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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全诲立刻配合道:“快说!”
张茂安道:“朱贼定是要劫持陛下去往洛阳的,这恐怕改变不了。陛下若是去了洛阳,自然九死一生——小臣言语无状。还请大家恕罪,因此咱们得想个主意,就算陛下去了洛阳,也能保住大唐社稷,不令朱贼奸谋得逞。”
天子看着张茂安,不置可否。韩全诲和张居翰都催促他快说,于是张茂安续道:“干脆,趁汴军还没入城,咱们抓紧时间办好这两件事:一,请立太子并监国,大家一旦有难,便请太子身登大宝;二。请中尉和监军使护着太子悄悄潜离凤翔,前往幽州……如此,就算陛下被朱贼掳到洛阳,也无性命之忧了。到时候朱贼不得不依仗陛下,哪里还会加害陛下呢?”
韩全诲和张居翰当然早就知道这个主意,张居翰还不太擅长演戏,脸上微微一红,不发一言;韩全诲则装作大喜过望
。向天子叩首:“此计大妙,请大家速速决断!
天子本来不抱任何希望,并且一直觉得眼前的三人是在做戏,但听了这个主意后,也不禁意动,暗自沉吟,细细思索其间的利弊。想来想去,都觉得无论韩全诲、张居翰和张茂安究竟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这条计策确实是保住自己性命的最好办法。
过了片刻,天子缓缓点头。韩全诲、张居翰和张茂安大喜。
但天子又犹豫道:“为何不去河东,晋王一向侍吾以忠,且河东军兵威强横,太子去往河东,好歹也有个依仗。”
张居翰立刻道:“万万不可!晋王虽然忠心,但河东为宣武征伐的一线首要,去岁之时,曾被宣武军围困达半年之久。且河东与宣武连年大战,早已困乏不堪。不瞒大家,臣在晋王身边日久,深觉实事艰难。太子若是去了,便是自陷险地之举,实属不智啊。”
天子想了想,觉得张居翰说得有道理,但仍然有些担心:“就是不知燕王是何等人物,对大唐是否忠心?”
韩全诲神秘一笑,道:“大家不必多虑,不瞒大家,燕王实乃天家血脉!”
天子大奇:“吾怎么不曾听说?”
冯道和韩延徽请张居翰转交的奏折中,专门提及过李诚中的身世问题,并言之凿凿的证实,李诚中属襄王一脉,是李煴的嫡孙!这条理由也是幽州文武认为李诚中应当封王的一个重要原因。
韩全诲催促张居翰将奏折呈上,天子随即展开阅览,他先是看了开头的几句,奇道:“李节度封王的诏书早就发了,怎么还来求告?”
韩全诲便将崔胤擅压诏书的推测说了,于是天子点了点头,继续阅览。
等看完之后,天子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只不过,襄王当年僭称伪帝,被朝廷斩了,却不知燕王怎生想的?”
天子说的是中和之变的故事。当时僖宗皇帝在位,被田令孜挟持到了汉中,汾宁节度使朱玫在长安拥立襄王李煴为帝,改元建贞,以图把持天下大权。事败后李煴被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斩杀,只当了几个月的傀儡皇帝。公平来讲,这件事情中,襄王李煴并无篡逆之心,是实打实的受害者,僖宗皇帝也没有怪罪过他,王重荣将李煴的首级送到汉中行在的时候,僖宗皇帝还着实为他感伤了许久。
现在天子谈到这件事情,并没有担心襄王后人是否会篡逆的想法,反而是担心李诚中会不会对襄王的死耿耿于怀。
张居翰道:“襄王当年也是为形势所迫,情非得已,要怪就怪扰乱朝纲的朱玫,大家想必能够谅解。襄王被王重荣所杀,与天家无干,对此,燕王是很清楚的。总是天家血脉,怎么可能记恨在心呢?大家不必多虑。”
这件事情揭出来,令天子忽然又重新振作起来。他振作的不仅仅是自家有了活命的机会,而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李唐皇室居然重新有了可以掌控的军力!这可是李氏数十年来莫不孜孜以求的愿望,却于不经意间实现了,哪怕这支军队的掌控者是襄王后裔,那也是皇室血脉!
天子沉如死水般的内心又重新激荡起来,他的眼神逐渐明亮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九章 中官之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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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麟德殿中的密议里,天子日渐憔悴的脸庞重新焕发了青春,他兴奋的负手踱来踱去,不停的问:“燕王可以指望么?太子去了幽州,吾就可以活命了,是不是?”
在得到反复肯定的回答后,天子开心的又道:“吾应当怎么称呼燕王?密诏中该怎么写呢?”
于是几个人又掰着手指头从襄王一脉开始算起,算到了肃宗九子李璜身上,接着往下推,最后推算出,李诚中是天子的堂叔祖,于是天子连连点头,满脸开心的道:“吾有叔祖了!吾有叔祖了!快,须将襄王一脉重新录入宗碟。”
然后天子又冥思苦想,应该立谁为太子。
天子的几个儿子里,数德王李裕最大,已经十六,是皇室中出名的“才干之杰”,内外廷俱称其“春秋鼎盛、标宇轩华”。所谓才干,意思就是年龄合适,长相俊朗——在这个时代,长得帅也是才能之一,而且是很重要的才能。
天子本来属意德王李裕,但韩全诲立刻反对,原因有二:德王李裕曾经僭越伪帝,这算是他的一个人生污点,说起来名不正言不顺;另外,德王年长,为诸臣工熟识,想要悄悄带出城去很不容易。
韩全诲的理由很充分,所以天子一时半刻也拿不定主意了。
韩全诲、张居翰和张茂安来之前已经商议过,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带年岁小的皇子出城,否则凤翔军必不放行,故此便推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名祯,生于乾宁四年,为何皇后嫡出,时年七岁,在诸皇子中也算仪表堂堂。天子思索片刻。于是点头同意,打开殿门,让守候在门口的昭仪李渐荣去后宅唤人。
须臾,何皇后带着皇子李祯来见天子,天子将前因后果叙述一番,末了道:“此乃吾家血脉存续的大事,皇后切不可声张。收几件常穿的衣物便可。”
何皇后还没听完眼珠子就如掉线一般下来了,使劲搂着皇子李祯反复的亲。等了片刻,天子有点不耐烦的道:“这是好事,哭什么?速去速回,记住,不可走漏了消息!”
