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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迎祥正待派人去传令贺一龙、蔺养成撤回来赶紧过河,就看见远处又是大队人马奔来,一马当先的正是体貌特征十分明显的老回回马守应。
只是此时的马守应狼狈至极,平日里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脸上和络腮胡子上,全都是血。
马守应一边奔来,一边喊着:“高闯王,东边是去不得了!兄弟还是跟你一处,过河往西吧!”
说完这话,也不多言,直接打马跃进河滩,涉水过河,往对岸去了。
高迎祥再往后看,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家闯营的贺一龙部和蔺养成部也夹杂在回回营中一同本来,当下再不迟疑,立刻打马过河。
这些头领人物有马当然好说,不管是跑路,还是过河,都要比别人快得多,而那些没有马匹可以骑乘的小喽啰们就惨了。
相当一部分人在从东门绕道南门,再跑到西门的途中就被一路衔尾追击的明军骑兵贺时雨部、杜文焕部所追上斩杀。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撒开双腿,跑到了汾水东岸,然后被随后追击而来的明军骑兵射死在河滩上、河道中。
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沿途跪倒在地上弃械投降。
对于从陕西一路踏冰过河来到山西的积年老贼来说,他们宁死也不敢投降,但是对于在山西招募或者裹挟而来的青壮贼军来说,他们虽然听说过官军对付流贼俘虏的手段,但毕竟没有亲历过,心中还是存有幻想。
贺时雨、杜文焕、贺国贤等人,带着麾下骑兵追到了汾水东岸,也不敢过河追击,只是沿着东岸来回奔驰,在东岸的河滩上纵横来去,肆意杀戮着陷入河滩之上的流贼乱民。
直到孙传庭随后不久带着另一部五百余人的骑兵到来。
贺时雨见孙传庭到来,连忙策马来到汾水东岸的高地之上,对孙传庭说道:“孙抚院,乱贼已经丧胆,我们要不要率军过河乘胜追击?”
论年龄,孙传庭比贺时雨要小上十来岁,但是论心智计谋,贺时雨自认不是眼前这位年轻巡抚的对手。
所以自打孙传庭上任以来,贺时雨很快就甘心拜服在孙传庭之下,对这位年轻巡抚是言听计从。
孙传庭到任之后,很快利用校阅延绥镇军的机会,提拔了一批并非榆林卫将门世家出身的边军悍卒为将,杜文焕、刘弘烈、陶希谦等等一批普通军户出身的底层旗总、百总一步登天,成为巡抚身边得用的新贵将佐,编选出了一支人数虽然不多,但却精锐异常的抚标中军。
再加上朝廷派来的延绥镇监军御史马懋才也不是个善茬子,所以贵为延绥镇总兵官的贺时雨也不得不小心伺候这两尊大神。
而对于眼前的这位年轻巡抚,贺时雨尤为尊重。
听了贺时雨的询问,孙传庭略一沉吟,当即说道:“不必追了!此时是贼军半渡,而我衔尾击之。若我军渡河,则贼军可待我半渡而击我,若如此,则强弱之势易矣。
“传令各部,从贼乱民,降者免死!”
贺时雨听了这话,也不问原因,回头即大声对身边亲卫说道:“传孙大人命令,从贼乱民降者免死!”
很快,降者免死的命令就传遍了汾水东岸,一时之间,仍然陷在汾水东岸的流贼乱民降者无数。
孙传庭之所以没有下令追击,一来固然是有穷寇莫追的道理,二来也是对当前已经取得的战果颇为满意了。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孙传庭当时已经认为这次围剿恐怕要师出不利了,直到听闻贺时雨在东门外杀了回马枪,止住颓势,等到杜文焕援兵一道,扭转了战局,才长长地送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惊险万状地取得了晋地剿匪第一捷,心中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孙传庭驻马于静乐城的西门外,远望着汾水西岸山中仓皇东顾的流贼,心中踌躇满志。
第三八一章 死马活马()
当孙传庭指挥着麾下军马追击乱贼,并趁着乱贼蜂拥渡河的时机,大量杀伤和俘虏流贼的时候,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带着麾下三千余人,从北门杀进了城中。
不过此时的城中,除了少数正在四处纵火焚城而尚未来得及逃走的流贼乱民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平民百姓了。
城中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成堆成堆的尸体,饶是曾经跟着自家叔父在辽东见惯了死人场面的王廉,都看得干呕不已。
更别说初次见识这种地狱一般场景的监军御史王嘉徵了,直看得既惊怖异常,又愤恨不已。
万幸此时还不是盛夏,所以成千上万的尸体东一片西一片堆放着,都还没有腐烂,否则这城中只能废弃,根本住不得人马。
王嘉徵从北门进了城之后,一边分派麾下人马扑灭已经烧起来的火焰,消灭城中滞留未去的流贼乱民,一边让人去向孙传庭报告城中情况。
到了天光大亮,汾水东岸没有来得及过河逃走的流贼乱民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全都消灭干净了。
粗略统计下来,累计被杀的流贼乱民达五千余人,而被俘投降的流贼乱民更是人数过万。
其中当然多有被裹挟的无辜百姓,但是此次此刻又有谁会去在意谁有罪谁无辜呢?
