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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番计较,阎柔自信心大增,不再像刚才那样畏手畏脚,转而主动出击,飞身杀向黄忠。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劲风,黄忠双眸明显抖了一下,举刀相迎。
二人你来我往叮叮当当杀作一团。
说起阎柔的武艺,就不得不提及他身世。他本是河北幽州人士,与张飞算是老乡。年幼时,鲜卑人南侵幽州,被鲜卑人掳去草原在一名百夫长手下做了奴隶。年龄稍长,又被他那鲜卑主人编入军中,在草原上与其他部落作战。
这年头,奴隶多数充当炮灰的角色,脏活累活都由他们来干,战场上还得冲杀在前,替鲜卑人挡箭挡刀。一场仗下来,分不到一丝功勋不说,阵亡率还高的惊人。
阎柔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了自己的幼年和青年,并凭借超凡的勇气和胆识,在一场场血腥的草原争夺战中存活了下来,练就了一身武艺的同时,得到了鲜卑部落首领的赏识,一步步从奴隶走到拥有一支军队的千夫长。
一个汉人做千夫长,这在鲜卑人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正如世上没有常胜将军,阎柔也有兵败的一天。在一次与南匈奴人争夺草场的战斗中,阎柔不幸中了匈奴人的埋伏,最终被生擒活捉,又沦为了匈奴人的奴隶。
他不甘心就这样成为阶下囚,又得从炮灰的角色做起,便选了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趁看押他的匈奴士兵熟睡,偷了匹马逃进了茫茫草原。
那夜,他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本该向东奔逃,却走向了西方,来到了羌人的地盘上。
在那个饥饿难耐到几近昏厥的时刻,是韩遂救了他。韩遂后见他武艺出众,便将他收入帐下,同时还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离开大汉二十余载,他终于又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归结而言,阎柔从小在草原作战,所学的枪法都是在与草原人作战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所以他枪法偏于凌厉、凶狠,没有什么章法,讲究一招制敌,见招拆招。
与阎柔相对的,黄忠的刀技乃是祖传,从曾祖父,也就是黄啸的父亲那一代便已成型。后在黄啸及黄忠父亲黄烜不断改进下,形成了完整的套路。
二者一个凶狠,一个沉稳,厮杀三十余合过程中,外行人看起来阎柔始终压着黄忠打,占尽上风。明眼人却看出,黄忠越打越顺手,手里的象鼻古月刀越舞越快,仿佛身体里那束属于战刀的灵魂从最开始的沉睡,到后来的朦胧,再后来慢慢苏醒,苏醒……它醒了过来,它已经走向生龙活虎。
反观阎柔,最初宛若一支下山猛虎,凶不可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接连不断的杀招始终不能取得眼前猎物的性命。于是,它开始变得暴躁,越来越暴躁,等到这股暴躁的情绪达到巅峰便成了焦躁,随即焦躁又到了顶点……就成了不安。
焦躁和不安总是呈现出顺承关系。
不安的情绪在心头渐渐汇聚,凝合成一堵实体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拼了命的将攻速提高,再提高,力量增大,再增大,但是气势倒是提上去了,招式却开始走形,就像一首小调,情到浓浓事,声音拔了三个八度,却一个音符都不在调上。
时至此刻,阎柔终于明白黄忠为什么最初呈现出弱势姿态了。黄忠那是在故意示敌以弱,让阎柔低估他的实力,从而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倾尽全力对他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而黄忠则从一开始就稳扎稳打保存体力,等到阎柔黔驴技穷之时,再予以致命一击。
阎柔知道,这个时候想通这些已经为时已晚。就在眨眼之前,他眼睛的余光在黄忠的面庞上看到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那道意味深长的笑容似在说:阎柔,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收敛吗?你难道不知道在探明对手真实实力前,不可锋芒毕露吗?如若不然,杀机尽显却不能斩敌,锐气便会随着时间推移消磨殆尽。你现在锐气已经磨得差不多了,也该到了我收割你性命的时候了。
视线中,黄忠动了,他手中的象鼻古月刀宛若清晨第一抹潮汐,带着滔天气焰铺天盖地向阎柔砸来。
阎柔大惊失色,双眼因惊恐和精气神高度集中布满血丝,好不容易象鼻古月刀的滑行轨迹抬枪格挡。
咚……
阎柔座驾吃不得巨力,噔噔噔,连退三步。手臂和虎口因受象鼻古月刀上蕴含的澎湃力量撞击颤抖起来。
正当此时,黄忠杀招再至,正如日出的潮汐一般,后浪永远比前浪强。黄忠这式潮汐三弄,亦是一招猛过一招。
在短暂的蓄力之后,借着优良坐骑超强的爆发力,黄忠大刀一抡,“给我着!”