何皇后也知道这是当下的唯一之计。擦了擦眼泪,强忍住悲声出门去取衣物了。
皇子李祯想跟何皇后离开,却被天子制止了,害怕的站在原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袂。
天子望着李祯,脸上渐渐露出爱抚之色,温言道:“十一郎,今日可吃了汤饼?”
李祯抬头。小声道:“回大人,儿吃了。”
“吃了多少?饱了么?”
“吃了一盂,还是饿……”
天子让张茂安到膳房取了几个面饼来,塞给李祯,让他吃。李祯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然后将面饼藏到怀中不吃了,然后舔了舔手指上的饼渣
“怎么不吃了?”
“娘娘和九哥今日没吃,把汤饼都分给兄弟们了。儿打算带回去给娘娘和九哥吃。”李祯胆怯着抬头回了一句,又飞快低下头来。
天子心中一酸,道:“十一郎很懂事,父皇很欢喜。快吃吧,这些都是给你的,娘娘和九哥他们还有得吃,放心。”
李祯听完犹豫着从怀中取了一块饼。掰开一小块塞到嘴里,剩下的舍不得吃,还是放到怀里留着。
天子又道:“十一郎,送你去幽州好不好?”
李祯缩了缩脖子。好奇的问:“幽州在哪里?去幽州做什么?”
天子道:“幽州在北边,有很多好吃的,十一郎去了幽州后可以吃饱,还有肉糜。”
李祯的小眼睛中立刻放出明亮的光化,欢呼道:“好啊好啊,十一郎去幽州,带好吃的回来!”
天子和李祯的话让张居翰伤感莫名,饶是韩全诲和张茂安见得多了,此刻也不禁长吁短叹。
过了片刻,何皇后拎着一个黄锦包裹进来,也顾不得和天子说话,拉着李祯左看右看,满脸的不舍。却见昭仪李渐荣闯了进来,同样拎着一个包裹,身后还拽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童,却是李渐荣所生的皇女李禐。
李渐荣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向天子道:“陛下,让十三姐一起去吧,求求陛下了,陛下,让她去吧……”一边恳求一边大哭。
何皇后上前拉起李渐荣,又摸了摸女童李褑的小脑勺,向天子道:“七郎,让十三姐一起吧,也好给十一郎做个伴。”
天子答允了,于是当即提笔下了两份中旨,封十一皇子李祯为端王,封十三皇女李褑为唐兴公主。第三份诏书是要太子并授监国之权,仅仅以中旨形式下发是远远不够的,天子沉吟片刻,命张茂安传翰林学士韩渥觐见。
这时候韦贻范已经死了,其他几个政事堂的相公都是岐王李茂贞安插的人,政事堂中并没有天子和韩全诲可以信任之人。其实就算是韦贻范本人,也是李茂贞的人,素来只听李茂贞的吩咐。
翰林学士韩渥一直垂涎政事堂宰相的职位,韦贻范病死后便想要钻营这个位置,但他想当宰相又不愿轻易表态,既不支持李茂贞,也不投靠韩全诲,更不曾说过朱全忠的坏话,看上去是个忠厚之人,其实却是骑墙派,天子也很看他不顺眼,所以一直没有进入政事堂。
韩渥匆匆赶到麟德殿,一进门,天子便扔给他两份诏书。一份是天子中旨,加韩渥为中书令,另一份是敕书,立端王李祯为太子。两份诏书都没有内廷票文,也没有天子印玺。
韩渥看了看天子,看了看韩全诲和张居翰——他不认识张居翰,但此刻也不关心张居翰是谁,然后他看见了一边趺坐的何皇后、李昭仪,以及两个皇子、皇女,最后他看见了天子身旁捧着印玺的张茂安。
将两份诏书摊在地上,韩渥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了天子的用意,于是飞快的提起笔来,在立监国太子的诏令臣:”后面的空白处填上名字。
张茂安上前将两份诏书拾起,在天子桌案上誊抄了一遍,然后用印,韩全诲上前附票文
。又将誊过的那份加韩渥为中书令的中旨递给他。韩渥不发一言,向天子拜了三拜,径自离开。
随后,同样的故事再次上演,侍御史崔构在同一天里转换了两个职务,官职先更为给事中,等他在立监国太子的诏书上“给事中臣:”后面的空白处填上名字后,随即又由给事中迁御史中丞、同平章事。
这些年来,同样的把戏天子已经“被迫”玩了无数次,只有这一次感到兴致盎然,韩全诲和张茂安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唯有张居翰远离中枢近二十载,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
不久之后,何皇后和李昭仪分别哄着太子李裕和唐兴公主分别藏到一口大竹箱中,上面铺上几匹绸缎、撒上几锭金银,又搬出几口同样的竹箱,里面放上搜集起来的吃食,上面同样覆盖以绸缎和金银。
韩全诲和张茂安召来的十多名心腹小黄门早已等候于行在之外,将竹箱全数搬上大车,在天子仅剩的十多匹御马中拣选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