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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听他叫瞿式耜,就想起了他的“六不平疏”,于是说道:“瞿爱卿且平身,奏来。”
瞿式耜起身说道:“陛下登极以来,内除奸宦、外除邪臣,并勒令有司为东林诸君子平反冤狱,天下之人无不称颂陛下圣明,皆谓我大明中兴有望。
“如此种种,皆所当为,臣也深感陛下圣明。但万历以来,特别天启间,屡有有功之人不得褒赏,有罪之人未得惩处,正义未得伸张,为此臣常为之深感不平。臣有六不平,请为陛下言之。”
果真是“六不平疏”,虽然朱大明对这个多少有点印象,但当时并没有真正深入了解,所以有些事情也记不起来,当时的自己对他的六不平颇为认同,因此想了想说道:“爱卿既有六不平,且一一奏来。”
瞿式耜早有准备,所以听了皇帝的话,就慷慨激昂地说了起来。
第一个说的是梃击案。当初朱由检的父亲,泰昌皇帝朱常洛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天东宫内闯进来一个壮汉,手持木棍,袭击太子。
这个案子是明末三大奇案之一。那个壮汉名叫张差,能手持木棍,一路通畅,闯进东宫,肯定是受人指使,并且有人接应。
可惜的是,万历皇帝不想深究,这个案子也就悬着了,最后只是把这个名叫张差的处死了事。
当时碰巧在东宫挺身而出保护太子的有两个人,一个叫刘光复,一个叫王之寀。
但是除太子之外的这两个当事人,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却不同,刘光复认为这个张差是个疯子,不必深究。
而王之寀则认为此事必有人指使,上书请求万历皇帝彻查。
两个人的命运也由此而不同。刘光复被重用,而王之寀被贬斥。如今王之寀早就死了,但瞿式耜的第一个不平,就是为王之寀鸣不平。
第二个是红丸案。这也是明末三大奇案之一。说的是泰昌帝刚登极不久,万历皇帝的宠妃郑贵妃给泰昌帝进献了几个美女,泰昌帝受美**惑,纵欲过度而病倒,在万历晚年郑贵妃诸子与朱常洛夺嫡过程中投靠郑贵妃的大臣崔文升,给夺嫡成功的皇帝朱常洛推荐了一名太医。
这个名叫李可灼的太医,向皇帝进献了一种红色药丸,朱常洛吃完了以后一病不起,而且很快就驾崩了。
但奇怪的是,当事人都没有被处斩,李可灼被削籍为民,勒令回籍,崔文升更是屁事没有,如今居然仍在安安稳稳地做着漕运总督。
听到这里,不光是瞿式耜愤愤难平,就是朱大明都觉得简直岂有此理了。
历史上,这个崔文升不久之后就被削籍为民了。
但是这一次,朱大明可不会轻轻放过,不仅不会轻轻放过,而且要借此机会整治一贯贪婪到了极点的福王一系。
想到这里,朱大明拍了拍御座的扶手,打断了正在慷慨陈词的瞿式耜,然后对着兼任吏部尚书的施凤来说道:“施爱卿,你吏部可知崔文升、李可灼当年旧事?崔文升、李可灼为光宗皇帝献药,光宗皇帝食之崩殁,即便不以弑君之罪论斩,又岂可轻轻放过。更可恨者,如今崔文升居然堂而皇之地做着我大明的漕运总督,你吏部岂可无责?”
施凤来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居然能让自己躺枪,赶紧上前跪倒,说道:“臣当年尚在翰林院为编修,此事内情臣实不知。至于崔文升,天启四年即任漕运总督,臣当时尚在礼部待罪,臣任吏部以来,崔文臣历年考绩平平,尚未来得及请示陛下予以撤换。”
朱大明听了这话也没再借题发挥,径直说道:“巩永固可在?”
本来侍立在侧的巩永固,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转身跪倒:“臣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听旨。”
朱大明看着巩永固冷冷说道:“着锦衣卫北镇抚司,即可遣人出京,分赴崔文升、李可灼所在,抓捕二人进京,下镇抚司大狱,严加审讯,必令供出弑君内幕及其主使之人。崔文升、李可灼家产抄没,家人有功名者皆削籍,流放琼州。”
巩永固当即领旨而出。
殿中的群臣一听之下都是震撼不已,皇帝的雷霆手段真是让人目不暇接。前一刻崔文升还是漕运总督,而李可灼尚能悠游林下,而这一刻则已经大难临头、万劫不复了。
大殿中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崔文升和李可灼说话。
站在文班靠前的信任大理寺卿刘宗周也忍住了进谏的冲动,他虽然刻板,但也不至于低估了一个人为父报仇的决心。
按理说,大臣进药害死了皇帝,即便不是有意为之,也不能说完全无罪。
何况害死了光宗皇帝这样一个在士林之中名声很好的所谓明君呢。
只是皇帝不经过三法司,就直抓二人下狱,并且抄没他们的家产,流放了他们的家人,这个在程序上似乎有点不对。
就在刘宗周还在犹豫要不要进谏的时候,朱大明对着瞿式耜又说道:“瞿爱卿继续奏来。”
瞿式耜今天算是由衷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皇帝的英明果断,是以也不犹豫,马上就说起了熊廷弼,说起了杨镐和王化贞。
第二十九章 罚当其罪()
杨镐和王化贞这两个人,都是经略过辽东的重要人物,但也都是辽事彻底败坏的重要推手。
杨镐自不用说了,萨尔浒之役,大明九边的精锐军队全军覆没,而他本人居然通过贿赂当时的朝臣,仅仅得了个削籍归乡的处罚,反正家财万贯,不当官也没关系,回家养老去呗。
就这样,萨尔浒一战,大明数十万精锐边军一朝丧尽,而罪魁祸首杨镐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
王化贞也是这样,熊廷弼经略辽东,辽东局势逐渐恢复,但王化贞与熊廷弼不睦,王化贞有东林党支持,而熊廷弼是则无党无派,孤身一人与东林党斗,最后被群起弹劾,熊廷弼脾气火爆,一气之下、辞官回京,辽东形势遂坏。
