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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举乃天下大儒,如何能用刑讯?”荀攸皱眉道,“今河北初定,百姓士人尚未归心,若杀孔文举,必然震动民心,惊扰士人,如此,则河北乱矣。”
“公达之言甚是有理,”曹操连连点头,“孔融不能杀。只是如今河北旧人仍然心向袁氏,吾当如何?”
“主公当知千金买马骨之事。”荀攸笑道。
曹操连连点头,“自是知晓。”
“如此,可知汉高祖封雍齿而安诸将之心之旧事?”荀攸又道。
“知晓。”曹操点头。
“既如此,主公可封赏一人,已定河北旧臣之心,而后才可缓缓图谋。”荀攸道。
“何人?”曹操疑道。
“陈琳陈孔璋。”荀攸道。
“是他?!”曹操拍案而起。
“正是。”荀攸道。
“此人现在何处?”曹操冷静下来,问道。
“其逃亡与幽州,前几日方被虏获。”荀攸道。
“如此,且召其来见我。”曹操道。
片刻,便有军士将陈琳带到。曹操见了陈琳,便道:“先生别来无恙乎?”
陈琳忙道:“有劳丞相挂念。”
曹操冷哼一声,方道:“当日官渡之战时,吾头风复发,刚有先生檄文至许昌,吾便命人诵读,只觉得冷汗淋漓,不觉痊愈。如此,方能亲率大军与袁绍决战。君之一篇檄文,可知葬送多少将士乎?”顿了顿,又道,“檄文犀利倒也罢了,数落吾之罪过亦可相容。然,檄文之中,为何辱及吾祖吾父?”声色俱厉,将要噬人。身边典韦已然握紧双戟,只待令下了。
陈琳脸色惶恐,良久乃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
曹操默然,半晌方道:“吾本欲杀汝。怜尔之才,不忍杀之。新年将至,吾欲往祭本初,你可将檄文带来,与本初墓前诵读。”顿了顿,又道:“命汝为军师祭酒,掌管记室。”
陈琳大喜,忙道:“谢丞相。”看着陈琳有些阿谀的神色,曹操不耐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主公,杨雷遣使送来书信。”襄阳,蒯良向刘表转呈上一封书信。
“哦?”刘表有些疑惑地接过,展开,览毕,大怒道:“杨宇霆欺吾太甚。”
蒯良一惊,忙问:“杨雷信中如何说?”
刘表将信纸一掷,道:“汝自观之。”
蒯良急忙捡起,展开观看,看完亦是一脸凝重:“主公,此乃假途伐虢之计。万不可相允。”
“吾岂能不知?杨雷假说韩嵩韩德高一心吹捧曹操,他日必然反叛,故欲起兵直发零陵。请桂阳太守让开道路,莫要相阻。此乃是欲夺南郡矣,当吾不知么?”刘表怒道。
“主公,江夏公子刘琦处转来杨雷一封书信。”蒯越走了进来。
“拿来吾看。”刘表道。
接过蒯越递来的信件,打开,略略一览,脸色大变,将信纸往蒯良一递,也不说话。
蒯良忙接过来,看过后又递与蒯越,二人皆是满面凝重。
良久,蒯越乃道:“长沙太守张机奉召入邺城,不想竟是为曹操心腹郭嘉治病,此等事情,如何能怪罪到吾荆州头上。此强词夺理矣。”
“其竟然安一资敌之罪名,实乃太过。”蒯良亦道。
“如此看来,杨雷是要力取南郡了。”蒯越道,“主公还需多加准备,以防杨雷再行奇袭南郡。”
“吾有一计,可使杨雷无理攻南郡。”蒯良道。
“快讲。”刘表忙道。
“韩嵩已得朝廷侍中之职,归来荆州不过是返乡而已。君可命其速往邺城,侍奉天子,如此可矣。”蒯良道。
“如此,零陵当留何人驻守?”刘表皱眉道。
“命其副手刘度接任即可。”蒯良道。
“那长沙张机张仲景之事如何?”刘表又问。
“只推不知便是。”蒯良道,“天子诏,焉能不从?昔日杨雷奉召取三郡,刘备推说不知,今番张机进邺城,吾等亦是不知矣。如此,谅他无话可说。”
“甚好,便依汝计行事。”刘表点头道,随即一声长叹,道:“吾已经年过花甲,近日常感体衰头晕,不知何时将死矣?”
