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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写信给徐光启,要求徐光启这个内阁阁臣兼礼部尚书,以内阁名义行文三边总督辖区的卫所和州府,让他们为耶稣会的传教活动提供保护。
有的还威胁说,如果当地官员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那么他们就要自行武装教民,或者由耶稣会雇佣保镖,来保证自己的安全,等等。
到了最近这段时间,龙华民、汤若望等人,更是纷纷给他这个礼部尚书写信,直接状告三边总督袁崇焕本人,说他完全不尊重大明皇帝陛下关于允许耶稣会在三边总督辖地传教的旨意,不允许他们在定虏、固原、宁夏、兰州等地修建教堂,只允许他们前往更西的甘州、肃州、西宁传教等等。
龙华民和汤若望要求徐光启将这个情况转达大明皇帝陛下,提请大明皇帝陛下关注和过问三边总督袁崇焕的抗旨不遵。
对这些传教士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各种要求,徐光启作为天主教徒,尽管修养很好,也对他们的事业乐见其成,但还是有点不胜其扰了。
一方面,这些人给他写的各种信件,他是不能直接拿给皇帝的,毕竟私下里与这么多的西洋传教士保持这么密切的通信联络,对他在朝廷之上的地位会有不好的影响。
另一方面,徐光启也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崇祯皇帝对天主教,对耶稣会,对这些来自西洋的传教士,并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这其中恐怕还不仅仅是没有好感的问题,而是满怀着某种提防甚至是敌意的问题了。
所以,在这种不胜其扰而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徐光启除了某次单独觐见皇帝的时候,顺带着对崇祯皇帝提了提龙华民等传教士赶赴西北传教遇到的问题,而皇帝顾左右而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皇帝的面前提起过龙华民等人的告状和要求了。
不过,徐光启除了回信劝说龙华民等人行事不要急切过火之外,为了安抚住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天主教徒身份,还是勉为其难地,给关系还算不错的袁崇焕写去了一封私信。
他在信里夹带着提及了崇祯皇帝允许龙华民等十二名耶稣会传教士前往西北传教的旨意,也以朋友的身份,请袁崇焕对这些博学多才的西洋传教士施以援手。
除了这些令他头疼的事务之外,皇帝要办工学院,将来还要给工学院里毕业的学子授官的消息传开后,作为专管学政和科举的礼部尚书,徐光启更是收到数不清的士子的请愿信,要求他这个礼部尚书劝阻皇帝。
与此同时,都察院的御史们,以及各地的提学、学政、学官们,也都渐渐地看出了徐光启在这个问题上其实站在皇帝一边的,所以开始不断地上书弹劾他,指责他尸位素餐,身为礼部尚书却皈依夷教,不是正统的圣门子弟,没有资格担任礼部尚书,等等。
所有这些弹劾虽然一经送进大内,就被崇祯皇帝留中了,但是仍有很多内容流传了出去,各种坊间议论搞得他这个礼部尚书狼狈不堪。
如今的阁臣们,就是这么个情况,两个在外忙于军务,两个虽然在京,却被皇帝安排的各种事务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朝堂之上请增内阁辅臣的呼声,崇祯皇帝还是一概置之不理。
而崇祯二年八月初二的乾清宫御前会议,就是由这么两个阁臣和一个病病殃殃的军机大臣组成。
尽管朝堂之上有很多人对崇祯皇帝现在的内阁不满意,但是崇祯皇帝本人却不这么看。
一个能够贯彻自己决策意图的内阁才是一个好的内阁。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可不想要那种人人皆以帝师自居,处处与皇帝对着干拧着干,随时随地都要教皇帝如何做人的那种内阁。
如今这个内阁刚刚好,两个主意比较正、性格比较强的阁臣,孙承宗和李邦华,一个被派去了塞北,一个被派去了山西,而且是一去数月乃至半年。
而留在京师之中的李国鐠和徐光启,又都属于独木难支的孤臣,根本挡不住皇帝的任何主张。
李国鐠当年被阉党因为同僚,受到过东林党大臣的一次次弹劾攻击而没倒台,靠的就是魏忠贤及其阉党大臣的帮衬。
对魏忠贤及其党徒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李国鐠在当年的党争之中,东林党人越是弹劾他,他就越是升职升得快,因此被众多东林党人视为阉党分子。
而当崇祯皇帝上台之后,李国鐠又在处理阉党案的过程中,站在皇帝的一边,将大小阉党分子从严从重从快处理,结果,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孤臣。
至于徐光启,虽然有着东林党人的天然地缘关系,但是因为他的天主教徒身份,因为他与西洋传教士们的关系,也使得他无门无派,或者说自成一派,也是一个孤臣。
如今这样的一个内阁,除了贯彻皇帝本人的意志之外,没有别的选择,至少目前是这样。
第五九九章 老成谋国()
崇祯二年八月初二上午辰时,乾清宫东阁御书房之中,崇祯皇帝听罢了几个朝中重臣的恭贺之语,低头看了看朱燮元着人送来的捷报和奏疏,再抬头看看几个朝中重臣,然后斟酌着说道:
“奢安之乱为祸西南,迄今已近十年,云贵川湖广之地因之而动荡不安也已将近十年。
“奢氏、安氏虽偏居西南,其乱不足以威胁京师,但其乱事旷日持久,牵扯西南数省之兵力物力,其害未尝小于西北流贼。
“朕粗略计算,自天启以来,直至今日,朝廷兴师耗饷损兵折将,靡费以至于千万计,若以此兵力财力,全用之于辽东,即便是建虏,也早已平定!”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了看几位重臣,接着说道:
“朕如此说,卿等想来已知朕的心意。
“自古以来,赏有功而罚有罪即是治国之大道。朱燮元平奢安稳西南,功勋之卓著,与当年之新建侯相比,朕以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外,秦良玉之手刃奢崇明,侯良柱所部阵斩安邦彦,更非一般斩将之功可比拟!
