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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期的辽东汉人虽然生活也很穷困,但与那些女真人相比,至少还有房屋可以栖身,有粮食可以果腹,有铁锅可以煮饭吃熟食,而相比之下,那些女真人可是什么都没有,而且又不会自己造,怎么办,只好抢掠汉人的东西了。
就这样,久而久之,在建虏女真人的眼中,汉人就是他们的猎物,而且是猎杀起来毫无风险的猎物。
在老奴奴儿哈赤时期,凡是年满十二岁的女真小娃娃,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拿着刀,进入汉人村落之中杀人抢劫,而汉人还不能反抗。
从小这样“熏陶”历练出来的女真男子,在面对汉人的时候,又岂会心慈手软或者心存敬畏?
此时的黄台吉以为允许两白旗在辽东半岛上这么做,不过是适当地恢复天命汗之前的汉人政策罢了,不会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患。
但是他显然是想错了。
这世上任何事都有因果,种下什么因,最后就会结出什么果。
此时看来,不过是辽东半岛上已经残存不多的汉人被杀被抢而已,不过是让后金国治下本来就不太稳定的百万汉人,加剧了往鸭绿江东的逃亡而已,但是长远来说,这样的作为却激起了辽东汉民对奴儿哈赤时期的痛苦记忆,在更多辽东汉民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一颗颗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会开花结果。
第三六三章 后金财政()
黄台吉统治下的后金国,在去岁九月兵败东江镇之后,经历了一番内部的倾轧和调整,到了十二月的时候,终于完成了新的利益分配。
后金整体的实力虽然受到了损失,外部形势有所恶化,但是黄台吉本人的实力却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有了进一步的巩固和壮大。
但是镶红旗、镶蓝旗在东征中的损失,却也同样需要弥补,这也是黄台吉在完成内部调整之后,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
因为不管是济尔哈朗接管阿敏的镶蓝旗,还是岳托接管阿济格的镶红旗,都是不合老奴奴儿哈赤定下来的规矩的。
黄台吉联合代善等人,硬是将忠于自己的济尔哈朗和岳托扶上旗主之位,其他贝勒王公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的不服气是肯定存在的。
包括镶蓝旗和镶红旗下的梅勒额真、甲喇额真和牛录额真们,都需要给予利益进行安抚,不然的话,新任镶红旗旗主岳托和新任的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也坐不稳屁股下面的旗主位置。
所以,大明崇祯二年的正月,当崇祯皇帝坐在北京的紫禁城中,与几位军机大臣商量着如何应对西北乱局,如何减少开海阻力的时候,黄台吉在沈阳的汗王宫笃恭殿中,也在召集着后金国的旗主贝勒、谙班大臣们,商议着后金国下一步的动向。
笃恭殿外寒风怒号、滴水成冰,笃恭殿中人头济济,气氛压抑。
比崇祯皇帝足足大了二十岁的黄台吉依然高大肥胖,但与以往的志得意满、神情飞扬相比,如今端坐在御座之上的他,面容憔悴,面沉如水。
人到中年的黄台吉,少年时英武不凡,跟随着老奴奴儿哈赤没少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不仅战争经验丰富,而且身体也十分强悍,只是自从继承了老奴的汗位之后,才三年多一点,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一方面固然是继承了汗位,得偿多年心愿,几年来骄奢淫逸之下,身体开始变差。
另一方面也是人到中年之后,身体本来就开始盛极而衰,加上少年时代南征北战积攒的伤病,也让他越来越感到精力不济。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这是黄台吉当了后金国大汗之后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给累的。
看看该来的贝勒大臣们都已经在座了,黄台吉轻咳了几声,然后对着笃恭殿中或端坐或恭立的贝勒大臣们说道:“冬去春来,诸事暂定。我女真八旗兵丁性喜动而不喜静,长久蛰伏不出,勇士们既得不到立功受赏的机会,我大金的府库也得不到缴获补充,就是诸旗主贝勒的家里,也难有人口牲畜的进项。
“有些人近来眼红多尔衮、多铎的两白旗,来到朕的面前,也想从中分肥一二。朕在这里只有一句话,两白旗的所得,是两白旗子弟力战而来,不属于朕,也不属于其他四旗,这也是我大金从先汗立国建政以来定下的规矩。
“汉人有句话,叫作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如今冬去春来,各旗主贝勒也该学着多尔衮和多铎,为本旗子弟开辟一些财源了。”
黄台吉说完这话,又是一阵咳嗽,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参茶,连喝了几口,顺了顺气,接着说道:“去岁全年无雨,各旗屯粮食欠收,加上汉人包衣逃亡不断,各旗旗丁生活艰难。朕虽有心贴补,奈何朝鲜贡路断绝,而蒙古各部也要接济,又因喀喇沁部阻断贸易,公库之中并无多余钱粮。
“今日召集诸位旗主贝勒,谙班大臣齐聚笃恭殿,就是要议一议如何扭转这一局面,使我八旗子弟度此春荒。”
为了处置阿敏,黄台吉不惜一时恢复了八王共议的旧制,这之后,不是大事,轻易不会召集所有旗主贝勒谙班大臣到笃恭殿中集体议事,因为什么事情都诉诸共议,实在是有损大汗权威。
这一点,黄台吉还是很新任手下的那些汉人秀才们的。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黄台吉又是脸红脖子粗地一阵咳嗽,身边侍立的侍从也赶紧再次递了一碗参汤过去。
大明崇祯二年正月里,也正是后金天聪三年的这个正月里,黄台吉第一次感受到了年关难过,感受到了自己身为后金国大汗的种种不易。
朝鲜虽然没有明着断绝向后金称臣朝贡的关系,但是因为道路被东江镇所断绝,原定的金银粮食绸缎布匹等纳贡之物,自然也跟着断绝了。
与此同时,后金西边归附的漠北喀尔喀诸部和东蒙古诸部的赏赐,不仅不能少了,而且因为以科尔沁为首的东蒙古诸部在九月的战争中损失巨大,还必须加大对他们的赏赐与支援,不然就会有离心的可能。
除了这些之外,自己内部八旗的王公贝勒们,以及那些从来不事生产的女真八旗各级额真头领和护军摆牙喇们,也都需要一定的钱粮赏赐。
这些钱粮又从哪里来呢?