“主公何如此说?”蒯氏昆仲一惊。
“吾有二子,长子贤却懦弱,次子聪慧而年纪尚小,以君等忖度,当以何人嗣位啊?”刘表缓缓道。
蒯越蒯良对视一眼,半晌蒯良方道:“此乃使君家事,吾等不敢多言。”
“家事?吾尚有家事否?”刘表黯然道,语气中有种讽刺的感觉。
“主公既然如此说,吾便直言了。”蒯越不管蒯良的眼色,上前道,“自古立幼废长乃内乱之举,今公子刘琦并无大错,主公自当立其。”
刘表闻言默然,良久长叹,挥挥手道:“汝等且退下。”二人闻言而退。
出了府衙,蒯良便责备蒯越道:“立储风波,岂是你我能干涉的?”
“不然,荆州此时已然危若累卵,不论是长还是犹,早晚必属他人。”蒯越毫不客气道,“既是如此,吾等尚还有何顾忌?”
蒯良默然良久,乃道:“蔡瑁势大,恐为其所害矣。”
“荆州若无吾等,焉能有此声势,其必然不敢对吾等蒯氏下手。只是公子刘琦处,哼哼。”蒯越讽刺地冷哼几声,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蒯良默然,不再接言,默默而行。
“姐姐唤吾何事?”蔡瑁向蔡氏问道。
“昨日你姐夫相见蒯氏昆仲,吾与屏风后偷听,闻得曾谈起立储之事。”蔡氏低声道。
“蒯氏兄弟如何说?”蔡瑁忙问。
“蒯良倒是不曾多言,那蒯越却一力推举刘琦嗣位。”蔡氏道。
“这蒯越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蔡瑁大怒,“吾这便去点军,围了蒯府,将蒯越擒杀。”
“蒯氏在荆州影响甚大,如何能杀之?”蔡氏忙道,“休得鲁莽。以吾之见,既然他那么推荐刘琦,不若就将他调离罢了。等到你姐夫一死,哼哼,你便带军拥立琮儿,到那时,木已成舟,刘琦蒯越便有千般不满,亦是无可奈何了。”
“好,吾这边去,且调蒯越往江夏,谨防杨雷。至于水军,一万即可。其余水军皆命张允调至江陵,到那时,荆州还不是吾说了算。”蔡瑁道,言下颇是得意。
“如此便好。”蔡氏点点头。
“大姐,吾恐夜长梦多,不若早日动手。”蔡瑁有些兴奋。
“无须如此,刘表今日疾病缠身,更兼杨雷不时出言恐吓,恐时日无多矣。”蔡氏缓缓道,“终究夫妻一场,却是狠不下心肠。”
“姐姐,如此老朽之辈,有何情分?若琮儿立,则荆州尽属蔡氏矣。”蔡瑁道。
“汝且去办理蒯越之事,别事吾自有道理。”蔡氏冷声道。
“那好,大姐,你且要保重。”蔡瑁说完,便即告退。
“士元,此计未成矣。”九江,杨雷冲着庞统笑道,周边陆逊鲁肃贺齐等人亦笑。
“此计本就难成,不过使刘表更加疲累,心忧成疾罢了。”庞统不以为然道,这不过在他意料之中而。“某还有一计。”
“士元请讲。”杨雷一喜,忙道。
“遣人与荆州遍洒流言,就说是蔡氏欲杀刘琦。”庞统笑道。
“此计何用?”杨雷问道。
“此不过挑拨离间而已,虽说疏不间亲。然刘琦终究远在江夏,非是襄阳。加之蔡瑁张允必然与刘表之前进谗言。故刘琦实难求助于刘表,如此,其惶惶不可终日,必然求援。而作为宗室盟约之盟主,刘皇叔便是最好的人选。然皇叔远在徐州,而吾等却尽在咫尺。如此,其必来求将军。水到渠成之下,荆州便在将军掌握之中了。”庞统笑道。
“好,便依士元之言。”杨雷笑道。
