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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友感激的说道:“多谢小师傅了。”
“客气什么。一起蹲大狱也算是咱们的缘分。佛祖曰,万事皆逃不过一个缘。”和尚笑嘻嘻的说道:“对了,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唐仲友迟疑了一下,他的案子在监狱里很多人知道,也因此受过不少毒打虐待。如今这个和尚问起,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狱卒站在高处大声笑道:“我说你这个花和尚,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犯的事,说起来可威风了。咱们大宋律例有规定,官员可以叫官妓陪酒却不可以陪睡。这位唐大人,色胆包天,不但叫官妓喝酒,还大模大样的跟人家睡了。真是羡慕死人啊。”
唐仲友一张脸本来被北风吹得雪白,听他这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喝道:“我没有做过。我是被冤枉的。”
“个个进来蹲大牢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老子见得多了。很多人就算被拉到刑场要砍头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真是好笑,是不是冤枉,难道老爷们不会断案吗?唐大人,你还是赶紧把沙土收拾干净了,不然的话,一会儿吃砂子的味道可不好受。”狱卒调侃着说道。
小和尚手脚敏捷,一会儿功夫就把沙土收拾妥当,挑起自己的扁担,还伸出一手帮唐仲友拖着扁担,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朝瘦西湖走去。
“原来你是做官的,还是一位大人,失礼了。”小和尚的话语里可没有调侃的意思,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牢头说的也对,老爷们断案需要人证物证,若是你真的没有做过,别人是怎么炮制证据冤枉你的呢?”
唐仲友长长的叹了口气,举目看着阴霾的天空,悠悠的说道:“说起来也是我倒霉。本来我在两浙路督查盐务。后来调来个盐官,是朱熹朱大人。他和我本来就有些不合,到任之后,朱熹就一力排挤我,先是借口账目的事,将我停职,随即审查账目。不过我为官清廉,他抓不到我的把柄。”
“身为长官排挤下属,朱熹难道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小和尚诧异的反问道。
唐仲友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苦笑着摇头:“朱熹和右相赵汝愚交好,又曾经是太子的老师,他在朝里的地位不是我这样的七品芝麻官能相比的。”
“善了个哉的”,小和尚抓了抓光溜溜的头皮问道“朱熹是怎么冤枉你的?”
唐仲友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要把心里的郁闷都在这口气里吐出来似的,迟疑了一会,唐仲友说道:“在我被朱熹查帐之前,有一天,我和几个同僚去官窑喝酒,当时叫了几个官伎相陪,其中有一名官妓严蕊年方十八,生得如花,尤其唱得一嗓子好曲儿,在官窖里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能自己写词自己弹唱,不过严蕊虽然色艺双绝,但她官妓的身份我也知道,虽然我时常去找严蕊,但从未有非礼之举。”
小和尚这就不明白了,脱口而出,“即然你们没有非礼之举,那朱熹怎么能冤枉你。”
唐仲友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小和尚还是在嘲笑自己,他说:“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朱熹把严蕊抓进衙门,严刑拷打两个月,她只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够严刑拷打,就算她是被屈打成招,我也不怪她,要怪就怪自己得罪的是谁不好,偏偏得罪的是顶头上司,朱熹这人满嘴的仁义道德,私底下男盗女娼。他要存天理,灭人欲,却自己搞大了儿媳妇的肚子,这样的上司我也不屑与他为伍。”
小和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严蕊出卖了你,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和朱熹串通起来,捏造证词,以大宋的法律你应该被发放三千里之外,还怎么可能在扬州干活。”
唐仲友有些诧异,扭过头来看着哈哈大笑的小和尚,问道:“照你这么说,严蕊应该没有出卖我。”
“很显然,”小和尚挑着扁担却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显得十分无奈。这个动作是他跟韩风学来的,但是小和尚忘记了,他的右手在帮唐仲友托着扁担,如今两手一摊,沉甸甸的扁担顿时全压在唐仲友的肩膀上,唐仲友疼得大叫一声,小和尚急忙伸出手,再次扶住唐仲友的扁担。
“如果严蕊没有给出供词,那朱熹把我关在扬州大牢是怎么也说不通的。”唐仲友气愤的把扁担扔在地上,高声喊着:“我要去临安告御状。”
“发疯了吧你,告个屁啊!”随着一声怒喝,长长的皮鞭在唐仲友的背上抽出一道血痕。
小和尚回头一看,几名狱卒正朝这边跑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和尚急忙站了出来,陪着笑脸说道:“几位爷,都知道他是一个发疯的汉子,您又何必跟他计较呢,小的来帮你们出气。”
说罢,小和尚转过身来,照着唐仲友的屁股,飞起大脚就踹了过去,一个泥泞的脚印,出现在唐仲友的屁股上。
那个瘦弱的汉子,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几名狱卒放声大笑起来,也不再为难唐仲友,只管招呼着其他犯人干活。
小和尚看着狱卒走远,伸手把唐仲友扶了起来。趴在他耳边说道:“被我踹一脚,总好过被他们打几鞭子。”
唐仲友苦着着摇了摇了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呢?”
小和尚憨厚的笑了笑:“那您老人家也不用这么客气。”
唐仲友站直了身体,小和尚低声对他说道:“你现在被关在扬州大牢,根本接触不到外界,你的亲人朋友,就算有心想要为你去临安告御状,可案子没有递上刑部,根本不可能进登闻鼓院,你想告御状只有一个办法。”
唐仲友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道草,着急的问:“什么办法?”