“朱燮元为此二人请封世爵,朕以为可也,卿等以为如何?”
崇祯皇帝说完了这些话,先给今天的御前会议定了个基本的调子,那就是要重赏有功之臣。
说完了这些,崇祯皇帝不等这几人有什么反应,立刻接着说道:“如今,安氏嫡脉已绝,而水西之地亦尽入版图。朱燮元请循辽东、东江之先例,以水西宜耕之地封赏作战有功之将士,从而改土归流,设府置卫,设流官、修屯堡、拓驿道,永定西南,朕以为可也,卿等以为如何?”
又是这么一句“朕以为可也,卿等以为如何?”
你这个当皇帝的都说可以了,还让这几位阁臣和军机大臣怎么说?
李国鐠与徐光启相互看了看,两人又都去看英国公张惟贤。
毕竟张惟贤是现在在京的唯一一个军机大臣,又是如今两京勋贵圈里最是德高望重的国公,还是掌管着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军务上的事情也好,封赏世爵的事情也好,他都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见两位阁臣看向自己,张惟贤也知道他们的意思。
在他的心里,他是这么看的,若是单纯地附和皇帝,那么朝廷要他们这些大臣究竟干什么,这么做跟庙里摆的泥塑木偶还有什么区别?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都已经这么说了,若是不同意不附和,他还能怎么做怎么说?
对于他这个有着英国公爵位的人来说,勋贵阶层勋贵圈子的每一次壮大,都是对他们这种老的勋贵世家权力地位的一次分割,都不是他所乐见的。
只是如今的形势就摆在眼前,崇祯皇帝在南北两京找了许多借口剥夺了几十个公侯伯的爵位,除掉了几十个公侯伯的世家,腾出了这么多的位置,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拿来回报为大明皇家出了死力立下了大功的有功之臣吗?
毛文龙在朝鲜的那场所谓大捷,到最后不过是斩获了一个建虏的十二贝勒而已,尚且一战过后就得封安东侯,顺带着反正归来的刘兴祚,还得了一个平壤伯。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锐意重武的意图已然十分明显,这些在朝中宦海浮沉多年的老人精,哪里还看不出皇帝的心思?
所以,张惟贤心里虽然不甚甘心,但还是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跟年轻的崇祯皇帝较这个劲。
“陛下圣明!赏功罚过,正是古来治国之大道,朝廷名爵也正是为有功之臣而存设!
“兼且陛下即位之初,朝廷即定下军功封赏之条例,此前又有东江镇和辽镇左路之先例可循,臣以为朱燮元所请皆可行,只是要在轻重缓急上如何把握分寸而已矣!”
张惟贤字斟句酌地说完了这话,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见皇帝面色如常,然后接着说道:
“只是国家名器,虽不可固吝,却也不可滥予。稍有滥予,不仅不能激励人才奋进,反而实足以败坏风俗,以为朝廷爵赏可轻也!唯有慎重出之,而后军心思奋,方可与图后效而速成功也!
“这是老臣的一点浅见,请陛下明察!”
张惟贤说了这么多,其实意思只有一个。
那就是,朱燮元等人平定西南的确很有功劳,封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物以稀为贵,要封也不能封的太高了,而且封爵的人也不能太多了,因为不管是封高了,还是封多了,朝廷的名器爵赏也就不值钱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错,如今这位崇祯皇帝也认可。
张惟贤说完这话,算是给李国鐠和徐光启两人发言开了一个小口子。
李国鐠看了看皇帝,见皇帝听完了张惟贤的话不自觉地点了头,因此说道:“朝廷为有功将士分土授田以为世业,乃是国朝之祖制也!何者?
“有功将士,酬以金银则国帑方匮,酬以世爵则名器将轻,唯有赐以新得之田土,于国无损而于私有益也!”
说到这里,李国鐠看了看皇帝,接着说道:“因此,臣以为朱燮元所上水西善后之奏疏,力主以军功授田土,军耕抵饷、民耕输粮,以屯促耕,以耕聚人之策,正是定水西稳西南之上上策也!”
说完了这些话,李国鐠终于说道:“至于陛下所言之封赏世爵,臣以为,既然朱燮元单为侯良柱、秦良玉二人请封,陛下不如准其所请,封此二人可也!”
李国鐠和张惟贤都说完了话,表明了态度,崇祯皇帝不置可否,把目光转向了徐光启这个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
徐光启这个人还是十分耿直的,既不像一般的文人士大夫那样文人相轻,也不像一般的文人士大夫那样鄙视武夫,所以对于朱燮元领着一群西南一带总兵悍将,将作乱多年的奢崇明、安邦彦一举平定,对他的这份功劳还是十分钦佩的,自知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在这一次对于西南将帅赏功罚过的事情上没有什么可说的,相反,对于如何保证云贵之地长治久安,他却有着一些自己的看法。
只听徐光启说道:“臣有三策,陛下明鉴!
“其一,黔地乃至滇缅,不患无田,实患无人尔!奢安之乱持续多年,其因无他,汉民少也!
“今奢安已死,云贵大定,此正是百废待兴、百业待举之时也!且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