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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不爽是他自己的事情。
对于一路高升的陈继盛以及搭上了顺风车的孔有德来说,这两个人却是意气风发备受鼓舞。
与此同时,陈继盛的心中对毛维张对当今这位从来未曾谋面的崇祯皇帝却是感恩戴德,一直想着立功报效,让东江镇内那些视自己为拍马逢迎幸进之辈的同僚们口服心服。
崇祯皇帝一再大力提拔陈继盛,当然有自己的考虑在内,就是要在东江镇内部扶植起一个自己备用的人来。
包括提拔沈世魁、李性忠、曲承恩,都包含有这个意思在内。
东江镇可以继续壮大下去,但却不能完全成为毛文龙的私人领地。
历史上,毛文龙被袁崇焕矫诏处死之后,大明朝廷将东江镇委托给了陈继盛。
可惜的是,陈继盛虽然与毛家义子义孙们不一样,是完全忠实于朝廷的一个人,但是他的资历与威望,却不足以统带整个东江镇的骄兵悍将们。
结果,不仅酿成了他本人的悲剧,而且也酿成了东江镇的悲剧。
这一世,崇祯皇帝当然吸取了教训,仍然选中了陈继盛作为将来毛文龙的接任者,不过与历史上不同的是,他要早早地就把陈继盛的资历和威望树立起来。
也因此,如今的陈继盛年纪轻轻,不到四十岁,就成为了品级职务高于东江镇五路总兵官的东江镇五路兵马副都统。
陈继盛当然不明就里,所以心中对崇祯皇帝的知遇之恩充满了感激之情。
所以当毛维张招来陈继盛、孔有德,传达了朝廷的旨意,以及毛文龙的帅令之后,尽管对于未知的海上远征充满了疑虑,陈继盛还是对毛维张说道:
“朝廷以国士待我辈,我辈自当以国士报朝廷!此番远航,出击敌后,若不成功,绝不回头!”
孔有德也跟着说:“我瀛洲镇守府万余将士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此时朝廷和大帅有令,我等自当赴汤蹈火、立功报效!”
不太安分的孔有德,自从当上了东江镇水师副将,然后率领东江镇水师一直偏师驻防瀛洲岛以来,老毛病没有多大的改变,隔上一段时间就要带着水师出海一次,说是操练水师营兵,实际上就是出去抢劫去了。
且不说路过瀛洲岛一带海域的朝鲜船只、日本船只遇上就抢了,就是瀛洲岛北方朝鲜海峡之中的对马岛,都不知道被孔有德率领麾下船队抢劫过几次了,搞的对马岛上的对马藩苦不堪言。
对于这些情况,毛维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除了话里话外告诫孔有德不要为难那些在瀛洲镇守府设在瀛洲澳和西归浦的市舶所交过市舶税的海商船只之外,也没有采取其他的什么措施。
就这样,到了九月中旬,做好各方面出征准备的毛维张发布命令,以陈继盛为主将,以孔有德为副将,率领大小战船一百八十一艘,满载着瀛洲镇守府前后左右四营八千名装备精良的明军士卒和弹药粮食,离开了瀛洲澳,渡海北上而去。
一路上,陈继盛、孔有德等人率领着庞大的船队,先后在朝鲜南部的釜山、海宁、江陵、元山等沿海港口停靠补给,并在江陵海岸带上了奉命跟随北上的朝鲜水师。
朝鲜水师在当年的万历抗倭战争结束之后迅速腐化衰落,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剩下多少船只和水军了。
这一次,朝鲜国主李倧和领议政尹昉为了体现出对大明的顺从,以及自己国家的力量,咬着要征集了朝鲜江原道沿海一带渔民的艘大小渔船二百多艘,以朝鲜兵马副元帅元斗杓为主将,率领居于南汉山城的朝鲜御营人马六千人乘船跟随。
