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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喀城等地不可不救!奴才等愿率本部牛录前去剿灭明军!”
这个时候,济尔哈朗犹豫了片刻,说道:“救固然要救,但是让谁率军去救,却要好生斟酌!”
济尔哈朗说完了这话,看着众人不说话,而其他几个人也再次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众人刚刚议定了率军前去北方抵挡明军突击的人选,济尔哈朗正要作出决定,派人传令,却突然听见一阵轰隆隆的炮声传来!
“不好!安东城的明军要进攻了!”
说出这句话的济尔哈朗,可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曾几何时,只有大金国的军队主动去打明军的份儿。
特别是自从萨尔浒之战女真大胜而明军大败以后,少有明军敢于主动对女真军队发起进攻。
也从来没有那个女真八旗的旗主,会在明军对自己发起进攻的时候感到惊慌过。
但是此时,济尔哈朗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镇江堡镶蓝旗驻防衙门中的大金国高官显贵们,却并没有人感到有什么不对。
因为如今的鸭绿江东岸,到处都是东江镇前路总兵府修建的工事。
光是镇江堡当面的鸭绿江东岸,从北到南分布着十二座堡垒式的明军炮台,每个炮台里面,都装备着十门以上的大将军炮或者佛朗机炮。
这一批炮台后面的安东城,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增筑了八座突出城外的巨大棱堡,而面向鸭绿江的两座棱堡之上,还安装了射程几乎波及到了鸭绿江江面之上的红夷大炮。
明军在鸭绿江东岸修筑炮台的时候,济尔哈朗曾经派军队过江去阻止过明军的行动,可是等到安东城西门两侧的棱堡增筑成功之后,济尔哈朗就停止了徒劳无功的出击。
再等到明军在鸭绿江东岸沿江修筑的这些炮台试射成功之后,济尔哈朗更是放弃了从镇江堡这一带过江袭击明军的打算。
就这样,驻守鸭绿江西岸的女真镶蓝旗军队,与驻守在鸭绿江东岸的东江镇前路总兵府麾下军队,最近处相距不过数里之遥,却隔着一座鸭绿江,保持一种难得的和平局面。
与明军沿江修筑一系列堡垒炮台的大手笔相比,镶蓝旗在鸭绿江的西岸也相应地沿江修筑了一些城寨,驻守了大量的弓手弩手,但是与对岸的财大气粗相比,济尔哈朗这边就逊色多了。
一年多的时间下来,上到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下到镶蓝旗分布在沿江城寨之中的披甲旗丁,都不敢再对对岸的明军掉以轻心了。
相反,在这些人的心中,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哪一天对岸的明军会突然发起进攻。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对于军心士气的影响却是在潜移默化地发挥着作用。
同样是这个夜里,就在济尔哈朗等人聚集在镇江堡的镶蓝旗衙门之中议事的同时,身在镇江堡对面鸭绿江东岸数里之安东城中的毛承禄,也接到了他一直奉命在等的消息!