看看汾水西岸的流贼已经消失在芦芽山的茫茫群峰之中,孙传庭遂下令收兵,令贺时雨率领所部,将收降的流贼乱民众俘虏押往此时还算完好的南门外原官军大营看管,自己则带着杜文焕等人从西门进了城中。
城中随处可见的百姓尸体,同样令身为山西振武卫人的孙传庭愤怒异常。
原来城中百姓已然没有一个活口,要么已经死于流贼之手,要么就是被流贼裹挟带走。
孙传庭与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碰了面以后,两人都为城中百姓的遭遇慨叹不已,正所谓“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也。
孙传庭与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所部合兵一处,先是将静乐县衙中的流贼聚义厅重新改回官府大堂,临时充作孙传庭的中军大堂所在地,然后让王嘉徵麾下游击王廉带着一部人马,去南门外大营之中提取两千投降的乱民,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将城中大街小巷、房前屋后等各个地方的尸体,一一搬运出城,运到东门外,挖了个大坑深埋。
至于打扫战场的任务,当然也要由这些投降的流贼乱民来完成,大量流贼来不及带过河去,或者陷入河滩泥泞之中的一车车粮草辎重,也全都成了官军的战利品。
虽然对于流贼使用的弓箭刀棒等军械之类的东西看不上眼,但是人马食用的粮草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是多多益善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孙传庭和王嘉徵一边指挥麾下的人马,监督着上万的流贼乱民整修加固静乐县城的城池,并在十字坡和通往忻州的山道口修筑城堡,以便将来作为追剿晋北流贼的后方基地之用,忙的是不亦乐乎。
另一边,则抓紧时间分别修书,向太原和潞安府报告北线剿贼取得大捷的情况。
当然了,值得一提的是,与这两封书信一同送去太原的,还有孙传庭亲自写给一位精通医术的太原生员傅鼎臣的一封信。
写这封信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救治刘弘烈这位冲锋陷阵坠马昏迷的悍将。
孙传庭的中军悍将刘弘烈,自从在岚县通往静乐的谷地出口处坠马重伤之后,始终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孙传庭进军静乐之时,他被安置在十字坡的粮草辎重大营之中休养,等到静乐城池被拿下,流贼过河西窜之后,刘弘烈又被接到静乐城中休养。
孙传庭也是着人在静乐附近到处求医问药,然而皆无效果。
然而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带着自己监军营的心腹中军傅济庭来见孙传庭议事。
议事之余,孙传庭说起自己的中军悍将刘弘烈坠马重伤昏迷多日不醒,自己担忧其可能不治身亡的情形来。
此时,王嘉徵也是跟着慨叹猛将不寿的宿命和良医难觅的遗憾,却没想到,跟随在王嘉徵左右的中军都司傅济庭却说出一番话了。
当时,傅济庭说道:“卑职世居太原,卑职族中有一族叔精擅岐黄之术,不少民间疑难杂症到他那里,都能药到病除,此事太原府中几乎人人皆知。抚院大人麾下爱将重伤昏迷,此等疑难杂症恐非一般所谓良医能够救治,若大人愿意一试,或可修书一封,遣人送去太原,将卑职族叔招来军中听用。卑职族叔素有济世安民之志,若抚院大人书至,卑职这位族叔定能欣然而来。”
傅济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这位比他还小上几岁的族叔名叫傅鼎臣。
这个傅鼎臣,字青竹,后来自己改名为傅山,字自主,再后来明亡后出家为道士,自号朱衣道人。
如今时年刚过二十二岁的傅鼎臣,虽然还远没有如同后来那样名扬天下,但是他的医术却已经在太原府远近小有名气了。
这个为后世留下了《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青囊秘诀》等传世医学名著的医学家,此时还在为科举考试而绞尽脑汁,刻苦攻读。
而这个傅济庭正是太原傅氏家族的一个子弟,是凭着傅家与山西兵备副使袁继咸的关系,而被袁继咸推荐到王嘉徵的监军营中充任中军都司一职的。
由于傅家累世皆是书香门第,袁继咸出任山西提学副使时间虽然不长,但却与傅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不仅与傅鼎臣的父亲傅之谟相交莫逆,而且还收了傅鼎臣为记名弟子。
又因为王嘉徵与袁继咸之前同在京师为官,自来颇为志同道合,所以袁继咸到任山西之后,很快就应王嘉徵之请,为之推荐了几位青年俊才,而出身于太原傅家的傅济庭就是其中的一个。
本来傅鼎臣也有弃笔从戎之志,也想到王嘉徵这个监军御史麾下任职,却被甚爱其才华的袁继咸所拒绝,令其继续读书求学考进士。
听了傅济庭的说法,王嘉徵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而且还讲了几个从袁继咸处听来的小故事,其中说的都是这个傅鼎臣的杂学医术。
王嘉徵、傅济庭的说法,让孙传庭对傅鼎臣这个年轻的士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又不愿麾下悍将刘弘烈就这么废掉,于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亲自修书一封,令傅济庭派亲信家丁,快马送往太原傅家,请傅鼎臣前来为刘弘烈诊脉治病,并视情决定是否留其在军前听用。
第三八二章 介休范氏()
孙传庭在进入岚县之后不久,就得知了流贼占领静乐的消息,然后快速将北线流贼的情况,报到了太原,并从太原转送给了坐镇潞安府担任山西剿贼督师的军机大臣李邦华。
李邦华接到孙传庭着人送来的北线贼情之后,知道流贼慑于朝廷军威,已经分兵转进,于是一方面传令南线的陕西巡抚洪承畴、山西按察使张宗衡等人,从平阳率军向北出击,收复此前为贼所破的城池,一方面整顿粮草兵马,开始启程前往汾州坐镇进剿。
潞安与汾州之间隔着一个沁州,期间又多山川丘陵,道路崎岖难行。
李邦华麾下的矿营属于纯火器部队,而卢象升麾下的天雄营除了少量的骑兵之外,又多数都是步卒,大队人马携带着各种粮草军资,一路行来颇费周折。
直到孙传庭在静乐城下取得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