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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站在门前张望了没一会,葛衡便大笑着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放下卷得高高的袖子:“孙君,来得好早啊。
葛衡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快请进。”
孙绍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葛衡,见他刚放下的袖子上还沾着一些木屑,便笑道:“怎么,思真又忙上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唉呀。”
葛衡红着脸笑道:“孙君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啊,无非是做点木匠活罢了。
平日里也难得有人来,孙君光临寒舍,我可是欢迎之至啊,哪有什么不是时候的话。
孙君,快请,我们堂上座。”
葛衡一边说着,一边让一个老仆端酒来。
堂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看样子葛衡也做了准备。
两张朴素的本色木案在堂上摆着,略有些陈旧的席子,其中一席膝盖处已经磨薄了,露出下面的席子颜色,席角的席镇也是做工很粗劣的兽镇,黯淡无光,连孙家的都不如。
孙绍感慨了一下,一直以为自己穷,可是跟葛衡一比,自己还是腐朽的剥削阶级啊。
“孙君,请上座。”
葛衡见孙绍打量他的席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请孙绍入座。
孙绍呵呵一笑,入席坐好,端起老仆送上来的酒喝了一口。
这酒可真是淡,稍稍有些酒气,其他的就是饮料差不多了,而且没有酒瓮在旁,看来这是从酒市买来的无疑。
“家中没有孙君那样的好酒,还请孙君担待则个。”
葛衡有些赧然。
“无妨,能与思真一席谈,比什么好酒都好。”
孙绍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又示意帅增将带的酒取来:“今日来叨扰思真,也没什么礼物,只有两坛新酒,还请思真不要推辞。”
葛衡看了一眼那两个坛子,稍微推辞了一下,便收了,连忙让老仆来换了酒。
“不瞒孙君说,昨天尝了孙君的新酒,这酒市的酒我也是喝不下了。”
葛衡笑笑,和孙绍拱了拱手:“要不是孙君说今天要来寒舍,我几乎想到厚着脸皮到贵府去拜访孙君,一来请教这新酒的做法,二来也是趁机饱饱口福。”
孙绍忍不住的笑了,他冲着葛衡挤了挤眼睛:“思真,只要你愿意把这浑天仪的事情给我说明白了,我的酒窖以后对你就是敞开的。”
“哈哈哈那再好不过了,既有人听我胡言乱语,又有酒喝,何其快哉。”
葛衡还没笑完,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闯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台阶,也不看堂上坐着的两个人,鼻子连连吸气,活像是发现了毒品的缉毒犬,两只眼睛很快就瞄上了案上的一坛酒,接着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一把将酒坛抱在怀里,几乎将乱蓬蓬的脑袋扎到酒坛里,抱起来就喝了一大口,酒刚喝下去,“扑”的一声又吐了出来,转过身瞪着又惊又喜的葛衡骂道:“竖子,什么时候得来的好酒,也不请老夫来尝?”孙绍这才看清这个老头的长相,他大概有七尺八寸左右,在平均身高只有七尺出头的吴中来说是个大个子,身子很健壮,头上没有戴冠,花白的头发随随便便的扎了个髻,用一根荆钗别住,一把乱糟糟的胡子,几乎看不到嘴在哪儿,黑红的脸上皱纹不小,但是眼睛却很有神。
腰间挂了一个脏兮兮的葫芦,也不知道哪一年洗过的。
虽然穿得邋遢,可是中气十足,声如铜钟,刚才这一声喝得孙绍耳膜都有些疼。
“阿叔,你怎么来了?”葛衡起身拉住这个老头,欣喜莫名的叫道。
“怎么,我不能来?”老头瞪着两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骂道。
“唉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葛衡刚要解释,一转眼看到含笑不语,拱手站在一旁的孙绍,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叫道:“少主莫怪,少主莫怪,我一时欢喜得紧了,竟忘了给少主介绍。
少主,这是我的远房族叔,讳玄,他是修道之人,素无礼仪,有失礼之处,还请少主见谅。”
葛玄?孙绍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这不是三国著名的几个神仙之一的葛仙翁吗,那可是牛人啊,他的族孙葛洪著,据说就是从他这儿学的道法,那在中国道教史、化学史上都是不能不提的大人物啊。
他顾不上礼貌了——反正这老头也不讲礼貌——盯着葛玄上下打量了一会,上前深深一揖:“原来是葛仙翁啊,真是失敬失敬。”
“你认识我?”葛玄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象是捡到宝的小子。
“仙翁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啊,没想到今天能识尊严,小子真是喜出望外,喜出望外啊。”
“嘿嘿”葛玄抚着乱糟糟的、酒渍淋漓的大胡子,警惕的看着孙绍:“你是谁?”“阿叔,这位是讨逆将军府的少主孙君。”
“孙绍?”葛玄一下子沉下了脸,露出不善之意,转过头瞪着葛衡道:“你怎么跟他来往了?”孙绍一愣,听葛玄这口气,好象跟他以前有过节啊,但是葛玄分明不认识他,他又没做过官,怎么会有过节呢?他不解的看着葛玄,小心的问道:“仙翁何出此言,小子以前没有得罪过你吧?”葛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睛,露出白眼仁:“你是没罪过我,要是你父亲孙策却杀过我的朋友。”
孙绍想了想,这才有些明白:“于吉?”“哼!”葛玄瞪了孙绍一眼,转身自顾自的坐下,不再理孙绍。
葛衡十分尴尬,对孙绍连连拱手致歉。
孙绍却不以为然,他瞟了一眼抱着酒坛大口大口过瘾的葛玄,又慢条斯理的坐下了,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若无其事的说道:“于吉死了吗?”“废话,当然死”葛玄脱口而出,话说了一半,忽然回过味来。
“不是说仙人不会死吗?”孙绍笑嘻嘻的看着葛玄,举起手中的酒杯冲着他示意了一下:“先父只是一介凡人,能被凡人杀死的,那就不叫仙,只是一个假道为名、招摇撞骗的骗子,如果真是学道有成,又怎么会被一个凡人杀死?葛仙翁,不知道你是真的仙翁呢,还是嘿嘿嘿”孙绍一边笑着,一边把腰里佩的刀拔了出来。
葛玄被孙绍笑得毛骨悚然,又看他要拔刀,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孙绍指着他念念有辞:“倒!倒!倒!”话音未落,葛玄刚跑了两步,就觉得眼前发花,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手中抱着的酒坛也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摔成碎片,剩下的酒流得到处都是,酒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庭院。
“孙君,你会道术?”葛衡惊恐的看着孙绍。
“我不会道术,我会酒术。”
孙绍一呲牙,得意的笑道:“你这仙叔不知厉害,一口气将新酒喝下了大半坛,不倒才怪。”
葛衡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笑道:“我倒是忘了,我昨天不过小酌了几杯就醉了,家叔这一口气喝下了大半坛,自然没有不醉的道理。
嘿嘿,这次老酒仙也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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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船模()
“把仙翁带出去醒醒酒。”孙绍对目瞪口呆的敦武和帅增一挥手,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对葛衡笑道:“思真,仙翁恐怕还有一阵子才能醒,不如带我去参观一下你的大作?”
