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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九明听他这么说,沉默了半晌道:“你真不想去投胎?”
做人哪有做鬼自由?!
秦卿想都不想就答道:“是!”
“那好。”玄九明忽然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秦卿,刃边在月色下隐隐泛着绿光,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的杀人利器,“你不想投胎,我便代你去投胎。”
秦卿握着匕首,不敢置信道:“你疯了?!”话虽这般说着,他却是一点都不心软地将那匕首插。进玄九明腹部。
“反正我也没有前世,此番是该有了”玄九明跪在地上,口中溢出黑血,轻声笑道,“秦卿,我代你去投胎,你可得答应我,不许再杀人了”
玄九明的声音到后面便越来越轻。
秦卿看着那个惊艳了整个九洲的道家大能因他陨落在卞沙洲这样一个破落的庙里,走到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呸了一声:“鬼会才答应你!”
说完这话,他便挥袖直接离开了此地。
却没看到他一直念叨着那个臭道士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而后才断气。
天煞孤星之命非同一般,他追了秦卿百年已久,即便法力无边也还是受了他命格的影响。今日就算秦卿不杀他,他很快也会死于旁人之手,倒不如让秦卿欠他一命。
秦卿前世被至亲之人算计,身体截腰而断,而他上半身被秃鹫孤狼分食时还尚未断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眼珠被鹫鹰啄出眼眶方才绝气而亡。
他死后便不太记得前世的事了,所以也不会记得他曾与他在赤霞城中有过一番过往。
偏偏这小子死活都不敢去枉死城一趟。
“秦卿,我代你去投胎,你可得答应我,不许再杀人了”
“你若是再杀人,便生生世世都欠我了”
。
秦卿脑海中一直盘旋着这句话,直到他在鬼殿中醒来。
地府里从来不缺干活的小鬼,秦卿一醒,马上就有鬼司们精心挑选出来的,长得不那么磕碜的小鬼过来服侍鬼王起床。
秦卿一挥袖,便将他们推远了。
小鬼们慌张地跪下,生怕新鬼王像以前那位一样暴戾,稍有不顺就将他们扔去十八层地狱折磨一番。殊不知秦卿根本就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这新鬼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给自己的好朋友走后门。
“行了别跪了,我自己来。”秦卿挥挥手让这些小鬼退下,掐了个灵诀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便匆匆赶到他平时办公的阎王殿上去。
他昨晚掐指一算,玄九明昨日就死了,享年二十四岁,而今日鬼差们应该已经将他的魂魄拘来了。
秦卿大摇大摆地走到阎王殿,一眼就瞅见了排在长龙队伍中,一身月白色长衫恍然若谪仙的玄九明。
秦卿坐到阎王座上,翻出往生册在记录玄九明的生卒年的地方瞧了瞧,随后双眉一皱,抬手召来鬼司:“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好好干事,然而给他开后门,怎么他下一世又是个孤山弃婴?”
“诶王您有所不知啊,这玄大人的魂魄还承受不住太大的福荫,他若是投胎到大富大贵的人家,绝对活不过这个数。”鬼司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秦卿道:“三十岁?这不挺好的吗?比这一世还多活了六年呢。”
鬼司脸一苦,小声道:“是三岁”
秦卿:“”
“罢了罢了。”秦卿抬笔沾了朱砂,在往生册上勾勾画画几下,“给他选座好点的山,花草要多,湖河要有,山林动物们也不能少”
鬼司在一旁连连点头:“是是是,所以还是上辈子那座山?”
秦卿:“对。”
“诶,属下立刻就去办。”
鬼司们办事效率不错,秦卿也在好好干事,长龙队没一会就散了,他也能空出一大票时间到山上捡玄九明。
但这一次,他却没能在熟悉的老地方看到包裹着玄九明的襁褓。
秦卿暗骂一声,快步上山,到山间一处修葺得异常精致竹林高楼中,对着门狠狠一踹:“天权!”
满头白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回头,双目没有焦距,淡淡喊道:“师娘。”
“师你妈个头!”秦卿懒得再和这个混蛋解释他不是他师娘的事,上前夺过他手中哇哇大哭的婴孩,“你怎么照看你师父的?我说多少次了,你怕他冻着就去树下给他加床被子,怕蚊虫咬他就给他点两只香你看你把他喂成什么样了”
秦卿轻柔地擦去婴孩嘴角的奶渍,又拍着他的脊背哄他,被奶水呛得满脸通红的婴孩渐渐地息了哭声,秦卿这才抱着他坐到竹椅上重新给他喂奶。
而天权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秦卿看了他一眼:“今日怎么没去照顾你的石头?”
