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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那礼部战士被后排的同伴拥挤着推到前面受枪,后排的那礼部战士等把前排的同伴清空之后。接着被更后排的同伴推到前排受枪。
“别挤!枪阵!”
“后面别挤了,前面是敌军!”
“赶紧撤啊,后面的兄弟别挤了!”
“前面顶住啊,我们在后面,赶紧冲开一条路,让我们也进去!”
“前面别忘后退啊,我们要被挤下壕沟了!”
“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杀进去,我们在后面挨箭呢!”
“他们用弩了!你们前面的怎么搞的,赶紧杀进去啊!”
“打开口子了!啜里只哥哥,咱们打开缺口了!咱们胜了!”曷鲁在本阵中兴高采烈的大喊大叫道。
阿保机也是一阵狂喜:“命令突举部和乙室部的战士冲锋。顺着缺口杀进去!”
一番紧张的调动之后,近千名战士汇集到一起,骑着战马就冲向了营州军营寨的右翼,他们在途中忍受了两波箭雨的精确覆盖,倒下了两三百名战士,终于冲到了壕沟边,纷纷跳下战马,从那礼部战士拥挤的人团后面往前推挤。
同时,第二批契丹战士也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进一步的冲击。
王义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令道:“让枪兵营后撤十步,多放点人进来。”这也就是在营州军中,如果普通的军阵相接厮杀中下令后撤,那么只有一个结果,灾难性的结果——全军崩溃。但这是训练有素的营州军,所以王义簿敢下这个命令。
令旗挥动,两个枪兵都的都头大声喊起了口令,第一排枪兵收枪,两步退至第二排枪兵身后,第二排枪兵收枪,继续后退两步至同伴身后,如是五次,终于将缺口让了出来。那礼部战士被后排拥挤的己方人群推了进来,继续撞向营州军铁甲枪兵的枪尖上。
缺口扩大,契丹人推挤着那礼部战士冲到了营寨的寨墙边,第二波契丹战士瞅准时机,一声呐喊,向营州军营寨发起了再次冲击。
近两千人拥挤在宽不足两百步营寨侧翼,通过三条沟桥踏过壕沟,堆积在寨墙边。
王义簿眼见时机到来,下令道:“放箭!”
营寨右翼的两座箭楼上,几支火箭燃起,眨眼功夫射入右翼外侧的壕沟中,大火立刻升腾起来,伴随着火光的,还有浓烈的黑烟。
营州军在壕沟内不仅竖立的尖刺木桩,更在底层覆盖了易燃干树枝、树叶、干草,倒进了油脂,马粪,以及柳城“科研观”配比的火药——这种火药的燃烧还不充分,还不能用来当作李诚中理想中炸药的基本材料,但用来迅速引火却已经足够了!
大火升起,浓烟滚滚,将壕沟上方的三座沟桥引燃,拥挤在沟桥上的上百名士兵在烈火中焚烧,焚成了一个个火人,惨叫着滚落进壕沟之中,继而被烧成一段段人形焦炭。壕沟内侧也挤满了契丹士兵,他们身上的皮甲、裘衣在高温之下坚持了没有片刻,也纷纷燃烧起来,继而点燃了身边更多的同伴。
幸运的六七百契丹士兵被大火隔绝在外,看着火光中滚动扭曲的同伴,听着直入人心的惨呼声,俱都丧魂失魄,腿脚发软的逃回了本阵。
攻入营寨内侧的数百名那礼部战士眼见后路已无,纷纷抛下兵刃,跪地请降。两个铁甲枪兵都的都头抬眼望向箭楼上指挥的王义簿,王义簿面无表情的将手掌向下一按,铁甲枪兵立刻上前,对那礼部战士下手。
数百名投降的那礼部战士哭喊着乞求活命,却无人敢于反抗,他们连滚带爬在狭小的圈子中闪避着,或是抱住铁甲兵的脚踝苦苦哀求,但得到的只是身上深深的枪口。
王义簿嘴角搐动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认命吧,没有粮食,谁也救不了你们”
曷鲁目瞪口呆的望着忽然间升起的大火和浓烟,怔立良久,继而嚎啕大哭:“我的战士啊,我的两千多战士啊,就这么没了啊”
阿保机心思沉到了谷底,手脚冰凉,好半天才恢复了一些精神,听到曷鲁的哭喊,缓缓道:“那礼部、突举部和突吕不部的战士。”
