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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组一千兄弟在兴元府苦战,整个兴元府的守军伤亡累累,就连城里的老百姓都要拿起武器跟女真人拼命。他们怎么不去跟府衙要开拔费?官军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靖康之难,我们已经丢了半壁江山。现在就连兴元府这样的战略要地被人攻击,你们还在斤斤计较开拔费。是不是要等到女真人一口口把整个川陕吃下去,你们才肯不要那些臭钱?国破家亡,江北十余万义军没有要朝廷一文钱,还在坚持作战。老百姓节衣缩食要供给军队补给。现在兴元府危在旦夕,十余岁的青壮在城头跟敌人厮杀,他们只盼着能在自己战死之前,看到援军到来,看到兴元府还能留在大宋的手中……但是,你们却在这儿跟我们要钱……”
“豹组的弟兄们在兴元已经死了三百,突围求援的时候,都尉吕品带着两百弟兄断后,现在凶多吉少。余下的,还在城内苦守。他们跟你们一样,是人,是有血有肉的汉子。他们血战到死,为的是不让国土沦入敌手,为的是不让金狗有西进的跳板。那为什么,你们好意思在这时节要钱?”
“如果你们还有一点点血性,请出兵。我替兴元府四千将士,数万百姓,求求你们!”
风声不知何时已经变大,枪尖上的红缨随风舞动,偌大的大军校场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看着站在阵前的女子。她解下腰间的束带,褪去甲胄,跪倒在地上,肩头不住耸动,热泪早已盈眶。
铿锵之声不绝,数十名豹组战士反拄大枪,单膝跪下。
热血男儿,大好头颅,不曾对残暴之敌认孬,不曾对腥风血雨示弱。却在此地,却在此时,面对着他们的同胞,他们的同袍,弯下黄金膝,低下不屈头。
韩风冷峻的脸色不禁动容,快步走到花雪身边,双手将她拉起,冷冷的望着沉默的官军,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给懦夫下跪,不要哭给没血性的人看。”
“我们走!”
“去兴元府!”
“一起去死!”
官军缓缓分开一条通道,看着那些盔甲残破的战士,牵着战马,拿着大枪,一步步朝校场外走去。不知是谁,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开始,有人默默的取出了兵刃,有人牵过了战马,有人背上了干粮清水,跟在豹组的身后,朝校场外走去。越来越多的人朝外走去,稀松的脚步渐渐密集,钢铁的洪流不断涌动。
“没有我的将令,动身的都是叛军。”马杰看着军队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
一支利箭不知从谁人手中射出,穿喉而过,马杰的颈后飚起一股血花,仰天倒下!
第164章 解围()
第164章 解围
浓厚乌黑的云层还在天空不住飘动,初升的朝阳绽放着光芒想要撕裂着无边的黑暗,天地一线,奋力挣扎的太阳将地平线上的云层染得金光灿烂。清凉的晨风掠过苍茫的草地,满地青草整齐划一的指向兴元府的城池。
那里残破不全,那里血污满地。但是,那里依然飘扬着大宋的军旗。
没有一名金国大将敢说话,完颜璟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中军凝重的气氛,让那些身经百战的大将们毛骨悚然。在出征之前,没有人会把这个只有四千宋军的城池放在眼里。可是,已经两天三夜过去了,在三万金兵前赴后继的猛攻之下,摇摇欲坠的兴元府始终在钢铁和鲜血的洪流之中屹立不倒。
“有没有人能给朕一个解释?”完颜璟冷漠的看着手下诸将,那冰冷到极点的眼神犹如实质,每个被他看到的大将都忍不住低下头去,浑身发冷。
“皇上,锦衣卫豹组入城在我们意料之外,城内守军斗志如此坚决,更是罕见。通常军队的伤亡率只要超过五成,军队的斗志就会崩溃。接下来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但是打到现在,原本的四千守军已经伤亡殆尽,宋人依然死战。攻上城头的官兵回报,那是穿着布衣、绑着头巾的老百姓在城头死守……皇上……”不花剌壮着胆子说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完颜璟就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花剌,朕记得,后军所在是一片荒丘?”
“正是。”
完颜璟遥望西方,伸手遥指:“那是什么?”
一片钢铁的丛林缓慢的覆盖着荒丘,就像黑色的洪流一点点吞噬着黄土和青草组成的大地。无数面飘扬的旗帜迎风而立,猎猎作响。骑兵们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催动战马,走上山坡的最高处,隐约可闻的号角声,在风中回荡!
韩风勒住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荒丘下的战场,数以万计的金兵让这片土地喧哗不休。数十架投石车高高立起,这些天来不知道发射了多少石弹。烽烟阵阵,在晨风中变幻着姿态,直入云霄。放眼望去,荒丘下密密麻麻尽是不计其数的金兵,他们的武器、他们的呐喊、他们的营帐,铺天盖地!
解下腰间的水壶,咕噜噜的灌下几大口,韩风举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一提缰绳,从阵前掠过,厉声叫道:“大宋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有许多人根本还没有上过战场。我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到,你们的心中和我一样,对眼前看似庞大的敌人充满了恐惧……”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使国土沦丧;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因为官府的***和愚蠢而让生灵涂炭;但,那绝不会是今天!今天,大宋的好男儿,我的兄弟们,我们要誓死奋战!”
“挺起手中的长矛,张开你们的弓箭!拼死一战,砍下金狗的脑袋,让鞑子的鲜血染红我们的土地!”
“唰”……无数支长矛斜指前方,天地间回荡着整齐的盔甲相错、铿锵有力的巨响!朝阳照耀在盔甲上,泛起耀眼炫目的金光!