葛衡含笑点头:“固所愿也。孙君请。”
葛衡的家里很乱,虽然葛衡已经收拾过了,但是还是无法下脚,到处是材料、工具和未完成的模型,土墙上也没有墙帷,光秃秃的裸露着,墙上凿了一个洞,里面放着一盏油灯,油灯上方的墙壁上被薰得漆黑一片,看样子葛衡经常开夜工。一个长长的案板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一些刚刚下好的木料,还有一些孙绍说不出名字的工具。靠着墙的一个书架上,竹简没有几卷,倒是放了不少模型。
孙绍一看到这些模型,顿时把刚看到的那些东西忘了个精光,有些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几乎想要抢在怀中。这些模型太漂亮了,和葛衡乱糟糟的房间完全两样,不仅打磨得十分光滑,而且保养得一尘不染。孙绍拿起一辆独轮车,发现这车的车轮居然是可以转去的,除了尺寸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上之外,其他的和真车无二。
“孙君,这边来,这就是浑天仪。”葛衡在里屋有些炫耀的叫道。
孙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模型,钻进了里屋,这才发现这是葛衡的卧室,不过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便是数不清的模型。
孙绍仔细的查看了葛衡爱如珍宝的浑天仪,不过很遗憾,他除了感觉和后世的浑天仪有些相似之外,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圈,每一个圈上都有一个圆球,大概是代表某个星星什么的。
“孙君你从这儿看,这是日,这是月,这是紫微星,这是荧惑星”葛衡如数家珍,详细的向孙绍解释,孙绍凑在那个当观测孔的小管子上看葛衡操作,才恍忽有此明白,等葛衡说完了,他才揉着有些酸疼的腰站了起来,有些没诚意的笑道:“思真好手艺。”
葛衡有些失望,他解释了半天,孙绍却只是说他好手艺,而且显然有些言不由衷,难道他看不上自己的浑天仪?这可是他的心血之作啊,就连江东学易的高人虞翻见了,都赞不绝口,怎么孙绍却有些不以为然?大概他还是不懂吧?有了这个想法,葛衡再看孙绍时,炙热的眼神便有些淡了。
孙绍虽然没看葛衡,但是却用余光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淡,嘴角又不屑的翘了翘,便大致猜到了一些,他沉吟了片刻,抬起头一脸郑重的看着葛衡:“思真,你既然能做出浑天仪,想必是对易经有所研究的。”
葛衡微微的仰着头,不自然的露出一丝傲气来:“不敢,只是向虞仲翔、陆公绪等先生请教过一些,研究却不敢当。”
孙绍点点头:“那你至少应该知道,‘大道至简’这句话吧?”
葛衡见他说得严肃,倒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孙绍:“孙君对易经下过功夫?”
孙绍连连摇头:“我不通易经,只是听人说过这句话而已,我想问思真的是,你说易经是不是有这句话。”
其实孙绍这句话还真问错了,“大道至简”不是易经里的话,而易传里的话。不过葛衡听出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去纠正他的错误,而是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孙君的意思是说,我这浑天仪太复杂了。”
“嘿嘿嘿”孙绍高深莫测的笑了,抬起手抚去葛衡肩上的一片木屑:“思真果然是聪明过人,一点就透。说实在的,我虽然对易经不甚了了,但是对这句话却是十分赞同。这世上的道理本来并不复杂,越简单的,越接近真相。那些说得云山雾里的,其实都离真相远得很。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概莫如是。”
葛衡沉吟不语,他转过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浑天仪,神情专注,好半天也没有回答孙绍,仿佛已经忘记了房中还有孙绍这个人似的。孙绍也不在意,他估计葛衡大概是悟到了什么,便转过身去看书架上的一些模型。说实在的,这个年头的浑天仪虽然看起来精巧,也能和一些天象观测相符,但是他们都是以地球为中心点,做出来复杂也是自然的。与浑天仪相比,他倒是对葛衡做的那些船模兴趣更浓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