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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圣上少年登基。 兼且又是龙体康健,因此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便可放开拳脚开创盛世。 如今西征大捷,四海升平,正该是推行各项政令的大好时机。
神宗皇帝当年五路攻夏,力图一举消灭西北这个祸患。 但却因为四路失期而功亏一篑,但是,神宗皇帝没有做到的事,圣上未必会做不到!如今西夏因为我军平羌而虎视眈眈。
西北战事一触即发,倘若能够再来数场大胜,那圣上的文治武功必定会名垂青史!”
听到还要继续用兵,已经有几个大臣勃然色变,但全都知机地一言不发,只是拿眼睛瞟着高俅。
起自于崇宁二年地西征全都是由高俅一力促成的,此番羌事平定,蔡京却跳出来要打西夏。 其中隐情不免引人怀疑。
当然,也有不少人为此次的大胜冲昏了头脑,恨不得多来几场大仗让他们加官进爵,附和的声音便络绎不绝。
高俅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见严均只是闷头饮酒挟菜,不由晒然一笑。 王厚的平羌是为了安定西北后院,但是,这还只是个开始。 平羌易。 治羌难。
幸好逮到了谿赊罗撒,否则此人只要一跳出来。 羌人必乱。 若是因为一次大胜便以为宋军的战斗力真的达到了无敌的程度,那便太可笑了。
蔡京见附和地人众多,顿觉心中大畅,不过,当他的目光瞥见一旁沉默不语的高俅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当日是高俅对西征最最积极,从中又得利丰厚,为何此次却似不想再扩大战果?不过,由于酒桌上人太多,他也不好细问,只得暂时丢在了脑后。
一场欢宴散去之后,众人方才三三两两地上了马车回府。 蔡京二话不说地拉上了乃弟蔡卞,又留下了高俅和严均,四个人便上了一辆马车。
谁都知道,如今的同知枢密院事安惇年事已高,兼且风评并不太好,所以枢密院几乎是蔡卞和严均平分秋色,而政事堂更是唯首相次相马首是瞻。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车厢中四人,全都是只手左右大宋朝堂的风云人物。
蔡京直截了当地引着三人进了书房,而后便屏退了所有家人,这才好整以暇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先前王厚来报,与羌人主力作战时,西夏军队曾经试图策应羌人里外夹攻。 虽然最后遭到挫败,但仍旧能够看出,夏人虎狼之心并不是区区岁赐便能够打发地。
依我看来,应该于此有所防范,不,应该说要尽快主动出击!”
高俅和严均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两日前收到的谍报。 权衡一二之后,严均便沉声开口道:“我知道蔡相的意思,不过,夏主并非昏庸之人,决不会这么算了。
根据谍报,就在我军平定青唐之后,左厢卓罗监军司便多了几个新将领,听说,仁多保忠已经被架空了。 ”
蔡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此时不禁微微色变,从蔡卞的脸上得到了一个肯定地信号之后,他一时犯了踌躇。
“夏主也在寻求一战。
”高俅突然插话道,“以西夏目前的情形来看,夏主李乾顺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国中大权,御围内六班直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擒生军的将领也有一多半矢志效忠于他,至于西夏贵族自梁氏覆灭之后,更是对其不敢违逆。
就在年后,听说李乾顺又要娶辽国宗女为后,因此将进一步得到辽国的支持,所以,他虽然眼下臣服于我国,打的却仍是联辽抗宋的主意。 ”
“这么说,恐怕他近期就会有所动作了?”蔡卞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下颌,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恼。 “西夏游骑来去如风,若是他们有心骚扰西北,恐怕防不胜防。 ”
“不然。 ”严均露出了一缕深重的自信,一字一句地道,“夏兵如出,必定会大张声势,说不定还会以和辽人合攻作为幌子。
他们如若出兵,渭、延、庆三州必定首当其冲,其兵必定是精骑,如果布置得当,未必会让他们得逞!”
“哦?”
