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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今黄台吉这个金国汗当政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特别是这一次,南朝明国的军队绕道朝鲜北上图们江口之后,原本所谓的大后方,已经不再是安安稳稳的大后方了。
若说之前布颜代这个乌鲁特部的贝子,还没有看清楚这一点的话,那么在经历了去年冬末的战争之后,他却看明白了。
原来此地势力最大的半女真化的瓦尔噶人(兀良哈蒙古人),被突袭而来的明军重创之后,被随后北上迎战明军的正红旗军队收编为旗下披甲人,从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而原本听命于瓦尔噶人的布颜代,则被黄台吉提拔起来,成为了新的贝勒,帮着黄台吉在这个方向抵御来自东面的进攻。
如果将来自己失败,或者说,哪怕是自己部落中的部众遭受较大的损失,那么立刻就会有其他的人来顶替自己,统领这一带安置的各个归附蒙古部落。
这简直是一定的了。
布颜代这个曾经面对林丹汗的威胁,都不敢正面对抗而是率部逃入后金国,接受女真人保护的乌鲁特部首领,又哪里有什么决心和胆量,敢与日益强大的东江镇明军硬着头皮对抗?!
因此在布颜代的心里面,多少次都在暗自庆幸,明国新立的图们镇守府一干将领整日里忙着整修城池、开荒屯田,没有再次朝着瓦尔噶山城的方向发动进攻,否则的话,他连重建瓦尔噶山城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那些零零散散地越境采集松子采挖山参的汉民队伍,他们少则十数人一队,多则数十人一队,散布在茫茫群山与莽莽林海之中,兴师动众地派出大军全力追捕围剿吧,实在是有点犯不上。
而且对于图们镇守府驻守的明军,布颜代也有点投鼠忌器。
万一自己把主力派出去,去围捕那些翻山越岭采挖山货土产的汉人武装队伍的时候,对岸的图们镇守府明军再次故技重施,袭击瓦尔噶山城等核心之地,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若是完全听之任之吧,也不行,且不说这些过江进山采集人参山货的汉民,拿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单说女真人那里,久而久之,布颜代也交代不过去。
况且这些出入长白山林海之中的汉人队伍,胆子是越来越大,不仅成群结队地盗采松子、人参等山货,而且还常常在布颜代奉命镇守的地区之内杀人越货而走。
但凡是被杀了的女真人,或者是剃发结辫的女真化蒙古人,都被越界采挖山货的武装汉民,给剥去了头顶上那片带着金钱鼠尾的头皮带走。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图们镇守府出现之后的这大半年来,更是屡屡发生。
第九三九章 难得太平()
崇祯三年冬季里发生在图们镇守府一带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身在紫禁城中的崇祯皇帝自然无从得知。
不过得知东江镇所辖地区,以及旅顺镇守府、热河、宣大、归化、河中等地户口大增,崇祯皇帝的心里却是十分满意。
也许,在这个严酷的冬季过去之后,来到这些地区的移民会损失个一成到两成的老弱病残。
但是无论如何,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大明朝的形势总算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崇祯皇帝心中一直忧虑不已的山东、河南可能发生的民乱,并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发生。
而这背后的原因,说到底,都是崇祯三年以来自己一力推动移民实边的结果。
大量因为灾荒而无以为生的饥民,正是明朝末年各地动乱频繁的根本之源。
除了将这些致乱之源,全部转移出去,以移民实边的方式,安排到广阔的塞北沿边之地去开荒屯垦之外,崇祯皇帝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解决方式。
鼓动南北两京的勋贵阶层,将目光从田庄土地上转移出去,去投入发展工矿业,也能够吸纳不少无业游民,变相地解决流民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方式,比起移民实边来说,还是见效太慢了一点。
实际上,自从朝廷重开了遵化白冶城的几处铁冶之后,崇祯皇帝鼓励各地发展工矿业的种种措施,推出了不少。
京东之地,从遵化到白冶城、永平府一带,大小煤矿、铁矿遍地,冶炼厂、焦炭厂、水泥厂等厂矿林立,官办的,民营的,以及皇家和各种皇亲国戚家的厂矿,林林总总算下来,不下上百家。
这些厂矿的兴起,的确是吸纳了不少来自北直隶的无业游民和宣大地区的战争难民。
但是相对于如今大明朝北方因为连年战乱和灾荒而形成的大量流民来说,这些厂矿所能吸纳的人口数量毕竟还是有限。
而且,现如今的整个大明朝,除了北直隶的京畿之地和两广总督府的佛山地区之外,并没有其他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像样的工业区。
即便算上大同府新兴的煤矿、碳厂,以及延安府一带新兴的猛火油采炼厂,整个大明朝也不过才有了这么四片像点样子的矿区而已。
因此,要想依靠发展工矿业,来吸纳大明朝相对过剩的人口,没有几十年的持续发展,是根本做不到的。
对此,崇祯皇帝不想等下去,他也不能等,他更等不起。
因为各种灾民难民流民的问题不尽快解决的话,大明朝还有没有几十年的寿命,谁也不敢打包票。