这是毛可进从安东镇守府最北方的咸兴城快马送来的关于豆满江口的军情通报。
接到了这个军情通报之后,毛承禄立刻派人传令,让沿着鸭绿江东岸修建的十二处炮台,一起向着镇江堡的方向开火炮击。
同时也让人传令一支停靠在安东城南面、鸭绿江口外海上的东江镇水师主力李性忠所部船队,朝着鸭绿江口驶去。
当天夜里,明军隔江突然发起的炮击,以及第二日清晨出现在鸭绿江口的大批明军战船,令镇江堡镶蓝旗衙门中的众人,很快就改变了之前定下的决心。
原本要派去增援北方的宽奠堡、永奠堡一线镶蓝旗军队,被临时改为增援镇江堡,而驻守在鸭绿江城(集安)、朱舍里(临江)的军队,则很快就接到了增援瓦尔喀城的命令。
接下来的三天里,李性忠率领的东江镇水师船队,沿着鸭绿江口一直开到了镇江堡外的江面之上,利用水师战船上装备的佛朗机炮,一阵接着一阵地轰击镇江堡的东门和东面城墙。
而缺乏足够火炮的镇江堡,只能用之前从明军城池堡垒之中缴获的虎蹲炮、大将军炮等各种大小口径、射程不一的火炮,以及投石机,勉强从城头还击。
三天之后,镇江堡的东门被击毁,镇江堡东面沿江的城墙墙体,也被打得千疮百孔。
不过,由于鸭绿江的江面进入十一月分之中已经开始逐渐结冰,李性忠在指挥战船对镇江堡炮击数日之后,终于在十一月四日中午,率领船队退出了鸭绿江口。
暂时松了口气的济尔哈朗,一边派人抢修城池,一边集中了大量的军队沿岸立营布防,就等着对岸安东城里的明军来攻了。
然而,济尔哈朗还没有等到毛承禄麾下的安东城明军过江来战,他却先等来了另外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昌州城的明军尚可喜部三千余骑,从鸭绿江上游踏冰而过,冲过了永奠堡镶蓝旗三个牛录驻军的拦截,正在快速西进之中!”
第六九六章 避实击虚()
在镇江堡内正等着江东的明军前来渡江发起进攻的济尔哈朗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差点没吓晕过去。
驻防沿路东线的镶蓝旗四十个牛录军队,一共一万两千多人,其中披重甲的护军摆牙喇两千余人,披步甲的步兵弓箭手、刀斧手、长矛手六千人,以及披马甲的骑兵四千人。
说起来这些人数确实是不少了,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嘛,有了这么一万两千余人的披甲旗丁,不管是西征察哈尔的黄台吉,还是留守沈阳的代善,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包括驻守镇江堡,防守大金国东线的济尔哈朗等人,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向来习惯于野外进攻作战的女真人,一旦开始学着明军沿江修筑城寨分兵驻守之后,立刻就发现,这一万两千多人沿着鸭绿江一线驻防下来,人数立刻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除了几个重点不妨的地方,比如镇江堡、大东沟、宽奠堡、鸭绿江城和董鹗城、朱舍里城之外,其他的地方,济尔哈朗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马去驻防了。
即便是这些地方,也是以镇江堡和宽奠堡为驻防重点。
至于朱舍里城以北的地方,也只能是交给布占泰、布顔代等率领的瓦尔喀部人马来驻防了。
奴儿哈赤时代,女真人有个规矩,那就是但凡是通过战争俘获的敌对部落人马,全都要收编进八旗的序列之中,不管你是女真人、朝鲜人还是蒙古人。
而但凡主动投靠归附的部落,则基本上保持了相对的完整性独立性。
布占泰、布顔代等人麾下归附的兀良哈蒙古人,就是这样的情况。
虽然也按照女真人的方式编为了牛录、甲喇和固山,但是整体上并没有被纳入八旗之中的任一旗。
这个颇为例外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后来黄台吉决心设立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的时候才改变。