曷鲁继续哭道:“那也是咱们的战士啊”
阿保机涩然:“一千五百,撤回来了六七百”
“我的一千五百战士啊就这么没了啊呜呜呜天杀的李诚中啊!该死的营州军啊呜呜呜”
阿保机慨然良久,摇了摇头道:“全军回营,今天不打了。”
牛角号声悠然,向上万名脸色苍白的契丹士兵发出了回营的号令,契丹士兵们垂头丧气的纷纷回转各自营寨。
见曷鲁在地上坐着大哭,阿保机不耐烦的招来两名亲卫,将他架上战马。
当晚,阿保机从渤海人和汉人奴隶中找到了几名降俘,详细询问应当怎么攻城。契丹人这两年扩张迅速,一度占据了营州和渤海的几座城池,比如柳城、燕郡、怀远军城和扶余,但说句实话,他们没有真正打过攻坚的硬仗。契丹人占据的城池大都是守军无心作战,以木梯登城便告攻成,根本没有遇到过这么难打的城寨。以契丹人的攻城能力,当他们攻打到渤海国正州、河州等坚城之时,就算面对孱弱无力的渤海军,也难以再继续打进去了。
就算是柳城、燕郡和怀远军城,也不是阿保机打下来的,是品部和乌隗部打下来的,真正的攻城战,阿保机本人只指挥过攻击卢龙军边墙的战斗,但那几次破墙掳掠的成功,却不是硬生生磕下来的边墙,要么是依靠偷袭,要么是守军兵力太少,亦或是守军自己逃跑。当卢龙军组建统一的山北行营后,阿保机便拿卢龙军的边墙无计可施了,正如今天,同时,这也是他头一次见识到那么多守城的手段和花样。
招来的几个渤海和汉人降俘七嘴八舌说了一溜,但最后归结于一点,没有攻坚器械,比如云车、冲车、撞车、投石机等大型器具,而当阿保机问道怎么制造时,这几人却张口结舌,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不禁令阿保机一阵心神烦躁。
第一卷 燕赵多悲歌 第七十五章 钉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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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熏愉悦的拍了拍战马,战马的马颈下已经吊着两颗首级,这是他今天的战果。半个时辰之前,他亲自带领怀约联军暂编骑兵二营甲都的百名骑兵巡弋在草原之上,远远的发现了契丹人的两名游骑,于是高明熏催动战马,带领手下的渤海儿郎们兴奋的追击了半个时辰,终于将两名契丹游骑堵截下来。当时高明熏一马当先,在儿郎们面前展现了他精妙的骑射功夫,只发出七箭,便将这两名契丹游骑射落马下,然后亲自上去割下了首级。
在儿郎们如潮水般的谀辞声中,高明熏得意洋洋的大声传令回撤,这里已经超出他负责游弋的地区太远了些,离饶乐山契丹人的大营很近,属于非常危险的地带了。欺负欺负落单的小股契丹游骑不是什么大问题,真要遇到了契丹大队,那可就糟糕之极了。虽说身后有了营州军作为倚仗,自家的渤海骑兵也曾经接受过营州军教官三个月的调教,但作为世镇渤海西陲的边将,高明熏是和契丹人打过多年交道的,一想到那些呼啸而至、凶悍异常的契丹人,他就仍然会习惯性的忍不住心头发怵。
向东回撤了数里地,高明熏感觉稍微安全了一些,便命令就地歇息。儿郎们补充食物、喝点水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让战马休息好,恢复一些体力。
秋末的草原最是养马的好处所,大片大片的牧草渐渐泛黄,甚至不需要割草晒干,就能够让战马直接食用,其功效比让马匹吃那些新鲜的嫩草要强很多。放任战马吃了些牧草,取下水袋掬了捧水让战马舔干,高明熏下令全体上马,继续返回。
一小队骑兵出现在远方的视野中。他们向高明熏所在的位置奔了过来,高明熏立刻下令警戒,然后手搭凉棚,凝神观察。等这队骑兵奔至两里外时,高明熏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装束和数量——十二骑,契丹人!
