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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知道创业的艰辛险阻?”
“好一个富贵险中求!”赵佶被连烽的几句话激起了豪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分明显露出一种赞赏的神色,“有如此志气,若是再有良人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高俅见赵佶对于连烽颇有好感,愈发觉得这是缘分使然,如此一来。 他刚刚才得到地主意便有用武之地了。
趁着赵佶兴致高昂,他连忙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公子所言极是,不过,连家乃是泰州富商,在沿海一带纵有经营。 也难以比得上旁人的根基。
海上贸易不比其他,一来需要经验丰富的海员,二来则需要精确的海图,三就是要优良的港口。 如今福建海商独领风骚。 连烽要想跻身其中并不容易。 ”
连烽听到这几句说不上是鼓励还是打击的话,心中陡的一愣,但他是绝顶聪明的人,一看赵佶露出若有所思地神情,他立刻恍然大悟。
对于朝廷而言,一家独大固然意味着丰厚的赋税,但更有无法控制的风险。 难道,这位父亲的老友有意再扶持连家一把?想到这里。
他连忙驱散了脑海中徘徊的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打足了十分精神准备应对。
和高俅相处多年,赵佶对于那些拐弯抹角的提示早已心领神会,眼睛一眨就反映了过来,登时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他才悠悠发话道:“伯章的顾虑不无道理。
”自从那一日和高俅谈到市舶司之后,他事后便调阅了大量旧档,对于其中地一些隐情也不如早先那样一无所知。
高俅见自己的话收到了成效。 不由更有把握。 字斟句酌地道:“熙宁九年,为了管理方便。
有人建议朝廷罢明州、杭州市舶司,只设广州一处,结果海商为了能够取得公凭,不得不辗转广州,一来一去不仅徒耗钱粮,而且时常会耽误最好的出海时节。
所以,先帝哲宗年间又改了这一条法令,头一次在泉州设市舶司。
但是,当时负责户部财政的户部尚书李常之所以提出重设泉州市舶司,背后有众多泉州商贾作为后援却是确定无疑的!”
“商贾借财力影响国策,此事古来有之,即便朝廷有心也难以避免。 ”连烽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见赵佶面露异色,连忙又补充道,“不过,这也不是寻常商贾能够做到地。
似我等虽然经营数十年,却往往难以及得上福建巨商一趟出海的收入。 而据我所知,似乎这些商贾的背后,都有朝廷显贵在背后撑着,听说……听说还有不顾钱禁夹带铜钱出海的。
”
尽管连烽最后一句话说得含糊,但赵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不由冷哼了一声。
只不过,高俅已经对他多次分说过此中弊政,他即便对此再不满,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发泄出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耐不住皇帝脾气,突然冷笑道:“想不到小小福建竟有这么多有能耐地人,若是他们能在其他事情上如此经心,朝廷又何必年年调拨粮食!那些富商豪贾钱是有了,可当福建米粮不足时,他们可曾拿出了一丝一毫?哼,利欲熏心之辈!”
连烽被这几句诛心之语吓得心惊胆战,尽管知道这不是说自己,但是,谁敢担保这位至尊将来不会迁怒?他偷眼瞧了瞧高俅,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感觉胆气壮了一些,只是此时此刻,他怎么也不敢多加言语,干脆保持了缄默。
“如今的杭州市舶司还在么?”赵佶突然转过头来向高俅问道,“泰州离泉州太过遥远,若是要出海,还是就近的好。 ”
“公子,杭州市舶司和明州市舶司已经并入了两浙转运司,由两浙路转运使管理。
”高俅低声提醒了一句,这才委婉建议道,“公子前时不是也有意插手海上贸易么,若是怕家里人反对,不妨让连烽牵头,找一批可靠的船员,然后委派一个心腹随船出海。
连烽出身商贾世家,应该不会吞没公子的这点钱吧?”说到最后,他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连烽。
“嗯,不错,如此就不怕人鼓噪了!”赵佶顿时眼睛放光,连连点头道,“若是有所成效,看他们还敢从中阻挠否!”
连烽做梦都想不到天上竟会掉下来这样的好事,顿时完全愣住了。
等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赔笑道:“公子若是肯加入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如今掌管市舶的乃是两浙路转运司,若是他们从中留难……”
话音刚落,赵佶便脱口而出道:“他们敢!”