褚宪章、毛文龙两个人在江华岛会见朝鲜领议政尹昉的时候,没有向他明说大明军队的水师要绕过朝鲜半岛,去抄建虏的后路,但是朝鲜领议政尹昉也不是个善茬子,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善于玩弄权术和各种阴谋诡计的聪明人。
大明官员不对他实话实说的意思,他明白,不过是为了保密而已。
但是却挡不住他出于巩固自己权位权威的需要,急需跟着大明军队出征作战立下一些战功。
于是,一番调动运作之后,元斗杓成为了这次朝鲜统军的将领,同时征集了大批渔船,在江原道的海港,等待着大明水师和军队的到来。
就这样,十月初,陈继盛、孔有德等人率领着大明水师船队,在朝鲜江原道的江陵休整了数日,会合了元斗杓统带的朝鲜军队之后,继续沿着朝鲜北方的海岸北上。
十月十四日中午,抵达了东江镇右路总兵府的驻兵地元山,再次休整补充了粮食和水之后继续北上。
十天之后,也就是十月二十四日清晨,一年以来一直蛰伏在瀛洲岛上屯垦练兵的陈继盛、孔有德等人,率领着一支大明东江镇和属国朝鲜的联合水师船队,大小船只三百八十八艘,经过近一个多月的持续海上航行,突然出现在了图们江口!
说是突然出现,当然是对于瓦尔喀部贝勒或者兀良哈万户布占泰及其麾下将领们来说的。
对他们来说,东面的大海,一片汪洋、深不可测。
除了朝鲜人的渔船偶尔沿着海岸,冒险来到这里打鱼之外,他们驻扎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却还从来也没有过其他国家的什么船队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更别说悬挂着一面面巨大的龙飞凤舞军旗的大明水师船队了!
此时北方寒冷,图们江上已经有了浮冰,不过因为地近大海,图们江上的冰层并没有冰封冻实。
东江镇的福船没有办法驶入江口,但是大量的小船,特别是朝鲜人的近海渔船却可以驶入。
在瓦尔喀部贝勒布占泰的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当天下午未到傍晚时分,豆满江口附近和沿岸的建虏城池庆兴、稳城、豆满相继被破。
当日傍晚,有了立足存身之地的陈继盛、孔有德、元斗杓等人,水师大船驻锚在豆满江口外的海上,然后率领全军上岸。
随后,陈继盛率领毕登翰所部,以及当年盘踞在西归浦和瀛洲澳的海盗头子陈夏生、林传福等人所部入主沿海的庆兴城。
而令孔有德率领本部等人所部,进驻豆满江南岸不远的稳城。
朝鲜兵马副元帅元斗杓,与瀛洲镇守府罗守忠部,进驻北岸不远的豆满城。
第二天,陈继盛、孔有德、元斗杓留下所部部分人马守城,然后分率三路人马,一路向西杀入瓦尔喀部的后路腹地,直奔瓦尔喀部的大本营瓦尔喀城而去。
这三支人马不攻城不略地,专门以烧杀抢掠为要务。
短短几天内,就将瓦尔喀部贝勒布占泰的后方搞得一片大乱,各个城寨请求贝勒布占泰回师救援的信使派出了一波又一波。
而布占泰闻报也是大惊失色,瓦尔喀部后方兵力有多么空虚,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因为瓦尔喀部的所有能够披甲作战的丁壮,都被他征调到了俄朵里城和镜城一带布防了。
剩下的瓦尔喀部各处山城村寨之中留守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面对突袭而来的明军,留守的这些人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然而,也正是那些留守在后方的老弱,才是瓦尔喀部或者说当年归降女真的兀良哈蒙古人的根本啊!