后金国里没有金矿银矿,一年最多只收一季粮食的辽东,也没有大量高产的农田,也没有像大明京畿之地遍地冒烟的类似厂矿作坊。
同时,它也不能生产必须的茶叶,也不生产大量的棉花布匹,更别说生产丝绸了。
可以说,后金国的财政基础,比起大明来要更加单一,也更加脆弱。
因此,折磨着大明崇祯皇帝的财政问题,其实也一直在折磨着后金国的这位天聪汗。
那么,后金国的财政靠什么?
说白了,后金国的财政来源,最主要的一条是靠抢掠。
最早是抢夺赫图阿拉城周围的其他女真部落,抢人口,抢牲畜,抢奴隶,什么都抢。
抢了一个遍儿之后,这些部落都归附了,当然不能再抢。那么,之后怎么办呢?
方法是带着归附的女真部落去抢大明,先后抢抚顺、铁岭、抢辽阳、抢沈阳,一直到最后,不得不在宁锦防线面前停下脚步。
然后去抢蒙古,去抢察哈尔林丹汗的人口牛养和其他财富,直到逼得察哈尔部不得不大举西迁,同时东蒙古诸部也跟着科尔沁归附后金。
东蒙古诸部归附之后,不仅没法抢了,而且每到冬春之交,草原上最难熬的时候,后金国还得大发钱粮,去救济这些蒙古部落。
那么这之后,后金国的财政怎么办呢?
这也是黄台吉即位后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而他给出的答案,就是去抢朝鲜。
抢朝鲜,可谓是一举三得,一个是解决财政问题,二个是断了大明一个援手,三是打击东江镇,巩固建虏的后路。
从老奴天命汗,到现在的黄台吉天聪汗,后金解决财政危机的一个重要办法,就是打仗,就是抢掠。
第三六四章 该去抢谁()
当然了,除了最重要的一个方法即抢掠之外,建虏解决财政问题的办法还有一个,那就是贸易。
其实,从万历后期以来,大明朝就已经诏令沿边各地禁止与建州女真进行贸易,但是朝廷虽然禁止了官方的贸易,但是民间的走私贸易,却始终禁绝不了。
山西商人常常绕道蒙古,与女真人开展贸易,不仅给女真人送去了盐铁粮食等救命物资,而且还为建虏的抢夺之物,充当了销赃的代理商。
而他们换回来在大明边内销售的,却是东珠、人参、皮张等等于国家无大用的奢侈品。
这些变相资敌变相卖国的山西商人,就是后来顺治初年亲自册封的满清内务府八大皇商。
如今由于崇祯皇帝即位后对沿边各镇的整顿,张家口、杀胡口等地的山西商人已经受到了比以前更加严厉的限制。
更由于历史上归附了后金的喀喇沁蒙古诸部这一世没有归附后金,而是继续在大明朝的羽翼之下屹立在西拉木伦河的南岸,所以山西商人与后金之间的走私商道,不得不继续往北转移。
路程增加了,风险更大了,成本当然也就更高了,与此同时能够完成交易的规模也小了许多。
科尔沁东蒙古联军征讨喀喇沁失败的半年之后,还能够从独石口、张家口、得胜堡和杀胡口等地顺利出关,绕道蒙古,辗转经过科尔沁,最终送到建虏后金国的盐铁粮食布匹等紧缺物资,不仅迅速减少,而且价格大涨。
在这种情况下,后金的财政危机情况,也就跟着变得更加严重了。
到了天聪二年的年底,大明九边粮价大涨的同时,建虏后金国赫图阿拉、抚顺、沈阳、辽阳、铁岭等地的粮价也在大涨,大明这边三块银元一石的糙米,在赫图阿拉和沈阳城内,更是高达三十两银子一石,而且有价无市。
也正是因为这样,本来打算倚重汉人的黄台吉才在无奈之下,放任八旗旗丁抢掠境内汉人,也才会放任多尔衮和多铎的两白旗脱离掌控,驻屯盖州、复州,去屠杀和抢掠已经为数不多的辽东半岛汉人顺民。
不期而至的财政危机,加上这个冬天异常的干旱寒冷,也让黄台吉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最近得了风寒,咳嗽加上发烧,把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此时此刻,笃恭殿内的黄台吉一阵咳嗽之后,看着殿中的贝勒大臣们,等待他们给出解决的办法。
“大汗,以奴才之见,现今这种办法,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各旗防守旗丁去抢旗下汉人,虽然一时可以生活,可是到了开春,各旗土地需要耕作之时,又让什么人来耕种呢?
“八旗子弟,自小用力于射猎,即便以往农户,如今也不事耕种多年,若继续苛待汉人,逼得包衣逃亡,我大金耕战立国之策,将来如何行得?”
说这话的是俺五谙班之一的费英东。
费英东的祖先是归化了女真的汉人,如今说着女真语,留着女真发式,就连自己也早把自己当做了女真人,说出这番话却并不是为了后金国治下的汉人考虑,而是为他的主子着想。
黄台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如今这么做,不过是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