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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洪承畴在书信之中,没有明说他究竟是如何逼得“大梁王”王左挂率众投降的,但是张宗衡却可以想象,洪承畴所部在宁乡必定是经过了一番血战。
所以,看到城外的大批流贼北上,张宗衡还是为柳林堡和宁乡一线的官军捏了一把汗,犹豫着要不要率军出城,跟着贼军北上,到时候或许也可以助北面的官军一臂之力。
正当张宗衡犹豫不定,不知道王自用所部贼军撤围北上到底是不是个陷阱的时候,来自石口的军报,终于通过绕道汾西、濕州等地,被送进了石楼县城。
这是李邦华写给洪承畴和张宗衡的信件。
在其中,李邦华向他们两个人通报了之前神南峪被官军拿下,神南峪贼首王嘉胤和王二伏法的消息。
直到这时,张宗衡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广武庄方向的贼军,突然大举突围而出,背后藏着如此重大的变故啊!
得知了这一情报,张宗衡当下也不再犹豫不决,而裴世泽众兄弟士气大振,纷纷请战,要为自家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更加“锦上添花”的是,此前一直守在濕州城中不敢出城的知州焦胜昌,到了午时前后的时候,也带着濕州的数百班军、衙役,以及募集守城的一千民壮,张弓持刀地赶到了石楼助战。
作为山西按察使的张宗衡,早就下令濕州、蒲州两地知州募兵北上前来助战了。
但是此前那么长的时间,这两地没有一点动静,而此时听说官军已经拿下贼军盘踞的神南峪之后,濕州知州焦胜昌终于想着要来分一点功劳了。
雪中送炭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干,特别是冒着兵败身死的风险来给你雪中送炭,但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却很多人都会抢着干。
这也是人之常情,像张宗衡这种宦海沉浮多年的人,自然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他在石楼县城看见意气风发地带着人马粮草前来助战的濕州知州焦胜昌时,除了对焦胜昌的报国之心表示赞赏肯定之外,也不能说别的了。
有了焦胜昌带来的粮草,张宗衡指挥着石楼的人马,好好地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在午后的未时一刻,率军出城北上。
到了当日的申时左右,派出去的前哨终于传回来消息,说是发现了贼军后队的踪迹。
王自用麾下各部人马众多,天亮时分又乱战了一通,本来就人困马乏,加上缺乏粮草辎重,大量贼军喽啰从冲出夏龙关之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
本来以为小小的石楼县城唾手可得,结果打了两次,都没拿下,也没有得到什么补充。
有限的一点粮草,也都是可着众头领的亲信骨干人马支用,而且还要为接下来的北上预备作战粮草,所以不可能放开了吃喝。
这样一来,从头一天早上突围前吃了顿饱饭之后,如今还剩下的一万五千大军,多数人都只是喝了一碗稀得可以当镜子照的高粱米野菜粥,连一碗干饭都没吃上。
而且这些穷怕了的贼军喽啰们,相当大的一部分人,都是大包小包地随身带着自家的家当,有的连锅碗瓢盆都舍不得丢下。
说起来是一支“义军”或者说军队,但是看起来却更像是一支拖家带口、搬家迁徙的流民或者灾民。
如此一来,行军的速度可想而知,上午辰时撤围北上,到了下午的申时,几个时辰过去了,距离柳林堡南门外的离石河,还有五六十里的路程。
不管王自用、罗汝才如何忧虑着急,如何派人催促,整个贼军队伍的行军速度就是快不起来。
王自用之所以忧虑着急,是因为他越来越发觉,北上宁乡或者北上柳林堡、永宁州,恐怕不是个好主意。
因为他不仅没有遇到宁乡方向“大梁王”所部的人马,而且他派往宁乡方向去的前哨队伍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不过到了傍晚,宁乡方向虽然没有消息,但是派往柳林堡方向的前哨人马却带回来了一个“喜讯”。
柳林堡和青龙渡的守军不多,但是傍晚时分却从黄河岸边的吴堡方向,沿着离石河逆流而上,运入城中大批粮草辎重。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王自用当即用柳林堡有大量粮草辎重,来鼓舞麾下各部人马的士气,暂时放下了与宁乡的联系,要求先行攻取柳林堡。
各部休整了几个时辰之后,还是丑时刚过的后半夜,王自用、罗汝才就再次督促大军举着火把继续北上。
一万五千多人的队伍,在黎明前的夜色之中行军,打起的火把如同星海,根本遮掩不住行藏,即使相隔几里地远,也能在远处的山坡之上看得清清楚楚。
而看见他们的,正是在洪承畴的麾下一直充当精锐前哨使用的李文云所部火枪手们。
李文云所部火枪手与李卑所部火枪手的不同之处在于,洪承畴对自己麾下的唯一一支新式火枪队极为重视,将陕西抚标中军骑兵的战马,调配了三百多匹,将李文云麾下的火枪队,改造成了一支骑马步兵火枪手。
这个举措,使得李文云部既拥有与其他步兵火枪手一样充沛的火力,又拥有其他步兵火枪手不具备的快速机动能力。
洪承畴原本是要带着麾下人马走出南川河谷,然后转往南下,去救石楼的,结果到了次日凌晨寅时左右,却收到前哨李文云所部传回的消息,说是在前方三十多里外发现了贼军的主力。
收到这个消息,洪承畴有点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支贼军的动机。
“王自用部贼军连夜北进,那么他们的目标,似乎正是离石河北岸的柳林堡啊!”
