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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拉别人下水,等于是把京师勋贵圈中能得罪的都给得罪了,谁还会去救你?!
令朱纯臣感到不屑的是,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大明朝的历史上,不是第一次了。
从万历到天启年间,有不少文臣提议整顿京营,整顿卫所,核查五军都督府以下都司卫所,虚报冒领兼并占役等情况,但是没有一次成功过,总是半途而废。
而那些敢于提议整顿京营和卫所的大臣,到最后也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在成国公朱纯臣的眼里,年轻的皇帝虽然锐意进取,但过不了几年就会像先帝一样认清形势,就会知道皇家离不开勋贵的支持,就会知道善待宗室与勋贵的重要了。
因此,看完了手中的卷宗,朱纯臣一把扔回了案几之上,大大咧咧地说道:“李国祯不过是条乱咬人的疯狗,他说的话又岂能作数?!明日本国公自会去向陛下说个清楚!为此区区小事,竟然劳动首辅大人亲临,实在是多此一举!”
成国公朱纯臣如此说,倒让李国鐠心中顿时不喜了。不管如何,他们这些人前来成国公府是奉旨前来的,说他们多次一举,不正是说当今陛下多次一举吗?看来东厂说这个成国公私底下非议皇上,并没有冤枉他啊!
一念及此,李国鐠肃容说道:“还请成国公慎言!我等奉旨前来,除了带来李国祯的卷宗之外,还带来了东厂的一份记录。成国公还是看了再说!”
李国鐠话音刚落,方正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卷纸,上前放到了已经伸出手来的朱纯臣手中。
朱纯臣接过卷纸,打开来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随后有点惊慌失措地喊道:“诬蔑!首辅大人,这完全是诬蔑!是有人栽赃陷害成国公府!本国公世代累受皇恩,又岂会说此大逆不道之言?!我要见皇上,我要去跟皇上说清楚!”
朱纯臣一边说话,一边站起了身。看了这一页纸,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说没说过这样的话,他自己当然心里清楚,没传出去那当然算不了什么,然而一旦传出去了,而且还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明朝没有文字狱,很少会因为单纯的言论而杀大臣,但是对于勋贵武臣来说,私下非议皇帝的罪名可是他们担待不起的,因为他们与文臣可不是一路的,不会有文臣上书救他。
因此,说到底,勋贵武臣与太监内臣在政治上的地位其实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前程命运,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而已。
这一点,此时的成国公朱纯臣也终于认识到了。
但是此时认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见朱纯臣如此激动否认,方正化冷冷说道:“国公爷稍安勿躁!此时宫门已闭,你又如何见得到皇上?!陛下派我等前来,自然还有口谕给你,何不一并听了再说!?”
朱纯臣见方正化如此说,顿时安静下来,面无人色地看着眼前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内阁首辅李国鐠的身上。
这时,李国鐠突然说道:“陛下口谕!”
朱纯臣犹豫了一下,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书房的地上,说道:“臣朱纯臣恭听圣谕!”
李国鐠看了看他,接着说道:“陛下口谕:朕或许确是冲主,但朕毕竟还是你的君父。陛下让我等问问你,你可知臣子的本分?!”
“臣朱纯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朱纯臣说完这话,又对李国鐠说道:“首辅大人,东厂坐探岂可轻信!请首辅大人务必转告皇上,朱纯臣忠于君父之心,天地可知啊!”
“成国公这话,还是留着日后亲自去对皇上说吧!我等前来国公府的使命已毕。还请成国公好好想想臣子的本分!”
李国鐠说完这话,扭头就走,带着其他人等,出了朱纯臣的书房,往外走去。
李国鐠当然已经办完了差事,但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和东厂提督方正化却没有。
皇帝既然如此敲打朱纯臣,锦衣卫和东厂又岂能无动于衷。当下两人出了成国公府,立刻安排麾下锦衣卫和东厂人员,将诺大一个成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
成国公府上下见此情况,更是人人惶恐不已。
第二三五章 勋贵圈子()
回京的第二天早上,崇祯皇帝派人请来头天夜里在军机处值守留宿的英国公张惟贤一起共进早餐。
英国公张惟贤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听着皇帝讲述他关于五军都督府改制的想法,时不时地附和上几句,称颂一下皇帝圣明。
张惟贤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皇帝,实在是出乎他当初的意料,如今年纪才十八九岁,但对大明军政事务的熟悉了解,比其他这种对此浸淫了三十几年的老家伙都还要透彻得多。
张惟贤这种勋贵世家出身的人物,对于自己家族的利益当然看得比什么都重,也正因此,只要皇帝照顾到了英国公府的利益,他就会自觉地占到皇帝的一边。
尤其是面对如今这个强势的抄家皇帝,只要皇帝对五军都督府的改变,不是严重损害到英国公府的利益,他就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边,是他在将近六十年来的人生阅历中摸索总结出来的一句至理名言。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皇帝能赐死德王、福王,并且抄没了这两系的王府,将其阖府上下流放云贵,那么还有那个勋贵之家是他不敢动的呢?
归根结底,动不动你只在于你是不是识时务,是不是站在皇帝的这一边。
正是因为英国公张惟贤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他才能在军机大臣的位置上一直干着,而且圣眷不衰。
张惟贤陪着皇帝吃完了简单的早饭,又陪着皇帝在乾清宫内散步。
就是在两人散步的时候,乾清宫的总管太监王承恩来报,说是成国公朱纯臣在宫门外跪求觐见。
崇祯皇帝当下就问张惟贤说:“英国公,如今朱纯臣请求觐见,以你看,朕是该见还是不该见?”
