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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坐在车上，只“嗯”了一声。散宜生在旁说道：“二位大人免礼。不知二位前来，有何指教？”
胶鬲说道：“大王令周侯与诸君前往东夷平叛。请问周侯，数日之前，君侯许臣十日之内到达亳邑。臣已上奏天子。大王正欲对诸君予以嘉许。却又因何将兵带至此处？”
武王盯着二人，半晌开口说道：“予小子发听闻朝中变故，王叔比干被剖腹刳心，箕子亲王被剃发囚禁，微子亲王亦被削职为民，永不录用。可有此事？”
胶鬲皱了皱眉，“周侯所言确有其事。然朝中已有定论。三位亲王皆因谋逆获罪。还是大王念及兄弟之情，免了微子与箕子的死罪。”
“荒谬！”鄂侯顺打断胶鬲的话，“箕子与比干两位王叔多年来一心为商，兢兢业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微子亲王身为先帝长子，本应继位为王，却让与纣王。若天下归心，自可收回王位，何来谋逆一说？”
“胡说！”没等胶鬲搭话，殷成秀抢先说道，“大王乃先帝钦定。他人怎可擅代？且此乃大王家事，与各位何干？”
“怎么无干？”鄂侯回道：“天子乃天下之共主。天子清明则天下太平，天子昏聩则天下大乱。今天子杀亲族，亲小人，远贤臣，铺张挥霍无度。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吾等岂有坐视之理？”
“倒是你这两面三刀的小人，不仅辱没亲王，还替奸人开脱。不如将你一刀两段，免得贻害众生。”说完就欲拔剑。
“诶！”姜尚开口阻止，“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君侯息怒！”
这时武王说道：“寿王如此一意孤行，民怨沸腾。朝中混乱如此，前方战士岂能安心？故本王特地绕道朝歌，以清君侧，匡扶朝纲。”
“请寿王下令，释放箕子亲王，接回微子亲王，祭拜比干之墓，加封其后人。并诛杀佞臣费中、飞廉、雷开等人。并于年内让位于微子，以谢天下。”
“现请二位大人回朝，向寿王转告我们的态度。此三项若不满足，我们绝不退兵！”
这番话令胶鬲和殷成秀瞪大了眼睛。
胶鬲说道：“周侯何出此犯上谋逆之言？胶鬲断不敢以此回复大王！”
第330章 十三万奴隶（）
“胶鬲，”这时坐在武王旁边车上的程侯说道，“公在朝中，借鱼盐之利，富可敌国。却不知规劝寿王从善如流，反而同流合污。有何说辞？”
在姬昌在世之时，程侯就是他的铁杆支持者，说话自然很有分量。
“这……”胶鬲顿时张口结舌。大概从二十年前姬昌将其举荐至纣王以来，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讲话。
武王眉头一皱，“胶鬲大人不愿回复，就不必回去了！”
姜尚随即说道：“来人！带胶鬲大人下去，好生伺候！”
两名卫士上前，不由分说，扭住胶鬲的胳膊，便往外架。
“周侯，”胶鬲一边走一边大呼，“你不能这样。放了我！”
殷成秀见状瞠目结舌，“周侯，你这是何意？”
武王说道：“请殷将军回朝，向寿王转告本王刚才的话。本王在这里等待他的回复！”
姜尚接着说道：“若殷将军畏惧，可以留下与胶鬲作伴。从你的随从中另择人选。”
殷成秀当然不想留下，不软不硬地说了两句，赶紧带着手下返回朝歌去了。
联军在牧野就地扎营。武王兄弟随即与姜尚、散宜生等将胶鬲重新请入帐中，为他压惊。
胶鬲表情颇为无奈，“唉！看来朝歌我是回不去了！”
武王关切问道：“尊夫人、公子可在城中？”
胶鬲回答：“他们不在城中。年前我回乡祭祖，家小与我同往。后下官奉召回京。他们并未与我同行。”
散宜生笑了，“那大人又急着回去做什么？难道要等着玉石俱焚么？”
胶鬲叹息一声，“唉！胶鬲虽出身平民，却也是成汤之后。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怎不可叹？”
武王默然。随后几人开始轮番问起朝歌城内的情势。胶鬲一一作答。
“袁洪兵败逃回。不久邬文化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回朝歌。双方互告对方谋逆。邬文化虽死，仍有恶来为其说话。寿王震怒，欲将袁洪、金大升下狱治罪。后经苏己王后、喜媚夫人求情方才得免。”
“现城内只有恶来所率禁军两万余，与袁洪所率后备军一万余人，加起来不足四万。战车不足百乘，虎贲不足两千。然闻贵军来袭，仍从各部族中挑选十三万奴隶组成大军，以卫朝歌。”
“十三万奴隶！”众人吃了一惊。
胶鬲接着说道：“朝中文臣尚有祖伊、费中、雷开等，武将尚有恶来、袁洪、金大升、殷成秀、雷鲲、雷鹏等数十人，不可小觑。”
送走胶鬲，几位核心人物又商议到深夜。
纣王挖空心思临时拼凑出的奴隶大军最为令人头痛。十三万奴隶究竟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倒不好说，但无疑会对长途奔袭而来的诸侯联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更何况还有四万的正规军。
看来明日一战不容乐观。
散宜生看看姬封，“若是方姜夫人在此就好了。”
姬封皱了皱眉，“玉罗虽也曾习武，但终究是一名弱女子。她在此处，能有什么作用？”
散宜生回道：“王弟此言差矣。朝歌奴隶，或出于西羌，或出于东夷，或出于北狄。自征东以来，尤以东夷为多。夫人出于东夷，奴隶中多有相识。若夫人出于阵前，自可抵消相当一部分商军士气。”
武王笑了，“还是散大夫足智多谋啊！”
姬封面色不悦，“既如此，那就让哪吒连夜返回洛邑，接玉罗前来，恐怕还来得及。”
