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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公孙氏直呼栾奕乳名,栾嗣暴怒,一巴掌抽在公孙氏的脸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妾室而已……奕儿也是你叫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公孙氏目中含泪,乖乖躲进屋子里呜咽起来。
其余二妾见栾嗣发了彪,亦是不敢聒噪,颤抖着守在一旁,等待栾嗣想出个应对之策。
唯有正妻栾萧氏敢主动出言,流着泪道:“夫君,千万别给奕儿去信!哪怕是死,老栾家的配方也不能轻易给外人。”
栾嗣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却是老大安慰。时至今日,什么小妾、情人全不顶用,唯有结发之妻能站在家族的角度上,为老栾家的未来考虑。“我累了,先去躺一会。”
躺在床上,栾嗣哪里睡得着?
辗转难眠之际,他想了许多。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纨绔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思考那么多的事情。
他先扪心自问,现在的老栾家靠着什么赚取了海量的财富,以至于每天赚的金银足可用车载斗量?
无疑,琉璃贸易在这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诚然,栾家餐饮、酒水酿造、图书、家具制造及其他产业盈利亦是颇高,但是相对于琉璃贸易,它们的净利润低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也就说他们在盈利的同时,需要支付不低的成本。而琉璃贸易则截然相反,成本低的可怜,就栾嗣看来原材料不过就是一些破石头,随便找个山头儿就能采来,价格却卖的贵到离谱,零售五十金一件儿,可谓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这几年,栾家正式借了琉璃贸易中的高额回报才一跃成为大汉数一数二的富豪。老栾家各门各户因此而受益,年底分得的红利一年比一年高。
栾奕也正因了琉璃赚得的钱,才敢拍着胸脯给老栾家各房的人说,哪怕空着手到济南去,也能分发田产和豪宅。
栾嗣自幼生长在商人家庭中,深知配方对于商家的重要性,就拿琉璃配方而言,那可是关乎老栾家人是否千秋万代富有下去的关键。只要把配方死死攒在手里,他有理由相信老栾家人永远可以站在大汉富裕者的巅峰。
不行,决不能把琉璃的配方泄露出去,既为了老爹、兄嫂和侄儿,也为了老栾家——颍川栾氏家族!更为了圣母教,和天下百姓!
绝对不能!
这一夜,栾嗣的胸膛比任何时候都直,他翻身起床在屋子里跺了一圈,最后下定决心,走到床头摘下了那把栾奕送给他的宝剑。
抽剑出鞘,寒光四射,剑名:灵光,乃是大匠蒲元亲制,削铁如泥。本来栾奕是送给他辟邪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邪没避到,反倒用来上路了!”栾嗣自嘲一笑,“罢了罢了!福没享上两天,便要走了。也好!等到了天国,栾老头儿的手总该伸不到那儿去吧!到时候,我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想干嘛就干嘛,他管不着了!哈哈哈……呜……”嘀咕几句,栾嗣又哭了起来,跪倒在地,面向济南所在的东方,“爹,孩儿不孝,先行一步啦!”
他又翻箱倒柜一阵,好不容易找到珍藏的那瓶麻沸散。
次日清晨,他悄悄将麻沸散放在了全家的朝食里……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白日,浓浓的血腥气在栾家老宅蔓延。
正午时分,荀彧、荀攸叔侄到府上拜会,顺便也想看看栾嗣是否准备给栾奕写信索要琉璃配方。
二人及至门前,久扣门环却没有回音,顿觉有异,赶忙命兵士强行砸开大门。
进门一看,骇然失色。
栾嗣全家,一妻三妾,两子五女,管家栾寿,仆人婢女八人全部倒在血泊里。栾嗣颈口那道一尺多长的刀口仍滴着鲜血,他至死人保持着向东叩拜的姿势,双手低垂,右手里握着浸满血液的灵光宝剑。
“这……快来人!”荀彧、荀攸大慌,赶忙冲上前去挨个查看,看看有没有留下活口。
然而,得到答案却令二人不得不大为黯然心伤——死了,一个不剩。
“天呐,冤孽啊!”荀彧锤头顿足,哀嚎不止。
荀攸亦是泪水横流,失魂落魄似的来回打量栾家的这座家宅。昔日他来此拜访栾奕时,每每来到院前,老管家栾忠便会满面堆笑的在门前恭候,将荀攸邀进宅中。在路过后院的时候,十次至少有八次会碰到栾嗣。
栾嗣总会蹑手蹑脚的偷偷问荀攸,“老爷子在前院不?”
荀攸如实作答,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回答“不在”的时候,栾嗣总会绽放出标志性的兴奋笑容,背着手,哼着小调偷跑出宅,不知到哪儿疯玩去。
进了后寨,栾忠的儿子栾福则会把他迎进栾奕的书房,给他沏上上好的茶水,当然还会有栾奕爱吃的糕点——老婆饼,很奇怪的名字!
据说,因为栾奕的父亲栾邈忙于家中商务,经常顾不得吃饭,所以母亲栾刁氏便转为丈夫研制了这种糕点,以爽口清脆的面饼为表,内里以肉松和菜蔬为馅,既能填饱肚子,又味道鲜美,吃起来还方便。据栾奕说这饼的营养也很丰富。
营养?荀攸至今也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因为馅饼是栾母转为栾父研成的,其中饱含夫妻之情,栾奕便将此饼命名为老婆饼。
第244章 家族()
想起老婆饼,再看一眼毫无生气的大宅,荀攸鼻涕流了一地。“都不在了,都不在咯!”