赶走了熊廷弼的王化贞,刚当上辽东经略,后金就大举进攻,王化贞欲联合蒙古诸部而未果,干脆弃守辽东,带领自己的嫡系人马,直接逃回了山海关,辽东形势从此恶化,要不是后来孙承宗力挽狂澜,辽西走廊早就不复为大明所有。
这些事情,朱大明当然都知道,如今想来更是气愤难当。
最可气的正是瞿式耜所说的情况,熊廷弼意气用事固然有罪,但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惩,被斩首之后,还传首九边。
然而比他罪行更重的杨镐、王化贞之辈,却可以不死,而且居家富贵,安度晚年。
如果这样的事情一直存在下去,还有什么天理正义可言,从今往后谁还会为大明的天下而战?这也是朱大明所不能容忍的。
接下来瞿式耜又说到了阉党。大意是说,魏忠贤伏诛,其党羽比如五虎五彪也都被下旨严惩,但是之前一些党附魏忠贤的朝臣,有比五虎五彪为祸更大、罪行更重的人,却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说到了如今已经致仕的顾秉谦、冯铨、魏广微、黄立极等曾经贵为首辅的早期阉党人物。
除了黄立极刚刚致仕以外,其他有的都已经致仕四五年了,但是如今这些人都还活着。
最后,瞿式耜说道:“天下不平之事多矣,但若要消除不平,请自臣所言的六不平开始。
“臣所言六不平,非为臣一己之私,实是为大明千秋万载所虑。陛下若有意振作,则必先刷新吏治,而若要刷新吏治,则必先正天下之风气。
“若是正气不伸,正义不张,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臣诚恐天下之乱无休止矣。请陛下明鉴。”
说完这番话,瞿式耜重新跪地行礼,并叩头不起。
殿中的群臣都有点震惊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瞿式耜翻旧账居然翻到十几年前。
朱大明冷冷看着群臣,场面冷了一会儿,突然又有一人出列,上前跪倒行礼如仪,然后说道:“臣副都御史贾继春附议。请陛下降旨追究此等祸国殃民之辈的罪行,臣子犯下重罪,若只是以致仕或告老乞归即可免去刑罚,则置朝廷法度于何地,置天道公理于何地。请陛下明鉴。”
贾继春一出现,文臣班列里就有不少人私语议论,一说完这话,议论声骤起。
朱大明看了眼曹化淳,曹化淳立刻上前喝道:“陛下面前,交头接耳,尔等大臣,成何体统!”
曹化淳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很爽。
想当年他一个小太监的时候经常被文官呵斥,魏忠贤当司礼监掌印的时候,呵斥百官那是家常便饭,如今终于轮到他了,可惜的是司礼监掌印也比过去掉价了不少。
皇帝很勤政,根本不给他揽权的机会,再加上司礼监几个秉笔太监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方正化管着东厂和皇庄皇店,高时明管着拱卫司,王承恩管着乾清宫和内库,虽然内廷的大清洗过后,他曹化淳在内廷太监之中的权威达到了巅峰,他也非常享受那种被人畏惧的感觉,但内心里他知道,他远远不能跟当年的魏忠贤相比,也从来不敢想着那一天拥有魏忠贤的权势地位,毕竟现在这个皇帝可绝不是个善茬子。
所以,能够一个机会,得到皇帝的授权,站在金銮殿上,呵斥文武百官,他觉得只此一次就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为之前在文官面前的遭遇雪了耻。
曹化淳呵斥完毕,殿中重新恢复平静。
朱大明对着贾继春和瞿式耜说道:“贾爱卿,瞿爱卿,起来说话。”
看二人起身入列,朱大明又说道:“贾爱卿、瞿爱卿,为朝廷利益而不惜身,乃是汝辈的楷模。从今往后,不管是何人,违犯了朝廷的法度,就要受到应有的严惩。罚当其罪,才能起到教化的作用。”
说完这话,他看着施凤来说道:“施爱卿,如今杨镐、王化贞、高第之辈何在?”
这回施凤来坦然多了,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回禀陛下,萨尔浒之败不久,杨镐逃归,即被捕下狱,后来朝廷念其年老,且有前功,朝议罢官放归,天启元年即已病死。至于王化贞,如今在原籍闲住。”
听完这话,朱大明看看群臣,然后问道:“施爱卿等阁臣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施凤来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杨镐本人既然已死,似可不必再行追责,而王化贞,臣以为可令有司捕归,明正典刑,依律论罪。”
朱大明基本认同这种说法,然后看看剩下的三位阁臣,张瑞图、李国鐠、孙承宗相继躬身说道:“臣等附议。”
张瑞图、李国鐠与王化贞关系不大,既然丧师辱国,论罪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孙承宗更是乐见其成,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也是当事人之一,王化贞的不作为或者说胡作非为,导致辽东形势瞬间大坏,这样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朱大明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朕意已决,杨镐已死,所犯过错不再深究,王化贞作为辽东经略,面对建虏进攻居然擅离职守,带头奔逃,不处死不足以告慰战死辽东的将士英灵,不处死也不足以彰显大明法度森严。着令刑部即可派员,带锦衣卫人等,速往王化贞原籍,部议定罪,明正典刑。”
说完这些,朱大明停顿了一会儿,又对李国鐠说道:“李爱卿,之前朕着你会同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共同负责查办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