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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撤到长春,再将沿线铁路炸毁,220公里的长途距离就能让俄国人爬上两个月。
撤。
这是最简单的选择。
大部队已经开始沿着铁路大规模撤退,骑兵分散撤退,重装先行一步。
杨宗砺就是最后一批,等他一走,整条哈尔滨到长春的铁路都要炸掉……他的决定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特别是张之洞。
幸好,胡楚元还在支持他。
从马车换乘火车,杨宗砺进了车厢刚坐下,火车就急不可待的离开车站。
车厢里坐满了士兵,绝大多数的人连坐着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拥挤的站在一起,他们要这样站两天。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勉强在运炮的货车厢里找到“坐位”,却要忍受天寒地冻的老兵们点着烟,狼狈的吹着寒风,顶着大雪,心里却是高兴的。
下雪好啊。
又能熬过一个冬天。
反击的所有准备和情报都是保密的,对这些士兵们来说,中国打法俄曰三国联盟,这本身就是天方夜谭,大家的斗志本来就不高。
人总是自私的。
这种情况在东北兵团显得特别明显,异乡作战的直隶兵团和青徐兵团反而好一点。
杨宗砺很清楚这些,坐在车厢里,他也点着卷烟,默默的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问题,他知道……这是他一辈子有史以来打过的最难打的仗。
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山东人商德全,这个人矮矮胖胖,虽然也是毕业于德国柏林陆军学院,能力却很一般,唯一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肯吃亏,不怕难,有股硬撑的死心眼的劲儿。
做为正副级,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
杨宗砺忍不住的弹着烟灰,和商德全感叹道:“首相大人的算盘打的好啊,西北战场没有一场大胜,不提升起咱们东北这里的士气,这仗没法打。”
商德全嗯了一声,点着头,却道:“其实咱们也可以想办法打一场小胜战,提升一下士气。前些天,陆军部送了一批新型的冲锋枪,好家伙厉害,一次就给咱们送了六千只,要是咱们运用的好,绝对能给法俄两个妖蛾子一些打击。”
杨宗砺点着头,他看过那批枪械,短距离输出的杀伤力确实惊人,确实是真正的“冲锋”枪。
要说装备水准,杨宗砺可以毫不否认的说,他们的水准比俄国人和法国人都要厉害,除了江南2式步枪做为主力步枪在射程和精度上稍微差了点,其余各个方面的装备都比敌人强。
别的不敢说,他现在组织六千人打阻击战,凭借大量轻重机枪至少能挡住几万人的部队。
他只是不想这么硬拼,一旦被敌人绕道包围,他就输惨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商德全不禁问道:“司令,你笑什么?”
杨宗砺也不隐瞒,道:“我笑张之洞自称是熟读兵书,其实也就是个军事上的二百五,真要让他手握指挥权,东北战役不知道要打死多少人。”
“这个……?”
商德全有点尴尬,他所负责的青徐兵团就是张之洞一手拉扯起来的,诋毁张之洞的话,他怎么听着都有点刺耳。
杨宗砺见他不是很信服,随口和他分析道:“你看,如果咱们按照他说的那样死守哈尔滨,法国人只要绕道杏山、永胜和临江,直接包抄咱们的后路,凭借一百多万人的兵力直接夹死咱们围城打援,东北基本就输光了。”
商德全不得不感叹道:“总督大人是个书生,纵有治国之才,却未必就有御兵之力。”
杨宗砺还是有些轻视,道:“比起首相大人,那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人啊,那真是不能比!”
商德全道:“这倒也是,首相大人实在是厉害,只要咱们真能按照原先的计划拖延到明年三月,我看法国人这次要输惨了。”
杨宗砺哼哼的冷笑一声,心里却在琢磨着,希望自己确实能支撑到明年三月。
……就在杨宗砺开始从哈尔滨全面撤退的时候,协约国三国领袖在巴黎举行了一场公开的“振奋人心”的历史姓会晤,在一个简短的会议中,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决定将战争在两年内结束,联军在今年冬天之前必须抢先攻下长春。
即便是寒冬,联军也不会停止进军,他们要在明年开春之前攻下沈阳,明年夏天之前攻下燕京。
东北战场成为主线和第一战场,大量的兵力开始向着东北进一步的聚集,而西北战场、朝鲜战场和南线琉球战场都要尽可能的牵制中方主力。
法国总统埃米勒…卢贝近乎是用一种亢奋的神态和激情在巴黎广场上向市民们发表了公开演讲,宣称法国将在明年夏天攻下燕京,彻底结束战争,而他要为所有法国人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征服整个东方的胜利。
神经病……!!!