唏律律律律!
这一次,阎柔足足退了五步。
潮汐三弄,第三弄在喘息之间袭来,“咔嘣”阎柔咬紧牙关挺枪相迎,却在撞上刀锋的那一刻,赫然听到一声慎人的绷断声响——使用多年的铁枪竟被黄忠一刀砍断。
这也难怪。阎柔的枪虽是寒铁铸成,坚固无比。可黄忠的象鼻古月刀却是去年栾奕赏赐给他的,是用最新的炼钢技法锻造而成的。刀身长一丈三,重量与黄忠过去用的象鼻古月刀一模一样,同样是六十斤。但是由钢铁铸成的新刀的韧性和强度却远胜以往,当然也比阎柔的铁枪更加锋利。
其实,在之前的三十多回合较量中阎柔的铁枪已是伤痕累累,枪身枪杆满布砍杀之后的凹痕。只不过阎柔刚才精力过于集中,一直没有注意。而黄忠却将一切看在眼里。
所以,在决战的最紧要关头,黄忠抓准时机,对着阎柔铁枪上伤势最重处潮汐三弄中最为猛历的一刀。
一刀下来果然达到预期效果,阎柔铁枪从中间断开,而黄忠的象鼻古月刀仍去势不减直劈阎柔的胸膛。
在这个关键时刻,阎柔在草原上作战积累下来的自保能力便体现了出来。长时间以炮灰身份厮杀的他,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练就了一凡如野兽般灵敏的反应能力。
在危机栖身的紧要关头,他上身迅速一扭挪了数寸,就是这数寸的距离救了他性命。
第422章 将军神射()
象鼻古月刀刺破铠甲,并没有劈中阎柔的胸膛,只是擦着他的胸膛划了过去,蹭下一小块前胸上的皮肤。
时至此刻,阎柔不敢再与黄忠多做纠缠向后一抑,躲闪开来扭头便跑。
没跑两步,他忽然想起世人口中黄忠百发百中的射技。为免背后中箭,随手将半截枪头掷向黄忠。
黄忠冷冷一笑,大刀一挥,轻而易举将阎柔投来的长枪拍落在地。随后,用脚跟蹬住战马一侧长弓的弓弦,左手一抖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上弦,看都不看阎柔,脚尖一甩,箭弦失去阻隔立刻复位。
旁人眼里之间黄忠左手一抖,没看清做了什么动作,便闻破弦声起,一枚箭矢流失般从黄忠马侧飞出,正中阎柔后心。
后者应声而倒,至死都没搞明白黄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射出冷箭。
正对面的韩遂眼睁睁看着女婿战死沙场,自己的女儿将守寡余生,登时大怒。怒吼数声,身后闪出两员大将,一人名唤贾鲁,乃是汉人;另一人名唤杰荼,乃是羌人。
两人一先一后直扑黄忠,高声嚷嚷着要给阎柔报仇。
这种小角色,黄忠懒得搭理,左手微抬在虚空中摆了两摆算作给身后军中的颜良文丑下达指令。
后者会意,拍马便出,颜良对上贾鲁,文丑直扑杰荼。二人与黄忠相同,皆用大刀,前者抬手便是势大力沉的一刀,仅用一合便将贾鲁扫落马下。
文丑则在即将与杰荼相触的那一刻,忽然驱动战马改变方向,将敌将准备全力相迎的杰荼晃了个踉跄,还没开打就险些摔落马下。
文丑趁机抛出致命一击,一刀命中杰荼天灵盖,锋利的刀锋入体,破碎杰荼的头盔,刺破头皮,砍断头盖骨……一路向下,直到脖颈位置才力竭而止,竟将杰荼的脑袋竖着劈开,眼睛、脑子洒、鲜血、牙齿洒的满地都是。
于此同时,黄忠也没闲着。从马鞍一侧摘下落日弓,将箭头对准敌阵中央的韩遂。
