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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拱明、刘肇基抱拳应诺,领命而去。
接下来,朱燮元挨个从许成名、侯良柱、林兆鼎的脸上看过去,然后说道:“汝三人各率所部兵分三路,或走小路,或抄近道进山入林,自行寻敌决战!切记不可因争功而冒进,友军但有所呼,各家必有所应,若是见危不救,勿忘法不容情!”
身材高大如巨人一般的朱燮元说完了这话,肃容看着麾下的三位总兵官,而三位总兵官也当即抱拳说道:“谨遵部院大人帅令!”
当日上午辰时左右,秦拱明、刘肇基各率所部,共计三千余人,再一次沿着半山腰上的驿道,进入了蛮烟僰雨的密林之中,小心谨慎地往前行进。
秦拱明、刘肇基率军出发之后不久,侯良柱、许成名、林兆鼎三位总兵官,也都以所部土司兵打头阵,各自领命率军出发。
且说侯良柱这一路,虽然当先进兵,却没有选择易于攀援而上的缓坡或者隐约可见的鸟道。
相反,侯良柱选择了一条与鹅项岭的山脊直线距离最短,同时也是最为陡峭险峻的陡坡上山。
微风细雨浓雾弥漫之中,可见不及十步外,侯良柱身先士卒,在众亲兵左右护卫之下,一手持圆盾护住身前,一手去抓竹木藤蔓,手脚并用往上爬。
出身川东永宁卫军户世家的侯良柱,自幼生活山林险地之中,翻山过岭,穿越丛林,对他来说,与出身西南土司辖地的那些彝苗土兵一样,都是家常便饭。
即使如今已经贵为四川总兵官,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也一样吃得了这份苦,受得了这份罪,同样也爬得了这样的山,走得了这样的路。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攀爬,在众亲兵的掩护之下,侯良柱终于第一个登上了鹅项岭上相对开阔的鹅背地带。
在他看来,安邦彦若是真的将麾下彝兵化整为零,从此隐匿在群山之中,那么要想在这方圆百余里的云雾群山之中找到他,真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了。
不过,若是安邦彦没有这么做,那么鹅项岭上能够驻兵三千之众的地方可不多,而鹅项岭东段的鹅背顶,就是其中的最佳去处了。
不过登上了鹅背顶的侯良柱,此时往前看,除了一片片一层层随着山顶的大风卷动来去的细密雨雾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耳边也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等到身边的亲兵和身后的队伍,陆陆续续越来越多地登上了鹅背顶,侯良柱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小心谨慎地持盾往前挺进。
只是片刻之后,行走了几十步远,侯良柱的视线之中就突然出现了一队人影,正当他抽出了戚刀准备摸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那队正与他面对面走来的人影之中,有人用彝语哇哩哇啦地大声叫喊起来。
对面那队人叫喊的是什么,侯良柱及其麾下亲兵也听不清楚,但是生长在川东永宁卫,自小就与彝人打过不少交道的侯良柱,立刻就辨别出这是彝语,对方是彝人。
“这是安邦彦的人马?!安邦彦在这里!?”
一念及此,侯良柱心中的疑问立刻变成了惊叹,于是大声传令道:“安邦彦就在这里!左右跟着本镇,杀敌立功啊!”