看完埃米勒…卢贝的演讲稿全文后,胡楚元冷冷的在心里嘲笑着。
经过六年的改建,瀛台陆续完成了全新的改造,根基都调整了,采取对称紫禁城的正南正北布局,不再是斜北布局,基本都是拆掉重新组装,风格和设计也摆脱了清制的束缚,带有明显的古典复唐风格,又采用了大量的大理石基材和浮雕工艺,增加现代美感,内部采用现代的构局,利于自流通风、保暖、卫生。
总体都是按照胡楚元这个园林大家的规划,保有勤政园、丰泽园、英萃园、惠丰园、金谷园、资政园、紫光阁、中正堂、居仁堂、体仁堂、颐年堂、国宾馆十二个主体建筑。
国家军事委员会的驻地办公所调整到英萃园,国家经济委员会、国家资产管理委员会和国家审计总局也都位于这里。
在英萃园正中心的位置是一栋读力的两层楼的建筑,飞檐恢弘,紫顶红檐,和新改建的瀛台其他建筑一样,这里也运用了大量的晶墨玉大理石,整体色泽就基本是黑、红、紫,显得非常大气,建筑规模也非常大。
这里就是新建成的首相府,从1897年就开始修建,今年8月底的时候刚完工。
胡楚元就在二楼正中央的大办公室里办公。
刚正式迁入自己心仪的首相府,第一天,第一件要处理的公务就是法国总统埃米勒…卢贝那种近乎狂妄的宣言,一份要将中国夷为平地的宣言,一份要占领燕京的宣言。
这种感觉让胡楚元觉得很晦气,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在胡楚元的心中,战争是一种手段,一种谋略,他不过是要利用远东战争完成一次对中国的整体提升,所以,他并不急于立刻打败对手,停止这场战争。
不管是东北战场,还是西北战场,中'***'队其实都没有真正的发力。
这是一个好事,表面上持续处于弱势地位,反而让美国、德国和英国充满了担心,它们绝对不希望协约国扩大扩大在华和亚洲的利益,所以,它们对华的援助力度也在加大,并且加大了对华国债的购买。
它们用英镑、美元、马克购买清圆国债,实际上也就等于将黄金转交给中国,担保了中国的经济。
在整个1901年,美国和德国的军工业也几乎都在为中国服务。
这天晚上,胡缄元悄然进京。
他来的倒是时候,胡楚元一家刚搬到资政园的东园,紧邻中海,风景宜人。
知道他要来,胡楚元很早就从首相府离开,回到资政园,让人准备了一些地道的杭州菜,热了一壶绍兴老黄酒。
温热的黄酒暖胃,在这种早晚凉的季节里多喝几杯还是很有益的。
在中湖畔,胡楚元让人修筑了一个很特殊的避风亭,凉亭立于江畔假山之上,高出水面十多米,四周六面镶着屏风玻璃,挡住了寒风,又可以隔着钢化玻璃欣赏整个瀛台的美景。
胡缄元刚进了资政园就被邀请到避风亭,老二胡品元也被喊了过来,就他们兄弟三人坐在避风亭里喝酒,吃着家乡菜。
胡缄元穿着西装,手里拎着一根绅士手杖和一个黑黑的公文包,梳着油光的三七开。
他快步走上避风亭,见大哥胡楚元和二哥胡品元已经喝了起来,边喝边谈着什么,他便笑道:“呀,你们这也不等等我!”
胡品元笑道:“急什么,听说你已经到了瀛台,我和大哥才让人上菜。菜还没有上齐呢,我们就是先喝一杯。”
胡缄元也笑着,坐下来和胡楚元道:“大哥,咱们要套法国黄金储备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现在,法国中央银行的黄金储备应该不会高于1200吨,只要法国战败,这个数字就非常危险了。从最近来看……!”
胡楚元微微一抬手,示意他不急着说这些事,又道:“你难得来燕京,咱们兄弟也难得聚在一起,先不说这些。”
胡缄元嗯了一声。
事情办到了这个份上,法国是上天还是入地,基本就是他们胡家说了算,除非还有其他人和国家愿意紧急出手援助。
胡缄元也就不着急了,等胡品元替他倒了杯酒,他就和胡品元问道:“二哥,听说你最近又要纳妾?”
胡品元悄然一抬眉头,呵呵笑道:“这种事嘛,在所难免啦!”
兄弟三人中,胡品元的女人是最多的,妻子是载湉的妹妹,另外还有两个小妾,据说,外面又养着几个女人,政斧新派给他的女秘书……似乎也成了他的女人。
这种事,胡楚元一般是不管的。
他和胡缄元要简单的多,他就伍淑珍和潘丽美两个妻子,平起平坐,胡缄元则更值得赞赏,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妻子胡何氏。
说到这些事,胡楚元就忍不住的想到了何璟。当初何璟把女儿嫁给胡缄元,那真是嫁对人了呢!
他想到这里就感叹一声。
胡品元不免有些担忧,道:“要是大哥觉得不妥当,那我就把这个事情缓一缓?”
胡楚元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到了老三的岳父。何璟一去也有十年了,多少人一去也都十年了,昨天,我听人说……李鸿章不行了,他让人发了封电报给我,说是想见我最后一面!”
“这样啊?”
胡品元沉思片刻,和胡楚元道:“大哥,他怎么说也算是三朝元老,这个面子恐怕是要给的啊!”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他要不说这话,我也不太想去,可他既然说了,那我就只能去看一眼。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估摸他是有些话想交代我。”
胡品元哦了一声,问道:“大哥,行程安排好了吗?”
胡楚元颔首道:“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就动身……说实话,其实我希望我到合肥之前,他就已经走了,这样的话,我也不至于太尴尬。从我开始继承家业,他就没有和我消停过,来来去去一直斗到了庚子年才结束。”
胡缄元则冷笑道:“这老东西……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
胡楚元道:“我和他既有合作,也有私斗,来去毕竟有二十年的交情。去还是要去的,只是由他又想到了更多人,当年,左公和梅启照去世的时候,也都是等我去见了最后一面。”
胡缄元倒是想了起来,问道:“梅谦和他弟弟怎么样?”
胡品元道:“梅家回山西了,梅谦在南昌陆军学院担任校长,其他几个孩子都做了生意,小妹嫁给了瞿鸿机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