韩遂一愣,纳闷黄忠这是要做什么。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弓箭的最大射程也就一百五十步,超出一百五十步弓矢便已力竭,不会有任何杀伤力。而此时,黄忠便是站在距他二百步以外处,从这里射箭不可能伤他分毫。
正当韩遂纳闷之时,黄忠动了,他没有原地射箭,而是忽然策动坐骑奔腾起来,在马速提到极致的同时松开弓弦,长箭如鹰腾空而起,向韩遂飞去。
弓箭在虚空中滑行一百余步,力量随之兑减。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黄忠又从箭壶中抽出一箭,搭弓上弦一气呵成,再次射出。第二根箭后发先至,在下一刻追上前一支箭,正中第一支箭尾翼,随后力竭坠地。
而第一支箭却得到第二支箭的助推,速度暴涨。
接下来,黄忠在极短的速度内连射三箭,每一箭都能在第一支箭即将无力的时候,命中尾翼,且没有改变第一支箭的飞行方向。
在神乎其神的射技支持下,黄忠射出的箭矢竟突破弓箭射程的极限,以饱满的力道向韩遂的脑门扎去。
时至此刻,韩遂才发现大事不好。慌忙侧身闪躲,这一躲倒是把箭矢避了过去,却异常狼狈的从马上坠落下来,摔了个狗啃屎。刚把嘴里的烂泥吐出来,便听身后咔嘣一声。黄忠射出的那枚长箭竟在被他避开之后,穿透了身后的帅旗旗杆。
旗杆寸寸龟裂开来,差一点拦腰断开。
这厢韩遂心有余悸,那边颜良和文丑暗暗惋惜,多么精妙的一箭啊!如果在多哪怕一丝力道,韩遂的帅旗就倒了。
感叹的呼声刚刚截止,一股大风恰好飞了。就在刚才,黄忠射出箭簇的那一刻,这股风其实已经存在,越过教会大军身后的那座大山,顺着长安城外绿意融融的草场一路刮来。
长久习练射术的黄忠,无需去看,在风流距离自己一里开外时敏锐的感官便察觉了它的存在。遂既借风的余威助推,将羽箭送入了旗杆。
随后,大风来袭,呼啸而过的狂风将受到重创的旗杆吹得东倒西歪。旗杆上箭簇射出来的裂痕越变越大,越来越大,咔嘣一声,韩遂的帅旗竟经不住风吹,迎风倒了下去。
见到这番光景,颜良文丑目瞪口呆。
黄忠冲他们翻个白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雷鼓进军?”
颜良文丑这才缓过劲儿来,长刀连挥,“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
三通鼓毕,颜良居左,文丑居右,黄忠居中策应……四万教会大军喊着齐整的口号,杀向韩遂所属的西凉军。
而此时,韩遂见帅旗崩倒,士卒军心涣散,不敢与黄忠正面较量,赶忙鸣金收兵。然而,就在他后队刚刚变为前队,准备撤离战场的时候,却骇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杀出一彪敌人来。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身披银甲的圣殿骑士,仿佛黑夜里银白的月光,带着几分幽冷,几分孤傲,从地平线的尽头向韩遂方向涌来,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
韩遂心头拨浪鼓大作,赵云不是应该在守长安城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