为好。
武植把经自己修改的章程送回宗泽处,就等宗泽回信后奏上枢密院,至于能不能被采纳就非自己所能操控了。自己只管把北地经营好,把河北禁军操练成精兵悍将,若有一日能直捣黄龙那是再好不过,最不济也要把北关牢牢钳住,不令蛮夷越雷池一步。
至于庙堂之事,只有一步一步来,蔡京羽翼未丰,也不敢太过造次,自己还有时间。只需耐心寻觅良才,一点点荐入朝堂,终有把蔡京拉下马的一日。
这些日子还有另外一件烦心事,那就是穆弘之母的病情,王府几名大夫束手无策,只有用上好人参吊命,武植派人急传江南安道全奔赴大名府,或许也只有他能妙手回春。
这一日,武植和玉狮子搏斗完毕,再次鼻青脸肿的进城,身上的粗布衣衫也破了几处大洞,又沾满污泥,看起来和乞丐没甚分别。
开始武植还爱惜形象,每日命侍卫带了衣物更换,后来每日都是如此,一身泥浆的换上新衣更不舒服,索性也不再换衣,每日只带段景住出城,免得侍卫看得自己摔得七荤八素尴尬,不是武植尴尬,是那些侍卫尴尬,任谁看到自己偶像级精神支柱被一匹野马日日蹂躏,都会大受打击,是以武植以后再不带侍卫出城。
每日玉狮子折磨完武植,都会心满意足的嘶叫几声,再由段景住在旁伺候着得意洋洋回转府衙,而武植就自己偷偷从府衙后院溜进去沐浴更衣。
走在大街上,武植嘴唇边却是挂上一丝微笑,这些日子的苦肉计下来,那匹死马想必骄傲的紧了,明日,就在明日吧,定叫它好好尝尝自己的厉害。
揉揉酸痛的胳膊,武植恨得牙痒痒的,想好了千种办法等死马认主后施展,定叫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若它受不了自己孽待跑掉怎么办?看它那死样子不像那种坚贞不二的“忠臣”,倒更似“良禽择木而栖”的“贤臣”。
武植正在思索这个问题,忽听临街茶楼中有人喊道:“兀那不是穆兄弟?”
武植一愕回头,茶楼中那人笑了起来:“却真是穆兄弟,怎生变得这般模样?”说着话已经从茶楼中行出。
武植见他面熟,微一思索,这才记起,原来是在江南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武,也就是青州孔家的幕僚。武植马上知道朱武来意,定是为了孔家兄弟而来,想起孔家兄弟在大牢里关了也有一段日子,是该放回去的时候了。
“朱大哥别来无恙!”武植笑着招呼。
朱武惊讶的看着武植这身乞丐装,思及当日初见武植虽然得知他乃是一名下人,但之举止气度从容,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但今日的武植却是鼻青脸肿,衣服破破烂烂,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有昔日之风采。
武植见朱武盯着自己愣神,哈哈一笑:“朱大哥也以貌取人么?”
朱武连连摆手,“哪里,只是见不得兄弟这般狼狈,你这是?”
武植笑道:“别提了,最近走霉运,出门就遇疯狗!”
正说话呢,茶楼里有人喊道:“朱老弟,和街边乞丐有甚好谈?还不快些进来。”
朱武皱皱眉头,对武植道:“哥哥还有些琐事要办,兄弟把住址留给哥哥,回头再和兄弟细聊。”
武植叹口气:“好叫哥哥失望,我却是居无定所呢。”
朱武一呆,不禁面生难色,自己此来是为搭救孔家兄弟,好不容易和大名府一名贴目搭上关系,自然赶紧把孔家二兄弟的事情弄出眉目才好。但若就任武植这般离去,怕是相见无期,却是有些不舍。朱武善观面相,第一眼见到武植就知他不是寻常之人,早就有意结识,上次被孔明坏事,如今又怎肯错过。
武植一笑:“正巧兄弟闲得慌,若是朱大哥不介意,进去喝杯热茶也好。”
朱武大喜,本来他就想邀武植入内饮茶,但里面刘贴目一声乞丐喊出,朱武怕武植心下着恼,是以没出口相邀,听武植主动提起,自然求之不得。
当下引武植走入茶楼靠窗茶座,虽然武植衣衫褴褛,但朱武一看便是非富则贵之人,伙计也不敢多说。
“刘大人,来,小弟给你介绍位江南豪杰。”虽然贴目乃是小吏,非是官员,按理称不得“大人”,但这刘贴目却是理所当然的应着,打量了武植几眼,皱眉道:“朱老弟,闲杂人就不必介绍了,还是办正事儿要紧。”
朱武对武植使个眼色,意思这种角色的话咱不必在意,武植微微一笑,自管坐下饮茶。
当下朱武和刘贴目开始商议起孔家兄弟之事,刘贴目吹得天花乱坠,连连应承没有问题,言道自己在大名府大牢很有几个好友,保证把孔家兄弟搭救出来,听得武植肚里好笑,贵王府扔进大牢的人你能弄出来?那可真就邪门了。
刘贴目看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吹嘘了一阵后起身道:“朱老弟,咱这就带你进大牢认人,免得咱家兄弟在里面受苦!只要兄弟说句话,保证牢头恭恭敬敬把人交出来!”
朱武大喜,起身拱手道:“如此谢过刘大人了。”
武植也笑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