先是栾奕一家三口搬去了济南,后来栾涛、栾忠也跟着去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仅剩的栾嗣现在就跪在那儿——冰冷的地板,冰冷的身体。
与之同去的,还有那份少年时结下的浓浓情义。
“逼死了二叔,奕哥儿得恨死我们了吧!”荀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是怎样一家人啊!
栾家业大但是宗氏家族并不庞大,栾涛年轻那会儿栾家刚刚发迹,他与结发妻子勤俭持家,劳力经营,这才奠定了栾家在颍川商贾中的地位。这是因了这段经历,栾涛与爱妻建立了浓厚的伉俪之情,以至于中年丧妻后始终没有续弦。
正因为这一原因,栾涛膝下只有栾邈、栾嗣两子。同时,自幼教导一双儿子,切莫多娶多占,妻者,一人足矣!
之所以栾邈只有栾刁氏一个妻子,正是遵了栾涛这一家令。栾嗣最初也只有一房妻子,后面那三位妾室,是栾涛离开颍川去济南后他瞒着栾涛偷偷娶的。
人丁不多,杂事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兄弟情深,哪像荀家业大,家族更大,人多嘴杂,矛盾重重,争吵不休。各有各的小算盘,各又有各的大棋局。
盘根错节。
就像现在,荀彧叔侄与栾奕相交甚厚,栾奕也多次来信求助,为什么他们始终不去济南投效?
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他们不能!家族命令他们不得投效栾奕。这是族内长老共同的决定,连荀爽都忤逆不得,更何况他们。
古人云:家国天下,“家”字居首。家主下达的族令,在很大一定程度上甚至凌驾于国法之上。违背了国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违背了族规那就是不孝,是大大的失德。
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朝,一句不孝,足以将一个人从君子的高台推到小人的低谷。
进不了庙堂是小,进不了宗族祖坟……死不瞑目。
而荀氏家族之所以不许荀彧、荀攸他们投效栾奕,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眼红栾家的财富。
在过去的上百个岁月里,荀氏家族一直是颍川最大的豪族,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富皆位居魁首,无人望其脊背。就荀家人看来,颍川内除了荀家就没有世家大族!在他们眼里,栾家这样不出四代的暴发户根本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然而栾奕的横空出世,却逼着荀家不得不对栾家刮目相看。先不说栾奕此子少年成名,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将栾家这个商贾世家推到了士族的行列。仅说栾奕先后安置的那些产业,一个起凤阁就挤兑得荀家两座饭庄关门歇业,随后而来的木质家具、神才纸、栾家制造的书册等等等等,哪个不是日进斗金?让栾家从颍川数一数二的富商,一跃成了豫州乃至大汉数一数二的豪商,哦不……应该说数一数二富有的士族。
乖乖,这才几年?
荀家人顿时觉出,自己颍川第一豪族的身份岌岌可危。更为重要的是,一向以土地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他们,借了栾奕的大作《原富》和栾家的崛起,看出了商贸中所暗含的暴利。
眼红如恶狼的他们,决定把栾家赢取家资的一切都抢到自己手里,其中秘方至关重要。
于是,荀氏各长老在禁止荀彧叔侄投靠栾奕的同时,还令族内子弟分别加入各方势力,意欲借势力之手力敌栾奕,从栾家手中把各项秘方强抢过来。
荀彧、荀攸叔侄便是如此拜到曹操帐下的。程昱与他二人交厚,荀家叔侄去哪,他就去哪,便也跟了来。
所以说,荀彧、荀攸、程昱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被家族逼迫到曹操帐下的,在他们心底仍对栾奕怀着浓浓的兄弟情谊。
如今,他们间接逼死了栾奕的二叔,自是自责万分,心如刀绞。
“奕哥儿,我们对不起你啊!”荀彧、荀攸长跪不起。
……
济南国,栾家大宅。
得知亲生儿子的死讯,栾涛哆嗦着走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
把一家人吓得够呛,把华佗、张仲景、李童三位大汉首屈一指的名医一股脑全唤了来,协同会诊。
最终诊断的结果是——栾老头儿中风了,醒来之后切莫大喜大悲,更不能过度操劳。
得知老家主卧床不起,老栾家的阻人自发前来探望,呼啦啦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看到这番情景,栾奕不由感叹:栾老头儿竟如此受族人尊敬。
平素里他虽动不动就跟族人蹬鼻子上脸,不是痛斥就是严行家法,但是他所做的每件事都非空穴来风,正因了他的那份严苛,栾家人才会如此和睦,栾家的产业如此井井有条。
没有他,就没有栾家的现在。
想当初,栾老头儿刚刚接手家业那会儿,栾家只是个稍有积蓄商家。
栾奕曾祖父不过就是乡里的一名游侠,仗着胆大,变卖家产,约三五好友去西域走了一票商,为家族赚来了第一桶金。在栾家发迹中立了首功。
不过,满载而归之后,他老人家在第二次西域之行时丢了性命。
随后年少的栾涛接过重担,用为数不多的家底从零学起,从最基础的粮草买卖做起,步步为营,一点点把栾家发展到了今天。可谓栾家最大的功臣。
如今,大功臣中风卧床,栾奕恍惚之间竟觉得天要塌了。
天,是老栾家的天,如今随着顶梁柱倒地不起,塌陷下来。沉甸甸的担子移到了父亲和他的肩头,未来老栾家的命运,只能看他们的了。
“我能比栾老头儿做得更好吗?”栾奕在胸前划起十字,“望圣母保佑。保佑祖父早日康复,保佑栾家世代兴旺,阿……天门!”
三日之后,栾老头儿醒来了。全家人长出一口气,呜咽着哭个不停。
醒来后,栾老头儿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冲满院的族人大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