“报,细作探得,荆州三江口水军全数退走,江夏水军亦是只剩一万,另蒯越已然至江夏统领水军。”一小校忽地来报。
“哦?此是何意?”杨雷皱眉问道。
“莫非派蒯越前来防守吾军,只是如此便不需将三江口水军调回。”鲁肃沉吟道。
“蒯越此人足智多谋,且深通水战,有其指挥一万水军,江夏亦是难以攻下。”陆逊在一旁接道。
“依吾观之,蒯越此来恐非是对吾等不利。”庞统沉吟道,“依照常理,蔡氏统管荆州军力,而蒯氏管民政。今番蒯越忽然至此,恐蔡瑁欲与荆州有大动作,不得已将深通军事的蒯越调开而已。而蒯良不过文官,难有动作而。”
“士元之意,莫不是荆州将要生变矣?”杨雷问道。
“正是,可速派人打探,并使人散布流言,依吾之见,不日即可得知消息。”庞统铿锵道。
杨雷默然点头,随即吩咐下去。
“公子。”蒯越冲着刘琦深深一礼。
“先生不必如此。”刘琦忙扶起,“先生此来,吾心安矣。杨雷在九江陈兵近十万,只叫吾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先生既来,吾可高枕无忧矣。”
“公子,依吾观之,杨雷对公子并无杀意,而襄阳却将有大变矣。”蒯越道。
“先生何出此言。”刘琦大惊。
“主公病重,公子可知否?”蒯越问道。
“父亲病重?吾实不知矣。”刘琦惊道。
“主公已然病重多日矣,襄阳文武皆不见公子往前探望,皆说公子不孝而。”蒯越道。
“如此,怎生是好?吾这便往襄阳探望父亲。”刘琦惊慌失措,忙道。
“公子此去,若是蔡氏对公子不利,又当如何?”蒯越问道。
“蔡瑁他敢如此么?”刘琦大怒,“吾乃荆州世子,父亲病重自当探望,其焉敢害吾不成?”
“古往今来,但凡涉及嗣位之争,必是血流成河。父子反目,兄弟成仇者多矣。公子若去,恐难全身而退啊。”蒯越劝道。
“不然,父亲病重而子不能侍奉,是为不孝。至于其他,暂时顾不得了。”刘琦摇头道,“况且此时,吾料蔡瑁不敢杀我,其若是杀我,荆州之人如何想?便是徐州的刘皇叔,恐亦难容他。吾且往襄阳一行,看过父亲便回。”
“公子既要前往,需得带宿卫,披内甲,谨防有变。”蒯越见刘琦执意要去,只得如此。
“先生且放心。”刘琦道。迟疑了一下,又道:“江夏便托付于先生了,若杨雷来攻,万万不可迎战,只需归降即可。”
“此是何意?”蒯越一愣。
“吾虽驽钝,亦知天下大势,如今曹刘相争,荆州必然归于其一。吾为汉室宗亲,焉能曲身侍曹?刘皇叔虽然仁义,不愿强夺荆州。然杨雷却无顾忌,行事随意。其若要来攻,只管归降,一则百姓免于战乱,二则可增强刘皇叔之兵势,如此荆州有望,汉室有望,百姓有望矣。”言毕,刘琦便去了。
蒯越默然良久,方叹道:“久闻公子贤,今日相谈,方知无误。升平之时,或可为一州牧守,然乱世之中,终为他人口中餐而。”
数日后,刘琦仓皇而回。蒯越急忙迎进江夏,只见其痛哭不止,问之。刘琦泣道:“可恨蔡瑁张允,竟然以甲兵围困刺史府,不准吾入内探望。父亲病情,一概不知。更有市井流言,道蔡氏欲要诛杀吾。吾实在无奈,求见诸文武,无人敢引吾探望父亲。万般无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