这时姜尚插言：“散大夫主意不错，但仍有不妥之处。夫人灵力低微，若何敢叫她暴露于枪林箭雨之中。”他停顿一下，“老夫在想，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可以替代这个办法。”
第331章 杨戬扮玉罗（）
我环顾四周，一下看到杨戬。“哦！师叔，我想到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我身上。姜尚眯缝着眼睛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可以让杨戬假扮玉罗啊！”我说。
在座的立刻惊倒一片。
“你胡说什么？”杨戬当即反驳。
“怎么了？”我看着他，“你又不是没见过玉罗，再说，你又不是没扮过女的。”
杨戬当时就怂了，不敢和我对视。杨戬假扮其妹杨婵混在女子学院中一年的事，至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内情。
“我看这个主意行。”姜尚说道，“杨戬身负异能，又拥有七十二般变化。扮成方姜夫人，无疑要比夫人本人出面安全多了。”
“不过，”他看向我，“方姜夫人虽为杨戬假扮，但在战场上仍需假戏真做，像真的一样加以保护。哪吒，八年之前，你救了玉罗公主一命。回头就由你来承担保护她的任务。”
“哦！”我应了一声。
“另外，当初被你救下的奴隶，肯定有人在军中。所以出战之时，你最好换回女装，以配合杨戬的行动。”
“可以呀！”我说，“我无所谓。”
“元帅，”散宜生插嘴说道，“此计甚妙。我会发动在朝歌的内线联络在奴隶大军中的原东夷贵族，放出玉罗公主上阵的消息。”
“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问。
姜尚说道：“不需要。你先回去休息吧！杨戬留下，让九王弟品鉴一下，你化身的方姜夫人到底像不像。”
“那好！”我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了！这几天困死我了。”
我回到帐中，脱衣躺下，很快便昏昏欲睡。
忽见帐帘一挑，一个身披绿纱的女子钻入帐中。玉罗？但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杨戬。
“你什么事？”
“哪吒姐姐，”杨戬学着玉罗的腔调，“现在营中就我们两个女人了。我来陪你睡好不好？”
“呸！想得美！”我毫不客气，“滚！”
杨戬丝毫没有气恼，反而笑了，放下了帐帘。
这一天晚上，我竟然睡得十分安稳，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杨戬直接闯入我的帐中，把我从被窝了拎出来。“你怎么还睡？若是大王宣誓时你还没到，当心把你的屁股打烂！”
我一骨碌爬起，“大王要宣誓？宣什么誓？”
“就是决战的誓言啦！快点穿衣服！”
我幻化了一套外衣。杨戬看着我，“师叔不是让你穿女装么？起码先化成女体啊！”
我并没有幻化女体，而是直接改换了红色的长袖高叉紧身战衣。不过下端的突起实在有些明显。于是我又幻化出一件荷叶短裙，遮住了裆部。
随后我与杨戬化身的玉罗一同前往阵前。只见黄罗伞盖下，武王与各路诸侯在车上威严而立。两旁文武一字排开。
而对面一里地之外，铺天盖地的商军蜂拥而来。
敌军渐渐走近。走在最前的正是白毛袁洪和膀大腰圆的金大升。左右两军分别为鲁仁杰、殷成秀和雷鲲、雷鹏兄弟所带领。分别从三个方向，几乎把我们围在中间。
四周望去，无边无垠的敌军手持长戈。军旗密密麻麻，真的是“其会如林”。
而在众敌军之后，队伍的一侧，赫然而立一位铁塔般的大汉，正是禁军统领恶来。
武王遥望敌军，问了一句：“你们看，谁是他们的指挥者？”
几位诸侯交头接耳，有人猜是袁洪。有人说不是，袁洪最多是个先锋。指挥者应该是恶来。
武王看看姜尚，“尚父？”
姜尚一笑，“他们都不是。”他用手往敌军阵后一指，“那才是真正的指挥者。”
众人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比恶来所在更后的地方，车上端坐两名女子，服装一白一蓝。
“妲己？”
第332章 牧誓（）
武王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我的那位表兄，居然藏着城里不敢出来。反倒派一个婆娘出来指挥战斗。这女人真以为她是妇好再世么？”
随后他手持白旄黄钺，“诸君、众臣、众将、全体军士听真，举起你们的戈，排好你们的盾，竖起你们的长矛，本王现在要发布誓词。”
他朗声说道：“古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殷受，惟妇言是用，弃绝祖先祭祀，弃绝同宗同父母兄弟，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令其暴虐于百姓，作乱于商邑。”
“今予小子发，惟恭行天之罚。将士们，请你们奋勇向前！个个威武雄壮，如虎如貔，如熊如罴，直奔商都。不要攻击投降过来的人，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奋勇向前！你们若不奋勇前进，你们自身就会被杀。”
武王发表这一番誓词之时，我们就站在他的身后。我和杨戬对视一眼。虽然我现在已不是女人，但听到武王“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这番说辞，还是觉得十分的别扭。
姜尚一声令下，金吒、木吒、韦护、雷震子与三百战车率先冲出。随后，姜尚骑四不像与武吉亲率三千虎贲上阵。
我与杨戬对望一眼，“该我们了！”
他骑马，我踏风火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