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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不是民女胆大,实在是……实在是梁啸……”
她说了一半,又想起来这位贵人是来拜访梁啸师徒的,自己说他们的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一念及此,连忙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只是磕头。
听她提起梁啸,刘陵回头瞅了一眼隐在车后,做贼心虚的梁啸,恶作剧心大作。她和声道:“梁啸怎么了?莫非他欺负你?你不要怕,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呃……”荼花儿眼珠转了两转,吱吱唔唔的说道:“他污蔑民女,说民女是悍妇,连累得民女嫁不出去,被家人嫌弃,被邻里鄙视。”说完,又连连磕头。
刘陵想起她刚才冲出里门时的英姿,忍不住掩唇而笑。她摆了摆手,示意荼花儿退下。荼花儿不敢分辩,灰溜溜的退了回去。走了两步,又蜇了回来。
“又干什么?”胡来没好气的喝道。
荼花儿胆怯的指指胡来脚下的扫帚。“我……我的扫帚。”
胡来低头看了一眼,脚尖一跳,将扫帚踢起,直向荼花儿的脸飞去。一到青云里,他的心情就不好,车还没停稳就有人冲撞车驾,这要是怪罪下来,他这个侍从骑士可是失职得很。
荼花儿原本就心慌胆战,一见扫帚飞来,吓得“唉呀”一声,只知道挡脸,不敢去接。眼看着扫帚就要戮到她的脸上,荼牛儿赶到,一把接过扫帚,大吼一声:“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姊?”
胡来一看是荼牛儿,不屑的撇了撇嘴。“是你姊不知贵贱……”
没等胡来说完,荼牛儿大怒,抡起扫帚就拍了下来。胡来大吃,顾不得分辨,拔剑相迎。他和荼牛儿斗过多次,原本并不把荼牛儿放在眼里,可是他不知道荼牛儿这几个月经受了什么样的锤炼,早就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荼牛儿。剑还没出鞘,扫帚就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唉呀——”胡来惨叫一声,连退两步,“呯”的一声撞在了马车上。
扫帚是竹枝做成,抽在脸上,虽不至于要命,却也着实不轻。胡来的俊脸被抽出了十几条血丝,惨不忍睹,更是疼得失声大叫。荼牛儿一招得手,更不让人,迈步而上,扫帚转了一个圈,刺向胡来的胸口。
“嗤嗤”两声轻响,雷被横身拦在了胡来面前,手中长剑连闪,将扫帚削去两截,只剩下一截竹柄。荼牛儿一见,吃了一惊,却不慌乱,以竹代剑,分心便刺。两人转眼间交手数合,荼牛儿手中的竹柄被雷被劈成几片,手中只剩下不至半尺,却全身而退,瞪着一双牛眼,上下打量着雷被,眼中全是喜色。
“雷君不愧是淮南第一剑客,好剑法。”
雷被惊讶异常。几个月前,他在金匮山看到荼牛儿的身手,和现在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师傅是谁?”
“我师傅是……”荼牛儿话到嘴边,又想起了钟离期的交待和拳头,咽了一口唾沫,硬生生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不能说。”
雷被哑然失笑,却也没有追问。他手腕一抖,还剑入鞘,赞赏的看了荼牛儿一眼。
刘陵惊讶不已。她再次回头看了梁啸一眼:“他也是桓君的弟子?”
梁啸眨眨眼睛,摇摇头。刘陵大奇,正欲问个究竟,桓君从里门内走了出来,一见门外的阵势,不禁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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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失望而归(第三更,求收藏!)()
桓远这句话让刘陵很不高兴。
听了梁啸的话,刘陵以为他们师徒一直在等自己上门,所有的矜持和拒绝不过是自抬身份。这样的事很常见,一般来说,只要不过分,邀请者都会主动配合,毕竟被请的人越高洁,就越显得自己礼贤下士。
信陵君和侯嬴的故事,谁都听说过。
没想到桓远一开口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腔调,未免有些过了。虽说对淮南来说,桓远是个人才,可对桓远来说,淮南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互相捧场可以,一味的自视不凡就没意思了。刘陵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冷遇。不过,她并没有直言反驳,反而笑得更加热情。
“今天专程前来,是向梁君请教一个问题。桓君这是哪里去,如不嫌弃,陵送你一程。”
“不必。”对刘陵语气中的疏离,桓远一听就懂。“阿啸,我在前面等你,你快点赶来。有些人是教不会的,你不要白费心机,耽误了正事。”
梁啸强忍着笑。桓远好耳力,人在里门里,居然能将里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连他和刘陵在车里的话都听见了,不愧是射声士。
“师傅且缓步而行,我与刘君说一两句话便来。”
桓远点了点头,拄着拐杖,傲然前行。梁啸给荼牛儿使了个眼色。荼牛儿咂了咂嘴,快步跟了上去。梁啸却站在车前,冲着刘陵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刘陵气恼。在与桓远的较量中,她再次完败。看着梁啸这副小人嘴脸,她恨不得转身就走。不过,身为贵族,特别是背负着一个淮南王使者的身份,她又不能做得那么失礼。
刘陵下了车,一本正经的说道:“梁君前日所言,的确让人大开眼界。原来这千秋荡得高与不高,用时并无差别。荡得高,速度快,荡得低,速度便慢……”
梁啸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刘陵。刘陵不仅纠正了看似正确,实则错误的常识,还能进一步得出自己的理解,对一个习惯了经验主义的人来说,这非常不容易。史书上说刘陵父女聪明,倒是所言不虚。
刘陵说完,见梁啸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我说得不对吗?”