胯下战马人立而起,韩风手中的长矛高高挥舞,奋力前指,用尽全力吼道:
“杀!”
“杀!”成千上万的将士齐声呼应,天地间满是震耳发聋的愤怒吼声。
“杀!”……巨大的钢铁洪流缓慢的涌下山坡,那铺天盖地的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越来越快的冲向金兵大阵。
不花剌的脸色微微一变,抢上前去,高声呼喊:“弓箭手准备……”
如蝗箭雨飞上半空,遮天蔽日的箭雨几乎将刚刚跃出地平线的阳光尽数遮掩,天空仿佛一窒,成千上万的利箭转眼之间飞至顶峰,旋即朝着一往无前的宋军落去。无数支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铁镞闪烁着夺命的寒芒,毫不留情的带走战士的生命。没有人还顾得上停下,战友在前方倒下,后方的战士只会冲得更快!
一波、两波……数轮箭雨之后,那悍不畏死的铁骑终于逼近金军大阵。蹲在阵前的长枪手浑身颤抖,看着那势不可挡的铁骑在视线中越来越高大,长枪穿过战马的肚腹,却无法停止他们前进的脚步……直到马蹄踏上头顶,直到将挡路的金兵踏成肉泥。
狂风骤雨般冲击的骑兵,摧枯拉朽的撞入金兵大阵,战马蹋翻无数敌兵,就像铁犁拖地一般,从金兵大阵中硬生生的撞出无数缺口。
“吹号,召唤其他三面兵马前来,和这些宋人决一死战。”完颜璟厉声喝道,拔剑而立。
呜呜呜……巨大的号角响起,南西北三面金兵潮水般向着东面涌来,冲入敌阵的宋军几乎立刻陷入苦战!
“他妈的,韩风是不会打仗啊……难道益川郡四位统制官一个都没来吗?怎么能就这么冲?”杨子厉手扶城垛,遍体鳞伤,不知道裹住了多少伤口,头盔上裂缝隐约可见。若不是那一顶头盔坚固,只怕金将那一斧已经要了他的命!
王诗泽扶着杨子厉,苦笑道:“将军,能有援军到来,就已经不错了。之前益川郡援军久久不到,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就算韩大人真的不会打仗,金兵跟我们鏖战了三天三夜,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军虽然人数略少,体力总是占优势的。就算无法取胜,也决不至于落败。看方才冲锋的气势,虽然益川郡的兵马几乎没有上过前线,可韩大人调动士气,还是极有一套的。勇气可嘉……”
杨子厉愤愤的骂道:“败家子而已,一万多生力军就这么猛冲猛打,他若是我的部将,我非一刀劈了他不可。”
城头上筋疲力尽的官兵和百姓都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杨子厉以长枪为拐,跌跌撞撞的走到阿倮身边,看着那个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的姑娘,轻声说道:“豹组能战的还有多少人?”
“一百不到。”阿倮的脸上掠过一丝哀伤:“大多都战死了,还有些重伤的,实在无力再战。”
“呵呵,东果的兹莫要知道他的女儿差点死在兴元府,不知道是该恨我们大宋呢,还是恨金国。”杨子厉勉强笑了两声,指着城下说道:“援军到来,本该组织兵马,出城死战。但是我们现在官军伤亡殆尽。打开城门让老百姓出城死战的话,反而会被金兵所乘。只能在这里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阿倮扶着杨子厉在城墙边坐下,安慰道:“韩大人知道这里的情况。”
杨子厉看着阿倮,伸手入怀,颤巍巍的取出一个信封,塞到阿倮的手中,一字一句的说道:“记得交给韩风。”
阿倮点了点头,把信封收好,却看到那位都统制扶着城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城下走去,王诗泽站在原地,看着杨子厉缓慢而坚定的下城,面色刚毅,却是一言不发。一个又一个还能站起来的官兵,跟在杨子厉的身后走下城头……兴元府的大门再次打开,阿倮抢到城垛,看着杨子厉舞动大枪,带着几百名还能骑马作战的官兵,疯狂的冲入敌阵,转眼间于无穷无尽的敌人混战在一起。
霍然间腹背受敌的金兵阵脚大乱,待到发现从城内冲出来的不过是区区数百人而已,顿时鼓起勇气,奋力接战。杨子厉的出战尽管只是让金兵慌乱了一阵子,但是战场之上,又怎能容得有些许慌乱?
前方的韩风奋力厮杀,血染征袍;杨子厉左冲右突,燃烧着生命最后一份力量。
“退军!”完颜璟死死的咬着牙关,终于把这两个字吼了出来。
宋人援军已到,就算调集全部兵马能够歼灭这一万多宋军,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也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打胜了也无力再继续攻打兴元府,若是打输了再走,可就把金国皇帝的脸给丢完了。完颜璟虽然很愤怒,虽然很想杀了韩风,可是作为一个君主,他必须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去看待问题,不能意气用事。
当断则断,这便是为人君王必须的法则。
在混乱的战场上退军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潮水般退去的金兵身后,十余列黑甲军漠然静立,若是韩风继续追击,这些御前黑甲,便会决死一战。箭矢纷飞,喊杀震天,都无法对精良的黑甲军构成任何影响,他们的目的,只是保护完颜璟退去而已。
“不要追击……”
杨子厉的喊声拦住了已经杀红眼的韩风。
兴元军都统制身负数箭,面色苍白的策马赶来,看着勒住马头的韩风,微笑道:“追击没有胜算,完颜璟的黑甲……至少有一大半从未投入战斗……”
话音刚落,杨子厉身形一晃,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一口口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