小和尚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自己去告。”
唐仲友的眼睛顿时瞪得像牛眼一样,还好在他脱口而出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你是叫我越狱?”
小和尚又耸了耸肩膀,两又一摊笑道:“难道你指望官家用八抬大轿抬你去告御状吗?”
唐仲友左右回头看着那些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犯人,吃惊的说道:“越狱就是要杀头的大罪。”
小和尚笑眯眯地说:“反正越不越狱你都是死路一条,跑出去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第十八章 逃出生天()
第十八章 逃出生天
女囚不用像男囚一样做苦役,但这并不代表她们的生活会好一点,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就算是在干躁的冬季依然充满发霉一样的味道,薄得像纸一样的被子,盖在人的身上并不能给人带来温暖,那些恨不得拧出水来的被子,只会让这些女犯人在寒冬的深夜里更觉得冰冷刺骨。
吱溜溜的声音,大牢的门被打开了。
扬州的大牢里早已人满为患,女犯人是三五成群被关在一起。
从牢房的门口两名狱卒带着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进来,沉重的铁镣拖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难受的金属磨擦声音。
刚进牢房的姑娘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估摸只有十**岁的年纪,宽大的囚衣掩盖不了她玲珑的身材,低散的头发挡住了她半张脸庞,但是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出那个姑娘应该是个美人儿。
牢头走在她的前边,取出钥匙,打开一扇牢房的门,一把把这姑娘推了进去,那个姑娘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上,但是牢房里的其他几个女子,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并没有人伸手来扶她。
那个姑娘坐了起来,从地上胡乱摸了一把稻草,垫在身下,打量着牢房里的几名女囚。
忽然间她的目光停住了,在牢房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神色憔悴的姑娘,那个姑娘也许比她大一两岁,但是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她的衣服上有斑斑血迹,头发蓬松而又散乱。
借着过道里昏暗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姑娘的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被拔了出来,她只是用双手抱着膝盖,将脑袋挨在双腿上。
刚刚走进牢房的姑娘,带着一丝怜悯坐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被拷打得这么惨?”
那个姑娘只是无助地抬起头来笑一笑,却一言不发。
靠墙蹲着的一个女子,缓缓地开口说道:“她的运气不好,她是被朱大人亲手抓进来的。”
那个刚刚走进牢房的姑娘立刻问道:“哪个朱大人?”
靠墙蹲着的那个女子答道:“哪个朱大人?当然就是朱熹。”
其实在宋代的时候,对女子的伦理道德要求,并没有后世这么严格,也正是在朱熹等人理学开始盛行之后,所谓饿死事小,失节是大,才开始渐渐流传开来。如果照北宋时候的风俗,那潘金莲和西门庆不过是场风花雪月而已。
当然,如果他们没有杀死武大朗,一切都会不同。这也正是武松在杀死西门庆之后说的是为兄报仇,而没有责怪他的大嫂偷汉子。
朱熹提出理学,在当时的宋代来说当然会遭到很多女人反对,但朱熹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并且在他的身后,有相国和一干儒学家的支持,所以理学的理念得以继续推广下去,给后来几百年的中国女性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这个老不要脸的,搞自己儿媳妇的时候不说理学。”刚刚走进牢房里的姑娘气愤地说。
“可不是呗。”靠墙的姑娘说:“我们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不过我们还不算惨,最惨的就是严姑娘。”
她伸手指了指,坐在墙角里被拔去指甲的姑娘。“两个月来,严姑娘不知道被严刑拷了多少次。拔她的指甲,用烧红的铁铬铬她,用浸水的皮鞭抽她,用烧烫的铁钉钉她的脚,可是严姑娘什么也没有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叫严姑娘的女子身上。她抬起头来,只凄惨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刚才那个女子说过的话。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这个问题严蕊不知道被问过多少次了。如今只是另一个不明真相的人在向她求证而已。
严蕊轻声问道:“妹妹,你叫什么?是为什么进来的?”那个女子爽快地回答道:“你可以叫我燕儿,燕子的燕。我只是想要逃婚而已,就被婆家人给抓了回来。我家穷,还不起当年人家的聘礼,我又不肯嫁,就被送到大牢里来了。”
严蕊淡然地说道:“原来只是这么点事儿。”她看着燕儿,轻声说道:“我和你不同,我是一个官妓。当年我的父母犯了罪,全家男的流放充军,女的便卖为娼,我被卖入官窖的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到了如今,我连家人长什么样都已经不记得了。”
燕儿一脸茫然地问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姐姐是官妓,官妓怎么还被抓入大牢里呢?”
严蕊看着自己的手指,低轻说道:“因为朱熹想让我指证唐仲友,我和唐大人并没有非份之举,我在官窖里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唐大人是很与众不同的一位。他知书识礼,从来不看轻我们这些风尘女子,说一句高攀的话,唐大人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但是唐大人却得罪了朱熹,朱熹把我抓来,无非是要我承认,和唐大人有非份之举。我本来就是一个妓女,我认不认罪,都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我又何苦再拖别人下水呢?如果朱熹真的把我打死在这里,反而算是我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