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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从旁边的尸身下抓起一张简易的木盾,护着胸腹要害,当先沿着土墙,往附近的山林方向快速奔去。
李自成领着李过刚刚离开他们藏身的地方,延绥镇明军的战马就越过了这道低矮的土墙,冲出了险恶的谷口死地。
第三七三章 南北呼应()
李自成的闯将营虽然初具规模,但是囿于他们自己此时的眼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层层设官,进行有效的统带,所以整个闯将营中只有李自成、刘芳亮和李过这三位可以算作头领的核心骨干。
如今刘芳亮受伤躲进了附近山中,而李自成、李过这叔侄俩也“风紧扯呼了”,于是当延绥镇的两三千骑兵冲过了路障,冲进闯将营立营结阵之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组织指挥的闯将营顿时崩盘,还活着的孩儿兵们一哄而散。
李自成一手建起来还不足俩月的闯将营两千孩儿兵,除了一小部分反应快、见机早而且身手够灵敏的孩儿兵,跟在李自成的身后逃出了生天以外,其他大多数的孩儿兵们,不是之前就被强弓硬弩钉在了地上,就是转身逃窜之后死于马蹄踩踏和骑兵的砍杀。
当然,也有一部分位置靠后的闯将营孩儿兵,因为及时跪地投降,躲过了一劫,保住了性命。
当孙传庭带着麾下精锐骑兵冲出谷地之后,这场无名谷地之战,很快就结束了。
孙传庭命令麾下驻足休整,让马匹歇脚,同时补充水和草料。
冲出了谷地之后,往前不远处就是缓缓流淌的汾水,有的是水和草。
不过此时延绥镇骑兵喂给自己心爱马匹的,却是棒谷,或者说苞谷,说白了就是玉米。
虽然崇祯元年与天启七年一样干旱,整个陕北几乎焦土一片,但是孙传庭、陈奇瑜在榆林卫附近的沿黄河谷地带推广种植的新型高产农作物,还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加上延绥镇隶属的三边总督衙门在宁夏的屯垦也有了收获,所以延绥镇官军的口粮还是有的,特别是延绥镇为数不多的骑兵,更是优先供给了一批被充作军粮的“棒谷”。
玉米传到了西北,第一批种植收获之后,就获得了“棒谷”的名字。
棒谷的出现,也给西北边军骑兵的战马提供了新的饲料。
不光是棒谷本身,就是棒谷的秸秆,也同样是上佳的马匹饲料。
此外还有番薯收货后的藤蔓、土豆收货后的茎秆,全都是可以用来供应战马食用的上好饲料。
这些番邦农作物的出现,不仅让延绥镇、定虏镇乃至宁夏镇的边军们有了填饱肚子的粗粮,也让这几个极其需要骑兵的边镇,有了供养更多战马的草料。
明朝的时候,不光是九边各镇官兵的军饷,粮食,需要朝廷供应,就是九边各镇使用的马匹,战马也好,驮马也好,它们使用的草料也需要朝廷供应和补给。
到了崇祯年间天下大乱,边军食用的粮食都收不上来了,供应不上了,谁还能管着军中战马的草料啊!
而小麦、小米等传统谷物所能提供的草料又十分有限,加上西北和华北连年大旱,粮食都没有,又怎么会产出足够的草料?
所以军中的战马也就养活不了多少,而没有了战马,就没有了骑兵,而没有了骑兵,这个时候的军队也就失去了机动作战的能力,不光是追流贼追得辛苦,围追堵截就是追不上堵不住,到了面对蒙古和建虏入寇的时候,更是疲于奔命,在人家的骑兵面前一触即溃。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虽然下定了决心发展火器,下定了决心要在东北战场上执行东攻西守的战略,辽西只要守住宁锦防线即可,暂时没有大力发展骑兵的迫切需要,但是对于西北而言,不管是为了收服河套,还是为了剿灭流贼,骑兵都是不可或缺的战略性力量,还是要多多益善的。
所以京畿之地和沿边屯垦区的棒谷秸秆、番薯藤蔓等等人不能食用之物,也全都让户部仓场大力收购,然后重点供应西北边镇。
加上三边总督衙门主持的茶马互市,战马的来源也有了保证。
因此,这半年多来,西北边军中的骑兵开始重新焕发出活力,都有了逐步增加的趋势。
而今日这一战的取胜,也进一步坚定了孙传庭用力打造延绥镇骑兵的决心。
史上曾有“传庭死,明遂亡”的说法。而孙传庭之所以如此重要,一方面与他的能力魄力,与他的雄才大略有关,但是同时也离不开他麾下的那支精锐秦军。
孙传庭麾下的那一支精锐秦军,是洪承畴在松山战败降清之后,大明朝惟一的依靠。
而其中堪为支柱的正是孙传庭精心打造的西北骑兵。
此时此刻,孙传庭一边命令麾下骑兵下马休整,一边派人打扫战场,救治受伤明军骑兵和明军战马。
前番率军冲阵开路的刘弘烈被人从战场上找到,抬到了孙传庭的面前。
庆幸的是,刘弘烈虽然伤重昏迷不醒,但却还有心跳和呼吸,没有死。
若其麾下三百名最精锐的骑兵,则死伤过半,其中受了轻伤还能站起来的只剩下不足百人。
其余二百多人则是非死即残。
从岚县出发,疾驰数十里,然后激战一场,当下皆是人困马乏,孙传庭传令就在此地扎营休整,埋锅造饭。
已死的和伤重的战马,全都充作了军粮。
骑兵杀食战马,本来是军中大忌,但是已死和伤重濒死的战马,却不在此列。
随军的辅兵伙夫虽然心中恻然,但是面对肉食的诱惑,也很快就抛开了禁忌。
这个时代,即便是在边镇军中,肉食也是十分难得的东西,有了肉食的补充,官军的士气自然不同。
那边营中埋锅造饭,这边的孙传庭则丝毫不能停歇休息,他将最新的军情写成书信,一封让人带着去找贺时雨,一封让人带回太原,然后转送潞安。
好在此时年方三十六岁的孙传庭,正是一生中最为精力充沛、年富力强的时候,连着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也仍然扛得下来。
在中午时分的一顿马肉乱炖番薯干大餐之后,孙传庭一边派麾下哨骑四出,一边让麾下主力继续休整。
