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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奕看一眼烧红的烙铁,示意卫士拔下王越的上衣。
王越一见有人要脱自己的衣服,疯狂的挣扎起来,激烈程度,甚至比刚才纸张糊面还要激烈。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大汉剑圣,而是浑身是伤的犯人。四个卫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衣袍撕得粉碎,露出满身坚实的肌肉,以及胸口处刺着的两枚莹莹小字。
在看清字迹内容的那一刻,通红的烙铁映照下,满头大汗的栾奕脸上又惊又怒,更多的则是浓浓的感伤,“是她?怎么会是她?”栾奕哭了,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可是现实告诉他,他现在必须哭,大哭特哭。
哭泣的时候,他的五官拧成一团,在炭火照耀下格外的狰狞。“去死……”
怒火攻心之下,他猛地将烙铁刺在王越胸口的莹莹小字上。王越惨叫不止,肌肤处发出一股呛鼻的皮革烧焦味道。
烙铁离身红的发黑的皮肤上,看不清那行小字写了什么,已经完全抹去了。但是真的抹去了吗?
它永久的刻在了栾奕的心里。
“四弟!”典韦也看到了王越胸前的字迹,想安慰栾奕几句,又因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上来拍了拍栾奕的肩膀。
栾奕沉思一阵,问王越,“为什么?为什么帮她杀甄宓?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收人钱财取人性命的杀手。”
“我?”王越自知事情败露,没再狡辩,苦笑了一声,道:“因为我爱她!”
“爱?”一行热泪从眼角流淌出来。栾奕嘲笑道:“变态!”
王越同样满脸是泪,抬起头来,恳求栾奕,“别怪她好吗?她也是太爱你了,才这么做的!真的,她说她是为了保护你,才去杀那些对你有不轨企图的人。为此,她付出了很多。请你不要杀她,好吗?要死,让我来替他死!”
“放心!在我心目中,她是我的亲人,我绝不会杀她!不过……”栾奕看一眼王越,“这不代表我不怪她!至于你,必须得死。这不单单是因为你要谋害甄宓,还因为你亲眼看见我走出了洛阳城。违反圣旨是要满门抄斩的,为了家人,也为了她,你必须死!”
王越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
栾奕猛挠一下头,“疯子,都他妈是疯子。先把他押下,将来再说!”
典韦惊异的看一眼王越,问:“不杀他了?”
“先不杀!”栾奕没再去管王越,只是告诫屋内的典韦和四名卫士道:“今天晚上,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特别是王越身上的字,明白吗?”
“喏!”
栾奕走出房门。典韦尾随而来,迟疑着问:“就这么算了?”
“要不还能怎样?”栾奕两眼通红,“她从3岁就跟着我,16年了……我难不成非但什么都没给她,还要取她的性命?”
“可是……”典韦咽了咽唾沫,“某家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如今看来总觉得留着这姑娘会很危险!”
“是很危险,不过危险的不是我!而是琰儿、蝉儿她们。正如王越所说,她是在保护我……只可惜,太极端!极端到要清除我身边的其他女人。我不能让她再杀害我的爱人,同时也不能杀了她!”
“四弟,这岂不是很矛盾!”
栾奕回望一脸纠结,“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不是吗?“
典韦一头雾水。
“我会把她先送回济南!相信娘亲会照顾好她,圣母会开导好她!她会再变回原来那个翠儿,我认识的那个翠儿!”
栾奕不敢离开洛阳太久,于是到屋里安慰一阵惊魂未定的甄宓,便先行乘马车回洛阳了。留下典韦和大队人马继续护送甄宓北行。
及至洛阳望京门时,淳于琼已在这里恭候多时,大手一挥,门卫自动放行。淳于琼策马跟着栾奕的马车缓缓进门,问道:“公子事情办得还顺利否?”
像出城这样的大事,栾奕自然不可能对袁绍、曹操还有淳于琼有所隐瞒。只不过碍于家丑不得外扬,并没有把行动的结局如实相告,“不太顺利,没抓住人!”
“哦?没上钩?”
“对方很狡猾!”栾奕躲在车里又说:“不过,还是很感谢仲简兄为我提供如此大的便利!”
淳于琼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
“可不是举手之劳这么简单。若是我出城不再回来,仲简不但会丢官,还得丢脑袋!”
淳于琼知道栾奕说的不假,“嗨,子奇这是说的甚话。子奇的为人,某家知道,绝不会做出这等言而无信的事。”
“就冲这份信任,我也应该好好谢谢仲简兄才是。”栾奕复对前方驾车的栾福道:“晚上在起凤阁给仲简兄定一桌上好的酒宴。”
“喏!”
栾奕又道:“仲简兄,按理我应该亲自设宴款待一下兄长和手下弟兄。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家事忒多,实在是抽不了身,没法陪大家一起吃酒了。万望仲简兄海涵!”
栾奕家出了人命的事,现在洛阳城里可谓尽人皆知,淳于琼亦是十分清楚,自然不会责怪栾奕,“子奇这是说的甚话!家里有事尽管去忙,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知会便是。至于酒宴,就免了吧!等袁少爷公干回来,再一起吃酒不迟。”
“也好!”栾奕点了点头,“本初兄何时归来?”
“大概得到腊月!”