这个时候的鹅背顶上,大风、细雨、密雾交织在一起,视野受限,看不了多远,即使贵为总兵,也无法依靠身后的千军万马。
幸好,官军这边当先上来的人马,是四川总兵侯良柱,以及他的亲兵家丁。
而对方闻声涌来的,则是往西巡哨的水西彝兵。
两相冲撞之下,这一队往西巡哨而来的水西彝兵根本不是侯良柱及其亲兵家丁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侯良柱及其亲兵家丁们迅速砍翻在地,并且随即就被踹下了山崖。
鹅项岭上突然传来的呼喊之声,以及不久之后就惨叫着滚落下来的水西彝兵,立刻就引起了正在攀爬登山的滇兵和贵州兵的注意。
滇兵和贵州兵,很快就在自家总兵官的命令之下,朝着鹅项岭上滚下尸体的鹅背顶方向努力进发了。
等到许成名追寻着呼喝喊杀之声第二个率军爬上鹅背顶的时候,只见鹅背顶上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之上,影影绰绰地拥挤着一片人群,在山风、细雨和迷雾之中兀自捉对厮杀。
此时此刻,官军大红色的罩衣,成了双方辨别敌我的唯一标识。
“安邦彦狗贼在哪里?!可敢献身与你家许爷爷一战!”
许成名登上鹅背顶之后,就这么大喝一声,双手持刀接连砍翻了几个黑衣彝兵,冲入了战团之中。
跟着他一同加入的,还有许成名身后越来越多登顶的贵州兵。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本来想要摸上鹅项岭东段最高点鹅头峰的林兆鼎及其麾下滇兵,也闻声改变了方向,领着麾下的两千多人,爬上了鹅背顶,迅速加入了战团。
就这样,鹅背顶上的这场混战,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告停歇。
而此时已是中午时分,鹅项岭上的山风更大,湿漉漉的雨雾也终于开始变得稀薄。
虽然尚未完全消散,但是鹅背顶的全貌还是显露了出来。
侯良柱、许成名、林兆鼎三位总兵官,在鹅背顶上终于碰了面,不过个个面色铁青。
因为鹅背顶上虽然遍地都是身着黑色衣裤的水西彝兵尸体,但却遍寻不见安邦彦这个罗甸大王的踪影。
找不到安邦彦,鹅项岭上的这次大捷,可就黯然失色了!
就在几个总兵官各怀心思想着如何收场的时候,林兆鼎麾下的土官沙定洲突然高声喊道:“总镇大人,快往西看!”
三位总兵官同时转头西看,只见鹅背顶往西,有一条狭窄险峻的山脊在雨雾之中时隐时现。
三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而靠近这条山脊石道的许成名不发一言当先转身奔去,第一个抢入了这条位于鹅项岭山脊之上的嶙峋石道。
鹅项岭之所以叫作鹅项岭,不是因为半山腰那条曲折蜿蜒的驿道,也不是因为整座山岭酷似一支匍匐的大鹅,而是因为,站在鹅项岭的顶峰鹅头峰上往东看,整条横亘东西长达十数里的山岭的西段,有一道凸起的石头山脊。
这条山脊狭而长,就像是鹅的脖子一样。
而被沙定洲发现的,许成名从鹅背顶上当先抢入的,正是这条山脊小道。
第五九五章 大王之死()
鹅项岭上的这条山脊小道上,都是嶙峋的山石,间或生长着杂草和灌木,虽然还算平坦,但却十分狭窄,多数地方只有数步宽,即使你有千军万马,也只能三三两两地排成长队通过,要想数千人一拥而上,没有任何可能。
当侯良柱率先带着川军人马摸上鹅背顶的时候,安邦彦就在周世儒和安阿伦的陪同之下,带着身边的安氏宗亲和最后的亲信人马数百人,通过鹅项岭上的这条小道,一路往东,来到了鹅头峰上。
可惜的是,鹅头峰上三面峭壁,好上不好下。
因此,直到鹅背顶上的喊杀声平息了下来,安邦彦等人依旧滞留在鹅头峰上,心存侥幸地期望着漫天的蛮烟僰雨能够帮助自己这些人,逃过眼前的这一劫。
然而,天公偏不作美。
到了中午时分,山风劲吹,虽然山下依旧是浓雾弥漫,莫辨昼夜,但是山上却已经开始烟消雾散了。
隐藏在雨雾之中的鹅项岭山脊小道,也显露了出来。
随着许成名领着亲兵当先冲上,云南总兵官林兆鼎,也带着身边的亲卫抢先侯良柱一步登上了这条山脊。
侯良柱则在大喜之后,再一次脸色铁青地跟在前两位总兵官及其部众的身后,沿着狭窄的山脊小道往西而去。
侯良柱心情复杂地往前走着,只觉得此前一番苦战之功全都为他人顺手拿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就这样,在时而懊恼时而气愤的复杂心境之下,侯良柱很快走完了大半的山道路程,看着前面拥挤的滇兵队伍,正要呵斥他们快走,却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惊喜大喊之声:“安邦彦果然在此!”