然而未时刚过,外出寻找贺时雨的信使,就带着贺时雨的心腹中军将领贺国贤等一行十数人,赶回营中求见了。
而且其中同来的,竟然还有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麾下游击王廉。
“抚军大人,我家贺总镇就在此地南面二十里的汾水东岸扎营,不曾想大人却是赶在了前面。
“此地名为十字坡,再往北十多里,就是静乐县城,如今县城已被贼军占据。而且汾水沿岸村寨,也全都被这些乱贼杀掠一空,我家总镇已经派人回楼烦调运粮草,预计明日辰时左右能与黄庭政合兵一处。
“此番我家总镇听闻大人旗开得胜,特命卑职前来面见大人请令,请大人示下。”
贺时雨的中军心腹贺国贤进了孙传庭的大帐之中,行过礼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很快说出了这一番话。
接下来,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麾下的王廉,也报告了山西镇宁武关明军的情况。
陕西流贼窜进山西之后,张晓、王国梁一番调动安排之下,让山西镇副总兵张应昌留守代州,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率领监军营坐镇宁武关,山西按察使张宗衡坐镇平阳,兵备副使袁继咸前往潞安,而巡抚张晓与布政使马鸣世募集抚标坐镇太原,王国梁则率山西镇主力进兵汾州。
这是流贼窜进山西之后,山西巡抚张晓在紧急应对之下作出的一种安排。
这个安排,还算应对合理,而这也是崇祯皇帝没有痛下决心拿掉张晓的一个原因。
如今流贼转进吕梁山区,而不是继续南下平阳,或者攻略太原和汾州,也是得益于张晓和王国梁的这个紧急安排。
王廉报告了山西镇监军营和宁武关军队的情形之后,孙传庭拿手指蘸水,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桌子上,一边描画着晋北分的地形,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部署。
良久之后,孙传庭决心定下,遂对这几人说道:“宁化所与楼烦距离静乐县城里程相当,大军轻带辎重,急行一日亦当抵达。
“你二人即刻返回,各报上官,贺总镇所部会合黄庭政之后,押送粮草辎重尽快北来十字坡,明日午时之前抵达,与我合兵北上。
“宁化所驻军明日尽早起营南下,入夜之前务必抵达静乐城北安营扎寨。”
说完了这个战略部署,孙传庭又向两人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然后命令两人即刻赶回军中。
第三七四章 静乐之围()
都司贺国贤是贺时雨家丁出身,而游击王廉则是王国梁的亲侄子。
明朝的时候,军中就是这样,以募兵为主的九边各镇营兵,之所以到了最后,与卫所军队一样,都成了将领的私军,与明军中的这种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陈规陋习密不可分。
然而这种情况,在此时却是相当普遍,而且难以避免,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骤然进行改变。
而且,即使想要冒着兵变的风险骤然改变这个因袭二百多年的陈规陋习,事实上也根本做不到。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之所以要在通州建立皇明忠义讲武堂,在涿州专门设大营统一训练新军,目的就是想要一步一步地打破这个陈规陋习。
至少如今京师三大营和近卫军之中的军官阶层,就已经不存在这种严重的裙带亲属关系了。
但是这样的改变,只能循序渐进地推动,尤其是在九边各镇的边军之中,这种由累世将门形成的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亲属宗族关系,是当前九边各镇军队能够保持稳定和团结的根本纽带,还有着一定的积极作用,更是不能轻易去触碰。
当然了,手段高明的文官,比如延绥巡抚孙传庭,能够通过识别和提拔将门之外的悍卒来培植自己的亲信,从而将麾下的军队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而手段不怎么高明的文官,比如王嘉徵这个监军御史,就没有办法了,只能依赖原有的将门世家。
王嘉徵朝官出身,奉命到山西镇来任监军御史,除了皇帝给的圣旨和朝廷调拨的军饷之外,自己一个文人,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也没有一个可以治军带兵的私人,所以只能接受山西镇的推荐,勉强拉起了一直一千二百多人的监军营。
除了好友山西兵备副使袁继咸到任后向他推荐的几个人以外,他的监军营中大半军官都是山西镇总兵、副总兵的私人。
也正因为这样,王嘉徵到任山西镇监军御史之后,除了能够监督一下军饷和军纪之外,其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也是直到这时候,这个东林出身的朝官,才算是对大明朝的现实有了一个直观切身的了解。
捧着书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容易得很,但是真到了脚踏实地的时候,一堆棘手问题等着你去解决的时候,你才会将心比心地发现朝廷的难处,意识到过去的虚妄,从而变得务实起来。
王嘉徵以及与他遭遇类似情形的监军御史们,如今正在发生着这样的转变。
王廉跟着贺国贤等人,拜见了统领北线兵马的孙传庭之后,当天下午即带着手下亲卫快马疾驰往回赶,一路上为了避开贼军哨骑,还不得不翻山越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