“公子,沿海一带商贸最重,不少官员都是靠着这个从中渔利,所以若是没有堂堂正正的名头或是十足地震慑,难保他们不起异心。
”高俅从户部查档中得知,如今沿海一带的商税只占到了岁收的四十分之一,可以肯定只是九牛一毛,其中有很多肯定都被瞒报了。
“当务之急,是把杭州市舶司和明州市舶司从两浙路转运司剥离出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后世最有名的港口,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再作计较。
相比连烽的眉飞色舞,旁边的陈无方则是听得心惊胆寒。
从这三人的对话中,他就算再愚钝也能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福建海商独领风骚的情形将不复存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分外惊人地消息。
若是旁人这么说,他可能会嗤之以鼻,但是,在座地一个是御前重臣高学士,另一个少说也是宗室皇亲,若是由这两人进言,此事便有**分的把握。
他偷眼打量着正在议事地三人,突然不经意地发觉童贯露出了一丝阴森森的冷笑,立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慌忙低下了头,心底却连连骂自己没用。
不就是一个奴仆么,自己怎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连烽眼看着赵佶和高俅两人旁若无人地商议着国家大事,心中既有兴奋也有紧张。
若是这件事情能够处置得当,那么,连家这个泰州第一富商的名头很快就能变成两浙第一富商,甚至变成天下第一也有可能!同样,若是其中出了任何纰漏,那连家在大宋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正胡思乱想时,一个一锤定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
“这样吧,连烽,我和伯章各出二十万贯作为本钱,连家不妨量力而为,先出海一次试试,至于市舶司那里你不用担心。
”赵佶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船员水手方面你自己去招募解决,我和伯章绝对不会插手。
事成之后,你把详细的账册造一份送到伯章府上,若是顺利,今后我和伯章还会继续投入。 ”
“谨遵公子之命!”连烽勉强按捺了心头的激动,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主人,时候不早了!”童贯见日头已偏,只得上前提醒道,“今日您出来的时间太长……”
“知道了!”赵佶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好气地站了起来,却止住了高俅准备起身的动作。
“伯章,具体的事务你再和连烽好好谈谈……你别老是安全安全的唠叨个没完,我让你这些护卫扈从我回去还不成么?”
高俅自楼上望着赵佶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转过了头,笑吟吟地对连烽道:“我说连大公子,你今次的遇合实在是奇妙啊!”
第五十二章 捉襟见肘()
第五十二章 捉襟见肘
赵佶一走,连烽的泰然自若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他也顾不得有他人在场,从袖中取出绢帕在脸上抹了几下,这才深深吁了一口气。
“高世叔,你就别打趣了,我刚才几乎被吓死。
”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心有余悸地道,“谁会想到,只是一次寻常的小宴竟会遇到这种场面!呼,刚才圣上发问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陈无方毕竟从没有和高俅打过交道,此时仍旧有些拘束,但一听到连烽的最后一句话,他立马蹦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问道:“刚才……刚才那是……那是圣上?”
高俅这才注意到了陈无方,不由哑然失笑。 “没错,圣上难得微服出游就遇上了你们,应该把这归结为天意吧!陈无方,开始听你的口气,似乎无意出山?”
“哪里,小人……连公子盛情相邀,小人当然不会不领情面。
”陈无方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许是受惊过度,他接下来的语句反而流畅多了,“况且如此壮举,小人能够参与其中乃是莫大的福分,哪里会置身于事外?”稍稍犹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提出了一点异议。
“此事有圣上和学士的支持,小人本不该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海上营生虽然有相当利润,但除了风暴之外,还时常有海盗为祸,既然圣上和学士都投入了巨资,所以不能不防。 ”
高俅一听到海盗两个字,登时就想到了后世深恶痛绝的倭寇扰乱沿海各地之举,脸上顿时显露出无穷煞气。 “海盗?莫非是倭寇?”
陈无方本能地缩了缩脑袋,这才茫然地摇摇头道:“那些海盗无不是一击而去,所以即便是我们这些长年来往于海上的人也不太知道他们的底细。
不过,高丽和日本每年都有不少贫民迫于生计成为海盗。 还有不少是北边女直部落的蛮子,所以具体来路没法弄清楚。 至于大人说的倭寇之说,小人实在没听说过。 ”
高俅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语病,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明朝那个倭寇肆虐地时候,大宋虽然对辽国西夏没有法子,沿海各地却称得上安靖。
而那个东边的弹丸小国似乎仍处在平安时代,远未到战国时期。 自然还不会有那么严重的侵略意识。 一想到那边储量丰富的铜,他立刻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高世叔,高世叔?”连烽见高俅在那里冷笑连连,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连忙出声提醒道,“海盗确实可虑,若是我们千辛万苦换来了货物,却遭到海盗掳劫。
那就等于白辛苦了。 ”
“无妨,你这次去办船只的时候,尽量选用那种结实可靠的多买几艘,我到时候设法让圣上先调拨一小批军士随船。 ”高俅隐约记得,北宋虽然也有海军。
但比起偏安一隅的南宋来说,那点海军地威慑力远远大于战斗力。 “连烽,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准外传!”警告了连烽之后。
他又朝陈无方道,“陈无方,你曾经多次去过高丽,这一次也多选几个懂得那边事务的人。 高丽先前一向臣服于辽国,如果能在那里打听动向则最好,明白了么?”
陈无方心中一震,好好的海上贸易竟还附带着探听虚实的任务,自己还真的上了贼船了。 然而。
在害怕的同时,他还有那么一丝欣喜,若是能够借此机会为自己地后代求一个出身,总比一个区区富家翁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他连忙点头答应。
直到夕阳西下,高俅方才交待清楚了一应事务。 临走前,他也没有忘记下禁口令,好在这个酒肆原本就是他的产业。 因此要捂住今天的事并不困难。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高俅连晚饭都懒得吃,直接倒在了床上。 朦胧中。
他隐约感到有人替自己脱去衣物,随后又有一块湿巾在自己浑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