见崇祯皇帝这么问,张惟贤很快答道:“陛下若是想好了如何治罪,那就见上一见。陛下若是还未想好,那倒不如不见。”
崇祯皇帝看着张惟贤,点了点头,然后对王承恩说道:“你去告诉成国公,就说朕不想见他,让他回府闭门思过。”
说完这话,崇祯皇帝也没了散步的兴趣,打发张惟贤继续到军机处当值,并琢磨五军都督府改制一事,自己则回了乾清宫东阁的书房里处理前几日不在京师期间积压的奏折。
到了御书房不久,就见曹化淳匆匆忙忙地进来,双手呈上一份折子。
这应该是今日的第一份折子,没想到这么早就走完了通政司、内阁和司礼监这条呈递之路。
皇帝接过折子一看,心中乐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是一份弹章,是督察院副都御史贾继春弹劾成国公朱纯臣的弹章。
弹章之中历数了成国公朱纯臣袭爵以来的种种不法之事,其中就包括了领左军都督府事十余年来虚报冒领军饷,兼并多占卫所屯田,驱使卫所军户如同奴仆等等,以及其他草菅人命等不法事。
当然,最为严重的则是私下非议圣主一事,特别是其中写道:“成国公累世蒙受皇恩而不知竭力报效,如今以臣子非议君父,乃是欺君犯上之大不敬。臣观其人表面恭谨,实则狂悖,名为纯臣,实为逆臣。请治其大不敬之罪!”
看完这个折子,又看见内阁首辅李国鐠在上面票拟的意见,崇祯皇帝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了个“阅”字,然后对曹化淳说道:“曹化淳,你带此弹章,与巩永固、方正化二人再去一趟成国公府,给他看看这个折子,然后告诉他,有此大不敬之罪,今后他还有何面目见朕?”
说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曹化淳,不再言语,曹化淳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躬身说道:“奴婢明白,陛下放心!”
曹化淳着人知会了巩永固、方正化,然后三股人马一会合,朝着成国公府而去。
当天上午,成国公朱纯臣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畏罪自杀。
见过李国鐠后,一宿没有怎么合眼的朱纯臣早上起来,就匆匆忙忙地赶往紫禁城,想要求见皇帝,既当面认罪,也当面求情,可惜的是皇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回府的路上,朱纯臣的内心极度失落,又极度惶恐,他知道皇帝连见都不愿见他,说明皇帝心中非常愤怒。
此时此刻的朱纯臣,既悔恨自己的失言,又悔恨曾经的贪婪,但他还是没有想到皇帝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他以为,最多不过是降他的爵位,甚至也有可能夺了他的爵位,让他提前结束仕途。
但是曹化淳等人的二次上门,以及曹化淳带来的皇帝御笔批阅的弹章让他彻底绝望。
更让他万念俱灰的是,曹化淳转述皇帝所说的话,皇帝今后不想再见到他。这不就是要让他去死吗?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背后含义。
就是他想装糊涂也不行,曹化淳和方正化一再暗示他提醒他,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贪生怕死,而害了整个成国公府。
最可恨的是,这些人见过他之后,虽然退出了书房,但却并没有离开成国公府,而是一直在他的书房外面等候。
这些人在等候什么,他当然明白。
最终在一番心理挣扎之下,在整个家族和他个人这两个选项之中,他还是选择了自杀。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成国公朱纯臣因为襄城伯李国祯攻讦攀咬其虚报冒领军饷、占役兼并军屯等罪名,在府中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的勋贵圈子,同时也震惊了京师的勋贵圈子。
此前看起来还颇受皇帝重视的成国公,说自杀就自杀了,而且还是因为一些百余年来南北两京的勋贵世家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自杀的,这说明在成国公看来有比自杀更可怕的东西。
贾继春的弹章被皇帝有意地留中了,因此除了几个核心人物之外,没人知道朱纯臣自杀的真正原因。
至于贾继春是如何知道的,当然是皇帝暗示方正化向他透漏了消息。
而这个局面,也正是皇帝所乐意看到的。皇帝就是想让这些勋贵武臣世家知道,过去虚报冒领兼并占役或许不是大问题,但是从今往后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因此,一时之间,其他那些以同样罪名被李国祯攻讦的勋贵,比如定国公徐允祯、抚宁侯朱国弼、阳武侯薛涟、临淮侯李祖述等,个个战战兢兢地上书自劾。
同时,英国公府也很快就宾客盈门了,定国公徐允祯、抚宁侯朱国弼、阳武侯薛涟、临淮侯李祖述等人,纷纷到英国公府打听消息。
一来是取经,毕竟襄城伯李国祯攀咬的头号人物,就是皇帝陛下御前的红人英国公张惟贤,而张惟贤上了请罪折子,进宫见了皇帝之后,一点事情都没有,照样做着军机大臣。
二来是求救,如今京师的勋贵圈子里成国公朱纯臣没了之后,就剩下定国公徐允祯和英国公张惟贤两个国公了。而定国公徐允祯刚刚袭爵没几年,资历和辈分都不能与张惟贤相比。
然而京师勋贵圈子中,这些公侯伯们的上窜下跳,并没有起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