契丹骑兵也终于看清了高明熏等人的身份,立刻以高明熏听不懂的契丹语鼓噪起来,旋即慌乱的调转马头,匆匆忙忙的奔东北方向逃了开去。
“少将军。追么?”高明熏的亲卫、一名高氏子弟看着逃开的契丹骑兵,不禁有些眼热。
高明熏也十分眼热。他又默默等了一会儿,见那些契丹骑兵逃跑的方向是东北,而非西北的大营,终于咬了咬牙,道:“追!”
骑兵追击战术并不是拼命撵着对方加速狂奔,战马狂奔五六里地后马力就会耗尽,如果一直保持这种速度追击,自己胯下的战马也会跑得脱力,严重一些的甚至会导致战马的大量死亡。就算最后将对方追上,也属于得不偿失的事情。因此,骑兵老手们追击中一般保持中低速,哪怕对方逃得没影了也不用怕,马蹄印、被踩踏过的草丛、马粪等等,都可以轻易辨别出对方逃跑的路线,只要不停咬着这条路线跑。总有追上的时候,而且追上后还能“以逸待劳”。
高明熏的甲都骑队就这么不疾不徐的缀着契丹骑兵追了下去,契丹骑兵一开始发力狂奔,很快就跑出了高明熏的视线。但高明熏却不着急,他反而期盼着对手就这么狂奔下去,对方跑得越快,追到对方的时间就越短。这些经验都是高明熏被契丹人,准确的说是被契丹乌隗部追了几年才得到的,相当宝贵,也相当有用。
追出去几里地后,前方又看到了契丹骑兵的身影,那些契丹骑兵回身看到高明熏追击的骑队,又立刻打马狂奔,不多一会儿便跑出了视野范围。继续追了两里多地,再次出现了契丹骑兵的身影,这次契丹兵似乎没有那么多马力狂奔了,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让高明熏追近了许多。然后,然后那些契丹骑兵再次打马狂奔
高明熏忍不住笑了,这么愚蠢的逃跑方式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他相信再来这么两三次,契丹骑兵就会成为自己的下一个战利品。与高明熏同时发笑的还有身边的十多个亲卫,这些亲卫也是陪高明熏打过很多仗,好吧,其实是逃过很多次的人,他们与自家的将主一样,具有丰富的逃跑经验。
其中一个忍不住大笑道:“这帮兔崽子,真是没有见识的草包!”
这句话引发了甲都骑兵中更大的嘲笑声,但在一片嘲笑声中,高明熏却忽然心下有些异样。这种异样的感觉是高明熏这个逃过无数次的“老将”不知不觉中培养出来的战场嗅觉,他猛然意识到问题似乎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人也说不好。
高明熏稍微偏转了一丝前进的方向,然后眼睛紧盯着前方,奔出两里地,前方契丹骑兵的身影出现,他们此刻已经到了甲都骑兵正北偏西的方向。亲卫们提醒高明熏,似乎方向有些偏转,是否需要改动,高明熏不置可否,仍然照着这个方向追下去。很快,当前方再一次出现契丹骑兵身影的时候,这些骑兵却出现在了甲都骑兵的正前方。
高明熏沉着脸再次向右侧偏转了方向,他身旁的亲卫们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次的偏离没有人再主动说话了。接下来的情形印证了高明熏的猜想,契丹骑兵自动修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