包括如今的崇祯皇帝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挽回大明朝在原本历史上的命运。
且说十一月末的时候,崇祯皇帝陆续接到了各个边地督抚与镇守使们的情况奏报,明了了北方各地移民实边的进展。
随后数日,即通过军机处和边卫军都督府,以军机上谕的形式,传旨河中、宣大、热河、旅顺、东江各地文臣将帅,继续敞开接收移民,务必妥善安置移民。
大明朝长城以北,土地广阔,足以安置数千万关内移民。
眼下经过了三年的努力,大明朝北方新开辟的土地之上,从河中到热河,再到旅顺,甚至包括东江镇五路总兵府的辖内之地,移民北方边疆所谓化外之地的汉人百姓,累计起来,也才不过一百多万而已。
这意味着,长城以北尚有大量移民实边的空间可以利用。
有朝一日,若是边外汉民能够达到千万以上的规模,那么这些地区就能够牢牢地控制在大明朝的手中了。
当然,向漠南以北、辽东以北甚至是漠北之地、西伯利亚地区移民实边的事情,在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的计划之中,还属于比较遥远的设想,短期内还达不到这个目标。
不过移民边外乃至海外的短期效果,已经实实在在地在影响着大明朝的许多地方了。
原本历史上崇祯年间全国各地的民乱多如牛毛,西北地区、中原地区以及山东、江淮这样的地方就不用说了,自从进入崇祯年间,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消停的时候,此外西南地区、湖广地区,也是隔三差五就有人造反作乱。
甚至就连江浙、闽粤这样的东南沿海地区,除了屠阿丑之乱、陈万之乱之外,大大小小的民乱也是数不胜数。
不过这一世,自从西南地区的奢安之乱平定之后,在靖南侯朱燮元的支持之下,来自四川、湖广因为天灾或者人祸而失去土地的汉人流民,开始应募前往云贵拓荒屯田。
西南地区也好,四川、湖广地区也好,自从崇祯二年以来,就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民乱。
江浙闽粤之地也是这样,在朝廷镇压了浙江的屠阿丑之乱,以及广东的陈万之乱以后,江浙闽粤地区的灾民以及无地的流民,开始大举移民东番和琼州。
更有许多粤北贫困的百姓,在两广总督府的鼓励动员之下,变卖了故乡微薄的祖业,凑上一点点船费,就携家带口地跟着出海的商船,下南洋谋生去了。
人口的流失,在籍户口的减少,固然带来了一些财税上的损失。
但是与原本历史上发生的民乱相比,这一点点财税收入上的代价,却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了。
自从废除了出海移民的禁令之后,江浙闽粤等东南沿海地区的海盗活动并没有因此变本加厉,反倒是因为这些地方陆上流民的减少,海盗活动的范围迅速萎缩,只能局限在那些孤悬海上的一些海岛之上了。
两三年来,随着闽浙粤等地累计近百万人口的移民东番与琼州,以及下南洋谋生,闽浙粤地区的天灾,虽然依旧不断地出现,但是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大面积的饥荒和动乱。
与此同时,原本在这个时期里发生在山东江淮一带的白莲教起义,也因为朝廷不断地招垦移民、鼓励垦荒,而消失不见了。
江淮本地的流民百姓,则在漕运总督袁可立的长期主政江淮之下,就地开荒屯田,淮河的南北地带、运河的东西地区,大量的荒地被开垦,分配给了那些开荒的流民。
沿着淮河和运河两岸的地区,也在漕运总督袁可立、凤阳巡抚杨一鹏以及淮安知府路振飞等能臣干吏同心协力的主持之下,募集流民,以工代赈,不仅疏通了常常淤积的运河,而且整修恢复了大量的水利设施,将这些地区遍布的大量河、湖、沟、渠、沼泽湿地,连接到了一起。
所以,当崇祯三年北方再一次大旱的时候,江淮地区的旱情,却因为有了这些河湖沟渠连接起来的水利设施,而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这三年来,被漕运总督袁可立持之以恒地加以推广的土豆、苞谷和番薯,不仅实现了自给,而且还有余力,通过袁可立的漕运总督府和毕自肃的两淮盐运使司的大量收购,用来送往北方,接济九边地区的军民百姓。
而明末历史上一直以民不聊生、动乱四起而著称的中原地区,也因为种种原因,使得当地的流民人口锐减,没有发生民乱。
首当其冲的原因,自然是福王府这颗毒瘤的被铲除。
老福王被赐死之后,福王府被夺爵撤藩,福王府及其舅氏郑家的七万多顷良田,在专门新设在洛阳的户部分司与河南巡抚衙门的主持下,进行了重新分配。
大量被福王府侵占了土地或者原本无地的佃户、流民们,分得了土地。
正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虽然旱灾、蝗灾等天灾,依旧不断地在这个地区出现,但是分得了土地的百姓,有了土地,就有希望,并不会随随便便就造反。
另外,自从崇祯元年以来,在河南巡抚邱兆麟的力主之下,当年因为黄河决堤改道,而被淹没的豫东平原上的大量黄泛区土地,也开始募民开荒,进行耕种。
这一片广大地区,覆盖着厚厚一层干泥沙的土地,虽然种植水稻、小麦不行,但是种植番薯、土豆却是天然的好地方。
松软的沙土,充足的光照,反倒更适合番薯和土豆的生长。
崇祯三年的旱情,对于中原地区的影响虽然十分巨大,但总算没有完全的绝收。
再者,卢象升这个河北巡抚在黄河故道地区的大量招垦,也给当初那些在中原地区没有了活路的灾民,提供了一条活路。
特别是崇祯二年以来旅顺镇守府的设立,以及崇祯三年以来朝廷招垦令的发布,更是将中原地区大量破产农民和佃户等无地的百姓,给吸引到了河中和旅顺镇守府去了。
大量没有土地的人口移民离去,不仅大大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