而在鸭绿江、豆满江以西的地区,特别是原来属于海西女真扈伦四部的地区,比如那拉氏的乌拉(吉林永吉)、哈达(吉林磐石)、叶赫(吉林四平)、辉发(吉林桦甸)四部,以及其他的比如完颜部、渥拉部等,在北建州女真征服消灭之后,人马都被编入了女真八旗之中。
这些人被编入女真八旗之后,大部分被带回了建州女真地区,留下来的地方,逐渐被蒙古人兀良哈部逃人布占泰、布顔代,甚至脑温科尔沁蒙古人所占据。
但是总体上来说,这片广阔的地区,人烟非常的稀少,除了那些聚族而居、渔猎而生的村寨之外,既没有庞大的坚固的城池,也没有多少训练有素的常备军地。
如果建虏后金国有什么薄弱之处的话,那么这个薄弱之处就在建虏后金国的大后方。
这个大后方还不是辽南或者朝鲜方向,而是从豆满江江口登陆往西的那一片广阔地区。
陈继盛、孔有德、元斗杓从豆满江口靠岸登陆之后,兵分三路携枪带炮朝着豆满江上游的“重镇”瓦尔喀城挺进。
一路上见人就杀,不分男女老幼,见村寨房屋就烧,也不管有人没人。
陈继盛、孔有德所部携带的枪支、火炮以及霹雳弹、猛火油弹,让元斗杓既羡慕,又恐惧。
好在跟随在他这一路的瀛洲镇守府罗守忠部五百余人,也配备了五个带有霹雳弹的百人火枪队,使得本来见了女真辫子兵就吓得要死的朝鲜人,也难得地爆发出了骨子里的凶性。
在虐杀沿途所遇村寨女真老弱的行动中,比孔有德麾下那些以辽东汉民为主的军队,更为残酷无情。
就这样,正当李性忠领着东江镇主力船队在鸭绿江上炮击镇江堡城的同一个时间,陈继盛、孔有德、元斗杓三路人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就沿着豆满江来到了瓦尔喀山城之下。
包围了瓦尔喀山城的第二天上午,被奴儿哈赤封为乌喇部贝勒而实际上是个蒙古人的布占泰,率领所部回师救援人马中的一千五百骑披甲骑兵,赶回到了瓦尔喀山城附近。
布占泰围困山城的人马虽然很多,但都是朝鲜人,也就没有当回事情,当即率领麾下骑兵冲击元斗杓不下的大阵。
结果,当然是被埋伏在山城附近山林之中的陈继盛、孔有德两部人马所包围。
一千五百混合了女真人、蒙古人、朝鲜的布占泰所部骑兵,陷入了装备了火枪和手榴弹的万余人包围之中,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军覆没了。
为野猪皮家族镇守海西女真旧地,并且不断劫掠朝鲜人冒充野人女真献给八旗主子当作旗丁的蒙古人布占泰,也在策马冲锋之中辈陈继盛麾下的火枪队乱枪打死。
等到跟在布占泰后面回援的步兵一千五百余人,赶到瓦尔喀山城附近的时候,不仅布占泰领着率先赶到的骑兵前队已经全军覆没了,就是瓦尔喀山城也被孔有德所部用十数门佛朗机炮轰塌了一段城墙。
而这一千五百余人的步兵,面对瓦尔喀山城下面上万的明军和朝鲜人和已经被轰塌了一段城墙的瓦尔喀山城,也立刻显露除了他们骨子里身为蒙古人的特点,很快就转身逃走,一哄而散了。
陈继盛等人沿着豆满江逆流而上攻打瓦尔喀山城的举动,不仅调动了原本身在俄朵里城的布占泰等人,驻守宽奠、鸭绿江城、朱舍里城的镶蓝旗军队,而且也调动了驻守董鹗(通化)、鄂勒珲城(桓仁)的正红旗军队。
驻守董鹗的正红旗二固山之一叶克书和驻守鄂勒珲城的正红旗梅勒额真之一博尔晋,一方面快马往沈阳城报信,一面调集军队往北去拦截和消灭从豆满江口发起偷袭的明军。
然而所有这些眼花缭乱的兵马调动,都只为一个人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避实就虚直捣黄龙的机会。
十一月初二的傍晚,驻守在昌州城中一直安分守己毫无动静的东江镇前路副将尚可喜,突然调集了大量的人马,出现在鸭绿江东岸昌州城的一侧。
对岸一直处在警戒状态之中的永奠堡镶蓝旗驻军,也迅速抵近了鸭绿江的西岸,防备着明军突然渡江。
但是尚可喜和毛可进兄弟俩,并没有率军渡江,而只是一边拿着望远镜不断地观察对岸的情况,一边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