这下子其他三人全都来了兴致,这几年河西房和北面房全都由严均一个人掌控,就连蔡卞也难以插手,谁都没想到严均居然会有这样地把握。
毋庸置疑,西夏和京城相隔数千里,能够精确地掌握对方动向,除了犀利的判断力之外,便只有用间这一个方法了。
“李乾顺崇慕汉学,重用汉官,这在西夏国内也曾经激起过反对。 但这并不是说,西夏便荒废了军事!西夏全民皆兵,上马为兵下马为民,这已经是它立国以来的惯例。
而统兵将领从一些世代掌兵的贵族手中到了李乾顺的心腹亲信手中,看似减低了战斗力,却也在同时降低了将领擅权的风险。
李乾顺的步子一直走得很稳健,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冒风险。 ”
高俅此时终于回过了神,微微一笑道:“他于元符年间上表称臣,更多的原因是兵败而并非心甘情愿,所以当然时时注意我军动向。 此次他若是再忍得住,恐怕就是圣贤了。
好了,均达你不用卖关子了,把腹案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严均当下也不客气,用茶盏等物在桌子上摆出了渭、延、庆三州地地形,然后低声说出了自己地布置。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近微不可闻,然而,对面三人的脸色却全都变了。
末了,严均才挺直了腰,语气肯定地说:“多罗巴逃遁无踪,必定会去西夏搬救兵,图谋合击之道。 所以,时叛时安地羌人不足为恃,不仅如此,还应该更加着力提防。
长此以往,青唐一带的拉锯战就不会结束,这将牵制我军大部分精力,更是一场消耗战,对于我大宋是极大的祸患。
西夏既然能够兴汉学用汉臣,为什么不让羌人也来体会一下中原汉学?另一点就是,应该吸取赵怀德一事的教训,扶持羌人不应该只扶持一家,而应该明里暗里挑出三四家实力旗鼓相当的,这样一来,便可避免一枝独大。
”
三人早就为严均先前的一番布置所动,此时更觉有理。 蔡京斜眼看了看严均,心中颇有惋惜。
可惜了,这样一个年轻俊杰却因为避嫌而不和权贵联姻,要是再多了这么一个女婿,自己又何愁将来之事?他的长子蔡攸虽然已赐进士出身,拜秘书郎,但始终于大事眼光上有所欠缺,叶梦得虽好,却早已娶亲并非自己家人。
看来果真应了一句话,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
第二百零六章 解酋头希晏进京()
第二百零六章 解酋头希晏进京
由于是加急信件,因此王厚数日后便收到了高俅手书。 如今他乃是一方帅臣,自然不比当年蹉跎岁月,对于高俅这个举荐者更是感恩戴德,但凡有事奏报朝廷则必先知会。
此番接到手书,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朝廷有所措置,及至展开观看之后,他却有些愣了。
西北军中藩汉杂用乃是一贯的旧例,而高永年更是以麾下藩兵众多积功累累而广为人知。
这一次,高俅特地来信却是为了提醒他让高永年防备那些羌人亲兵,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尽管心里很有些嘀咕,但他还是反反复复思索了几遍,一想到多罗巴踪迹全无和西夏的蠢蠢欲动,他再也不敢轻视这种可能,连忙派人去请童贯。
倘若说童贯最初担任监军的时候还只是离开大内禁中建功立业,那么,一年多的仗打下来,他的野心便不可抑制地膨胀了开来。
如果不是每次在封赏之外还会接到赵佶严厉的申饬,恐怕他早就直接插手军政了。
但是在现如今,他至少在面上仍保持着对王厚这个主帅的尊重,一听得京中来信更是提起了十分精神。
“高永年在羌人之中颇有威望,麾下羌兵不少确实是事实,可是,他在西北打了这么多年仗,始终没有出过任何纰漏,高相是不是太过小心谨慎了?”无独有偶,童贯和王厚的想法一模一样,略一沉吟便笑道,“高相一定是在京城中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提醒一声罢了。
既如此,王帅便遣人知会高永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就够了!”
王厚听童贯如此说,正好合了自己的意见,想了想便立刻动笔写成了一封急信。 又命人送往鄯州给高永年。
如今虽然西北战云密布,但毕竟仍未殃及鄯州一带,因此这主帅监军两人一忙活,便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他们并不知道,仅仅是数月后,这谶语便险些成了现实。
虽然奉命押解谿赊罗撒,但接到了政事堂密令之后,姚平仲便舍弃了原本准备好的囚车。 用了一辆坚固结实的马车运送谿赊罗撒上京。
他带着百多人日夜兼程地赶路,沿途几乎只在驿站中歇了三次。 他和麾下军士固然还能支撑得住,谿赊罗撒却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自忖到了京城也是死路一条,谿赊罗撒这个在青唐呼风唤雨的羌族王子干脆不肯吃饭不肯喝水,若不是姚平仲喝令人强行给他喂食灌水,恐怕早就死在了半路。
饶是如此,一行人也足足用了十二天方才赶到了京城。
由于谿赊罗撒属于叛臣,因此既不归刑部也不归大理寺。 姚平仲将人一解到京城,便有政事堂书吏带着公文自去安置,也省却了姚平仲一番麻烦。
他乃是奉旨回京的武官,因此未得圣意不敢私自回家,只得于禁中之外等候。 那一身戎装顿时引得无数行人驻足,就连一些低品文官也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那个就是单骑拿获青唐王子地少年将军!”
“左右不过十六七岁嘛,真那么了得?”
“那当然。 人家可是山西姚家的人!”
“怪不得,关中二姚当初可是赫赫有名,果然是将门虎子!”
听到耳边各式各样的议论,姚平仲顿时觉得心潮澎湃,暗暗握紧了拳头。
身为姚家子弟,他既知道身上责任深重,又知道在外不能有半点举止失当,因此这一年多在军中可谓是奋力争先。 终于拿到了这么一次大功。
他一面在心中打点着待会面圣时的对答,一面想着家中情形,一时竟是呆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内侍一溜烟地自禁中跑了出来,左右扫了一眼便直奔姚平仲而来:“可是姚指挥?”
姚平仲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应声答道:“正是末将!”
“原来你就是圣上一直记挂的那个少年将军!”那高瘦内侍上下打量了姚平仲,突然笑道,“圣上在福宁殿召见你,只有高相一人在那。 你用不着紧张。 跟我来吧。 ”
姚平仲见来人一团和气不卑不亢,不由暗自点头。 连忙跟在了那人后面。
一路走着,他便听到那人不停地向自己说着宫中近况,显然是在提点面圣时应该注意的地方,不免揣测起了其中奥妙。
待到临近福宁殿时,那人方才转过身来:“刚才那些都是曲押班交待小人告诉姚指挥的,圣上最喜年少将军,姚指挥少年得志,此番必定能得重用,小人便在此先恭贺了!”
对方突然这弯腰一礼顿时让姚平仲措手不及,只是一愣,对方便又站直了身子,这一礼竟是生受了。
记起祖父教导地不能随意交结内臣,他只得淡淡地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