紧接着,就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武器撞击之声,以及时不时地传来双方士卒跌落山崖的惊呼惨叫之声。
与侯良柱既懊恼又愤慨的心情不同,此时许成名的心情则是既惊喜又惊怒。
惊喜的是,安邦彦就在前方数百步外的鹅头峰上,而自己又走在三部官军队伍的最前面。
惊怒的是,这条山脊小道过于狭窄险峻,对方只是彝兵数人拿着数杆长枪,就把自己和自己精锐的亲兵家丁队伍,给堵住了,此时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眼看着一番大功就在触手可及的面前,却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够不到,如何不令人心急愤怒?!
就在许成名急怒交加之际,一阵惊呼惨叫传来,又是两名觉盾持刀而上的亲兵,被对面彝兵的长枪捅落山崖。
跟在许成名及其亲兵队伍身后的林兆鼎,以及林兆鼎及其亲兵身后的侯良柱,很快就都知道了许成名的处境,当下心里也都不再着急了。
林兆鼎更是冲着许成名说道:“许总镇要是不行,就请许总镇让一让路,让本镇麾下的滇兵上,等拿下了安邦彦的狗头,这份功劳,林某人与兄弟你平分如何?”
说完这番话,林兆鼎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听在许成名的耳朵中尤其刺耳,当下对着身前亲兵喝骂道:“都他娘的给我闪开!你们要是不行,就让老子亲自上!”
许成名一边骂着,一边持刀挺进,面对对面彝兵捅过来的长枪,一边躲闪,一边连连挥刀劈砍。
一时之间倒是砍断了数根长枪,逼得当面彝兵连连后退,但是随着对面冲来更多的彝兵,捅刺过来更加密集的长枪,许成名被逼无奈,值得骂骂咧咧地再次退了回来。
此时身在鹅头峰上的安邦彦,面色灰败,神情落寞,头顶英雄结上的三根孔雀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折断了,如今歪歪扭扭地挂在头顶上,显得十分狼狈和滑稽。
同样神情沮丧、呆若木鸡的几位安氏宗亲,听见前方山脊小道再次爆发的战斗,又一次以己方的“胜利”而告终,都是松了一口气。
一位方面大耳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面色灰败、不言不语的安邦彦,斟酌着用词小声说道:“大王啊!水西安氏的嫡脉子弟,现如今可都跟着您,全在这块山峰之上了!大王身为水西安氏的子孙,难道不该为水西安氏的存亡考虑考虑吗?
“事到如今,个人的生死固然不足虑,可是水西安氏传承千年的家业,难道就这么断在了我们的手中吗?”
说话的这人,名叫安鉴,虽然年纪比安位大很多,但与安位、安世、安銮等人同辈,算是安邦彦的族侄。
如今水西所有的安氏嫡脉子孙,基本上都是安万钧、安万镒、安万铨三兄弟的后辈。
如果不是他们的孙子辈,那么就是他们的重孙子辈。
安邦彦是安万钧的孙子,而安位是安万镒的重孙子,其他几位则是安万铨的重孙子。
历史上安邦彦死后,安位再次受抚,等到安位病死的时候,没有子嗣继承,于是大明朝廷从这些安氏嫡脉子弟之中,选立了安世接任水西宣慰使。
正因为安世等人是安位以外的水西安氏嫡脉子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