且不说柳林堡本身对洪承畴来说十分重要,哪怕单纯是为了防止这股流贼逃出朝廷大军的包围圈,他也必须当机立断北上拦截了。
与数倍于自己的贼军,打一场不期而遇的野外遭遇战,对洪承畴来说,当然不是一个上上之选。
但是此时此刻,除了这样做,他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就在接到李文云着人送来的消息之后,他一边命令陕西总兵王承恩带领一千多骑兵先行,然后命令李卑麾下的火枪队,以及其他所有奔波了一夜的陕西抚标步卒就地休整,安排随军的辎重兵们设灶架锅,将所有携带的干粮食物全都拿出来,让大军饱餐一顿,准备天明时候与贼军血战。
人人都知道大战在即,所以军中气氛很快就紧张起来,到处都是抚刀拭枪、厉兵秣马、士气高涨的官军士卒。
士气高涨当然是有原因的。
宁乡县城近两万贼军不战而降,然后又如同一群群温顺的绵羊一样,被赶入准备好的深坑之中活活坑杀,让这些官军士卒对流贼喽啰们充满了鄙夷。
在他们的眼中,流贼再多,也不过是一群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第四八七章 前后夹击()
夏天的夜晚非常短暂,寅时刚过,天色就已经渐渐亮了。
王自用、罗汝才等贼头率领着贼军先头队伍,终于来到了离石河的南岸,来到青龙渡的附近。
王自用传令大军停下,准备稍事休整就渡河进攻柳林堡。
奔波了几乎一整个夜晚的贼军,本就已经怨声载道了,此时前面的命令传来,很快就地坐下或者躺倒歇息上了。
本来就像一张摊开的大饼子一样的队伍,立马又进一步松散开来。
罗汝才站在河岸边上的一处土坡上,回头看着大片纷乱的贼军,心中焦虑不安。
这种焦虑不安,在石楼城外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强烈,反而越是北上,越是接近柳林堡,这个焦虑不安就越严重。
他总觉得,这片安安静静的旷野之上,似乎隐藏着无限的杀机。
王自用派去宁乡方向的哨探人马,自然是早就被李文云部给消灭掉了。
而此时的李文云,也已经与率领骑兵抢先来到的陕西总兵王承恩所部会合在一起了。
总计一千四百多骑官军,其中还有三百人持有崇祯一式燧发火枪。
所以不管是王承恩还是李文云都觉得,在贼军开始渡河的时候,即使洪承畴率领的主力没有能够及时赶来,他们凭借手中人马也完全可以发起一战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王自用再次喝令大军起行,开始渡河。
而柳林堡内的守军,也有数百人冲出了南门,在河对岸的码头上列下了箭阵。
很快,贼军先头部队开始大呼小叫地渡河了,而河对岸严阵以待的官军弓箭手也在将领的喝令之下,“咻咻咻”地射出了箭雨。
如今的柳林堡中,不光是有洪承畴留给洪启胤的数百陕军步卒,幸运的是,昨天傍晚时分,马懋才派来的第二拨运粮队伍进了堡中。
这一支来自陕西那边的运粮队伍,仍然是由甘泉峪的守备贺学勇、千总毕烈英带领。
除了上千名运粮的民夫船工之外,还有五百人的延绥镇监军标营士卒。
此时,这些人终于派上了用场。
眼看着贼军已经开始了渡河,而柳林堡内的官军也已经在青龙渡对岸的码头上开始了反击。
陕西总兵王承恩觉得不能再等主力了,又见李文云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终于高喊一声:
“杀贼立功,就在眼前!陕西抚标的将士们!跟我杀贼啊!”
王承恩说完这话,手持强攻,朝着两三里外的大队贼军打马冲了过去,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千四百余骑!
一千四百余骑,很快就在冲刺的途中,形成了一个宽大分散的扇面,朝他贼军扑了过去。
要想透阵而过,就要保持密集的冲刺队形,不过这一次王承恩和李文云都不想透阵而过,因为透阵而过之后没有多远,就是呼啸南下的黄河。
透阵而过造成的杀伤,也许还不如就这样从后面驱赶着,将贼军大部人马逼向黄河岸边,最好是能够一路往西压迫,将它们赶下河去。
几里地外忽然想起的隆隆马蹄之声,让青龙渡南面绵延数里的贼军队伍一阵惊慌大乱。
后队受到骑兵攻击,官军从东面而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青龙渡外的王自用耳中。
王自用闻报大惊失色,马上留下罗汝才,指挥其部下继续渡河,然后自己亲自上马,往贼军主力的阵中冲去,希望能够扭转乱局,稳住队伍。
罗汝才在后面大叫“过河过河”,但是王自用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罗汝才也不再去管别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喝令麾下人马冒着箭雨继续渡河。
而投降贼军之后,被分配到了王自用营中听用的前陕军游击李兴此时也是紧紧跟在罗汝才的身旁,喝令着当时投降了贼军的前陕军官兵们沿着离石河往下游奔去,希望换个地方渡河。
罗汝才一见这个情况自然也不禁止,毕竟对面柳林堡当面有官军箭阵阻击,想从这里渡河进攻柳林堡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此时王自用不在现场,罗汝才才不会去对柳林堡发起强攻呢,这不是他的打法。
从一开是,他的想法就是避实就虚,哪里官军人少,就往哪个方向流窜,不官军打照面、硬碰硬,可惜的是,他的话王自用和其他的头领听不进去。
而他最终之所以跟着北上,而不是自己选择南下,则是因为这个之前向他投降的李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