“说得对,还有呢?”
“还有?”刘陵一头雾水。“还有什么?”
“这就是你全部的见解?”梁啸大失所望。
刘陵没吭声,但是她知道,自己又让梁啸失望了。不仅用时超过了梁啸的预期,所得到的答案也不能让梁啸满意。一时之间,她失落得甚至有些自卑了,说话也没了往日的自信。
“梁君,还有……什么?”
梁啸微微皱眉。“既然用时与荡得高与不高无关,那又与什么有关呢?”
刘陵吧哒着一双杏眼,脸庞微热。为了确认用时与高度是否有关,她已经用尽心机了,没想到这只是第一步。一看梁啸这副失望的眼神,她就觉得很惭愧。梁啸觉得她很聪明,她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可是……
很显然,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也没有梁啸以为的那么聪明。
莫非桓君不肯答应我,就是因为我太笨了,理解不了他们的用意?
梁啸不知道刘陵想多了。他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只是拱了拱手,匆匆追赶桓远去了。
刘陵失落的站在马车旁,看着梁啸渐渐远去的背影,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
“回淮南。”
雷被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胡来却有些急了,捂着鲜血淋漓的脸赶到刘陵面前,躬身道:“刘君,何必因为一个囚徒和贱民而生气,江都国广有人才,刘君如果信我,我愿为刘陵引荐。”
刘陵怏怏的说道:“罢了,来江都已有数月,也结识了不少人才,也不急在一时。胡君,多谢你的款待。能与胡家相交,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向淮南王举荐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是随我去淮南,还是休息一段时间?”
胡来一心都在刘陵身上,当然想随刘陵走。可是一想到梁啸几次拒绝刘陵的邀请,自己如果就这么去了,岂不落了身价。更何况他现在满脸是伤,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到了淮南也只会惹人耻笑,不如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养好了伤再走。
听了胡来言不由衷的推辞,刘陵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这无意识的冷漠让胡来更加妒火中烧。
刘陵回到胡家,收拾了一番,便起程赶回淮南。胡来与他的父亲胡广一起,将刘陵送出县城。看着刘陵的马车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之中,胡来的心里空落落的。
“冯君,如何能解这口恶气?”
冯疾转头看看胡来,微微一笑。作为胡来的亲信,他早就看出了胡来的心思,知道他不会放过梁啸。之前答应不追究梁啸,是给刘陵面子,现在刘陵走了,梁啸又没有答应刘陵的邀请,胡来自然不会再给梁啸面子。他肯定会趁这个机会除去梁啸,出这一口憋了几个月的恶气。
“这些天国中都试,他们也许会去看。”冯疾轻踢马腹,与胡来并肩而行,耳语了几句。胡来听了,连连点头。“冯君,若能除掉梁啸,我必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不敢,受君之赐,为君解忧,乃侠者本份,义之所在。”
……
广陵城北,蜀冈峰下,一个数万人的营盘正在渐渐成形。各种各样的旌旗分布在不同的方向,营帐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壁垒之间相隔一箭之地,高高的栅栏将营垒围住。
山坡上,桓远据地而坐,用手中的拐杖在地上划着示意图。
“用兵之法,首在立营。营盘严整,诸部各司其职,守其营盘,守则坚如磐石,攻则如臂指使。敌来,我自岿然不动,挫敌于营前;敌去,视其旗鼓,若旌旗不乱,鼓声有序,则不可追击,以免落入圈套。若其旌靡鼓乱,则披虚捣亢,追亡逐北。孙子云,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就是这个意思。”
梁啸一声不吭,竖起耳朵,将桓君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在耳朵里。他现在知道桓君为什么带他来看都试了,这可是活生生的教材啊。
在他后方十余步,荼牛儿打了个哈欠,趴在树上,昏昏欲睡,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滴。
钟离期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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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测试()
仅仅是扎营,桓远就讲了一个下午。也正是因为他的讲解,梁啸第一次知道了所谓的八阵。
原本八阵并不是什么神秘的阵式,和八卦更没什么关系,只是一种基本的布阵方式,扎营时也常用。
阵式人人都会,扎得好不好,一看主将能不能挑选合适的地形。地形千变万化,善于利用地利而不是墨守成规,是将领水平高低的因素之一;二看主将能不能知人善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人善攻,有人善守,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战斗力,形成整力。
“这就像一个人,脚板结实,用来走路。手指灵活,可以用来做各种精巧的动作。如果让手走路,让脚做事,那就本末倒置了。”
桓远停住了,梁啸连忙送上水囊。桓远接过水囊,一口气喝了两大口。说了半天,他的嗓子快冒烟了。
“你记住了吗?”
梁啸苦笑一声:“最多记住了一半。”
“能记住一半,就算不错了。”桓远笑笑。“你也不用担心,现在只是给你打个基础,将来你参加都试,有了切身体验,就会真正理解了。”
桓远又喝了一口水,哑着嗓子道。“虽说兵不厌诈,但更多的是扎实功夫,并没有什么奇思妙想。名将出自行伍,是因为只有经过行伍,才知道那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一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