没有了这些人,他这个非女真种的瓦尔喀部贝勒,在女真人的大金国里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
也因此,身在俄朵里城(会宁)的布占泰,一边让人迅速到镇江堡报信求援,一边也不等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有什么指示,留下大将布顔代把守俄朵里城,然后自己亲率三千人马往西渡过豆满江,回师救援自己的腹心之地瓦尔喀城(即后世延吉附近)去了。
第六九五章 不可不救()
来自俄朵里城的紧急军报,一路经过纳殷城(后世长白)、朱舍里城、宽奠堡等地,被快马加鞭地送进了镇江堡的镶蓝旗衙门里,当时就让济尔哈朗和硕托等人吓了一跳。
济尔哈朗和硕托等人早就知道,大金国的大汗带着数万女真大军西征察哈尔,然后再南下去攻打明朝边境,不管能不能破边而入,进入明朝腹地,东江镇的毛文龙在接到明朝内地传来的消息之后,一定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会有所动作。
也正是因为这个判断,当东江镇左路军队,从海上袭扰乘船登陆袭扰辽东海岸,辽东半岛南端突然燃起战火的时候,济尔哈朗和硕托等镶蓝旗的大人物,虽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但却始终按兵不动。
因为他们要随时提防着鸭绿江当面的毛承禄、尚可喜等人的军队。
甚至当在大金国女真八旗之中地位崇高的多尔衮,让人送来了多铎兵败身死这个可怕的消息之后,济尔哈朗和硕托等人,也还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镇江堡对面的安东城方向。
可是等到来自俄朵里城的急报送到了镇江堡后,济尔哈朗、硕托、傅尔丹等人再也坐不住了。
本来预备派往辽南助战多尔衮的军队,也当即被叫停。
十月三十日的夜里,济尔哈朗在镇江堡内的镶蓝旗驻防衙门内召集了旗下贝勒硕托,大臣察哈喇、舒赛、傅尔丹等人议事。
济尔哈朗拿着来自俄朵里城的紧急军报,忧心忡忡、满脸阴郁地对众人说道:
“先是辽南,东江镇左路曲承恩部不断上岸袭扰我女真新立庄屯,然后又有登莱水师突袭复州城,镶白旗旗主多铎贝勒率军出战遭遇伏击而战没!
“现在,明军水师船队又突然出现在豆满江江口,而我镶蓝旗正面的安东城明军却一直毫无动静,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惊人的阴谋!
“九贝勒刚遣人送信要我等派军助战,去夺回复州城,而北方瓦尔喀部却又有警,彼处更是我大金国腹心之地,两处皆不可不救!如何应对,尔等可有说法?”
代善之子镶蓝旗二固山之一贝勒硕托当先对济尔哈朗说道:“和硕贝勒说得没错!当此之际,一南一北皆传警讯,这其中必然有诈!
“只是辽南还好说,以十四叔之英睿智慧,即便不能夺回复州城,也必能令登莱明军止步复州!
“而瓦尔喀贝勒布占泰等人,面对海上偷袭之明军,已然连失数城,且彼处距离我大金腹心之地不远,我镶蓝旗驻防东路,正是我等分内之责,却是不可不救!”
硕托也是贝勒的爵位,但是他这个贝勒是小贝勒,与济尔哈朗这种老奴时期分封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相比,稍微低了那么一点。
不过即便这样,以其代善之子、老奴之孙的出身,硕托作为镶蓝旗如今的二固山之一,说出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硕托说完这话,济尔哈朗点了点头,看向其他几个人。
而镶蓝旗旗下的总管旗务大臣察哈喇也说道:“前番大汗率军出征之时命令,两白旗严守复州盖州等南线,而令我镶蓝旗严守朝鲜之东线。
“若豆满江一带没有明军袭扰,我等自可出兵去为两白旗助战。只是如今之计,还先北后南为上!想来十四贝勒闻知北方警讯,也必不会追责我等不助之过!”
察哈喇说完,镶蓝旗旗下协管大臣舒赛、驻守镇江堡的梅勒额真阿尔津、驻守宽奠堡的梅勒额真蒙阿图也相继说道:
“瓦尔喀城等地不可不救!奴才等愿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