“哦!”栾奕点了点头,“那到时我再做东!”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说笑一阵,淳于琼自行巡城去了。栾福架着马车,依照王越给出的藏身所位置,来到距栾府不远的一处院子里。
撞开门闩插死的大门,他们在院中正房找到了珍儿。
只不过此时的珍儿已经死了多时,脚下歪着一张太师椅,脖子扎着长锦,吊在了房梁上。
看情形珍儿死前并没有剧烈挣扎,应该是在发觉王越长时间未归,知道出了状况,为避免自己被抓,暴露出真正的幕后指使是珍儿,这才选择上吊自杀。
第168章 云()
一进家门,貂蝉一如既往的在花园里浇花,看到自己回来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身旁的七巧还冷哼了一声,声音虽然微弱,但终归还是被听觉灵敏的栾奕捕捉到了。
栾奕知道,这对主仆还在因自己冤枉了她们而生气,便恭恭敬敬迎了上去,乖乖道歉,“蝉儿,万分抱歉。昨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们,请你们原谅。”
“哪那么容易原谅!看昨天那架势,你想杀我们的心都有了吧?”七巧怒气冲冲。
“闭嘴!”貂蝉怒喝一声,看着栾奕,“栾郎,你的心情奴家可以理解。只是令奴家失望的是……你竟然不信任奴家。夫妻之间,连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奴家太失望了。”说到这儿,貂蝉亮丽的眸子里泛出几丝泪花。她闭上双眼,试图把眼泪压制下去。可越是压制,眼泪冒的越是厉害,那副模样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栾奕禁不住鼻头一酸,将貂蝉抱进怀中,“蝉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混蛋,我昏了头。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你做什么我都信任你,好吗?”
貂蝉将面颊靠在栾奕的肩上,点了点头,“栾郎,你千万不能负我!”
“我绝不辜负蝉儿!真的,我向圣母发誓!若我栾奕再无端怀疑蝉儿,定遭五雷轰顶……”栾奕伸出三根手指。
看到栾奕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貂蝉“噗嗤”破涕而笑,连忙堵住栾奕的嘴,深情的道:“不要发这么毒的毒誓。就算栾郎负了奴家,奴家也希望栾郎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好吗?”
再铁血的汉子也受不了这么温柔的话语。栾奕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如同化了一样,酸酸的甜甜的,对貂蝉浓浓的愧疚之情汹涌而来,“蝉儿!”
“栾郎!”
二人紧紧抱了一阵,方觉在院子里这么暧昧有点不妥,才分开。
貂蝉道:“栾郎,蔡云刚去,蔡姐姐心头哀伤,你不如先去安慰一下。”
栾奕点头称好,走向蔡琰的房间,离得老远就听到蔡琰在屋里发脾气。怒斥新来的丫鬟,“怎么搞的!把书到处乱放,快把《尚书》找出来!找不出来有你们好看。”
屋子里吓得话都说不顺溜,“是……找,这就找!”
栾奕推门而入,挥了挥手。两名丫鬟应诺,自行退了出去。
“琰儿……”
一声琰儿如同催泪瓦斯一般,蔡琰一屁股坐在床上急得哭了起来,“如果云儿在,书就不会那么乱了。”
栾奕走到床边,将蔡琰揽在怀里。“云儿走了。终于脱离这苦难的世界,上天堂上去了。”
蔡琰颤抖了一下,瞪着大眼问栾奕,“子奇,真的有天堂吗?”
“有绝对有!我发誓!”栾奕忽然发现,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自己竟然立了两次誓言,“瞧,云儿的名字里本来就有个‘云’字,这说明她命里注定跟天空有关呐!大地是留不住云朵的,总有一天云会飞到天上去。就有蔡云,我们的云儿。她现在就在天堂呢!她平日里待人很好,你喜欢她,我喜欢她,大家都喜欢她,圣母也一定会喜欢她的,不是吗?”
蔡琰点了点头,哽咽道:“云儿还会扎很多一般人不会漂亮发饰,圣母娘娘肯定也会喜欢的。”
“是啊!所以,云儿在天堂上一定过的很快乐!对吧!”
“嗯!”蔡琰把头靠在栾奕的肩上,不断落泪。
“别哭了!”栾奕擦拭蔡琰的面颊,“云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如果她发现你整日以泪洗面,她也会伤心难过的!为了让云儿安心,就快快乐乐的生活,好吗?”
蔡琰点了点头,掏出帕子,擦拭眼角,“好!子奇,既然云儿上了天堂。为妻去教堂祭奠她一番可好!”
“那是当然,理应要去!我让栾福套车!”
蔡琰又道:“嗯!你去吗?”
“今天我还有要事,暂且不去。等下次,下次我再陪你去,好吗?”
“好!”蔡琰勉强一笑,唤来丫鬟梳妆打扮。
栾奕亲自替蔡琰梳了几下头,本想绾青丝浪漫一把,却因下手太重,疼的蔡琰呲牙咧嘴。连忙收手把梳子交给丫鬟。
别了蔡琰,栾奕径直来到后院独属于小翠的屋子。
此时,小翠正坐在桌前,盯着手中的茶碗发呆,听到门响吓了一跳,茶碗落在桌上,茶水泼了一身。“呀……栾……是少爷啊!”
栾奕本想痛骂小翠一阵,可在看到小翠那娇俏的模样时,不由想到小时后那名跟自己追逐嬉戏的女童,以及数年前那个跟屁虫似的少女。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垂着头,背着手跨进房中,闭合房门,在桌边落座。小翠则乖巧的给他倒上了一碗茶。
“刚漆的,还热着呢!”小翠等了半晌,见栾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答话,悬着的心又揪了起来。她试探着问:“少爷!昨天晚上没回家呀?”
栾奕点了点头,“嗯,出了趟城?”
“什么?”小翠下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怎么这么大反应?”栾奕笑眯眯地问。
“不,不是……那什么……圣旨上不是说不让你出城吗?”惊慌失措下,小翠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