“已经给霜霜擦了身体,换了新泉,添了新冰。”
“难怪你这么闲,闲到给你师父喂奶去了。”
天权也不辩解,只是弯腰作揖告退,秦卿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他肯定又是去给那块被他当做宝似的蓝石头弹琴吹箫去了。
136 六月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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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天权出世至今,凡间已经过了百余年时光,投胎转世后收他为徒的玄九明都已经死了三次了,可天权还是没长大,似乎时光在他身上过得极慢——和他精心细养着的那块冰石头一样。
而玄九明这一世依然是个山间弃婴,父母双亡,秦卿不用翻看往生册都能知道他这一世定然也是活不过三十岁。
他以前出现时总是会避着玄九明,生怕自己的鬼魄之体折损他本来就不多的寿数。只是他不去靠近,那人却总是凑着凑着往前靠,还布了阵法想要捉他。
秦卿半是好笑半是悲哀,他早就不是以前游荡在卞沙洲的那个孤魂野鬼了,玄九明想要捉他谈何容易?而玄九明如今这般模样,说到底来也是他害的。
秦卿用手指戳了戳喝饱奶水后吮着自己大拇指睡觉的婴孩,为他掖好被角后走到了竹楼后院。
后院竹叶葳蕤,日光高照,穿过层层密叶投下两三光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温暖舒适的地方,却有一座小小的雪山。
那座雪山在后院里的小池子中央,呈月牙状将一块蓝色的小石头围绕在山间。
倒垂的石乳柱上不断往下落着滴滴蕴满灵气的琼液,反复洗刷着那块蓝色的石头,而天权就一直蹲在池边,从身旁的一个木桶里不断掏出新冰放到小雪山附近,不让这座雪山在穿过竹林的暖光中融化。
天权抓冰时没有用任何工具,徒手而已。秦卿看到他时,他一双手已被冻得青紫泛白。
“不想要你这双手了?”秦卿走过去扣住他的胳膊。
“其实不冷的。”天权顿了顿话音,又改口道,“冰铲找不到了。”
秦卿看了眼他没有焦距的双瞳,哼了一声,用脚将掉进池里的冰铲勾出,踹到天权面前。
天权听到动静,伸手在面前的地上四处摸了摸,碰到冰铲的手把后握紧,向秦卿道谢道:“谢谢。”道完谢后,他又继续从木桶里铲出新冰放到雪山附近。
秦卿瞧得来趣,不由走到他面前蹲下问他:“你整日做这些,不烦吗?”
天权答道:“不烦。”除此不再多说二字。
秦卿有时候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杀神鸦白,如今竟是个双目尽残的废人,还是他老朋友玄九明的徒弟——他们俩真是一对废人师徒。
但和玄九明不同,天权不能修行是因为他身上没有半点灵根,无法运行灵诀,更罔提储存灵气踏上求道之路。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凡人,竟在这山间活了百年也未死去,面无皱纹不说,身形还和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相仿,除了那头如雪的长发之外,他身上寻不到一丝老气。
“你知道杀神鸦白吗?”秦卿往天权旁边挪了挪,继续逗他道。
天权铲冰的动作未停:“知道。”
“谁跟你说的?”
“师父。”
秦卿又问:“那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天权这次终于顿了顿,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沉默着铲冰。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道:“难道有违天道便是错吗?”
秦卿道:“没错吗?”
天权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难怪师父总是说他活不长。”
秦卿一听扯到了玄九明,马上就问他:“他为什么这么说?”
“师父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在和天道作对,命都短。”天权将空了的木桶收起,在溪边重新打了一桶水后将其放进冰窖里,“所以师父让我不要跟着他瞎搞,就能活得长了。”
秦卿低声道:“你师父真会瞎扯。”
“不,师父死得是真早。”天权转身,对着秦卿比出三根手指,“我方才掐指一算,师父这辈子活不过三十岁。”
秦卿:“”他等会就去找云采夜求续命仙丹!
天权说完这句话后,就端了个小板凳坐到池边,无神的双目对着雪山,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霜霜。”
秦卿嗤笑一声:“你一个瞎子能看得到什么?”
天权闻言,对着雪山伸出右手,轻声道:“我能感受到他的。”
“我每次过来这边时,霜霜附近总会变暖一些,冰也融得快,我要经常给他加冰。”天权收回手,放进袖间暖着,“所以师父叫我少来看他。”
“这座山又不会下雪,冰肯定会化,你别听你师父的。”
“嗯。”
秦卿陪他看了一会冰,觉得无聊又开始问他:“你阵法之术跟着你师父学到哪了?”
“一点没学。”
秦卿转头看他,听到他说:“师父怕我手贱,算到不该算的东西,叫我会认字就行,反正他也不指望我为他养老送终。”
“你师父是对的。”
秦卿在后院和天权东拉西扯又说了些话,直到晚风起后才收拾了后院回竹楼。在天权转身先他离开的刹那,秦卿蓦地发现雪山附近确实变寒了一截。
和天权在时的微凉完全不一样。
秦卿忽然想起天权给他的那个回答——
“其实不冷的。”
而竹楼里,睡了一整个白日的玄九明晚上兴致正高,醒了也不哭不闹,在看到秦卿推门进来后,便张着没有一颗牙的小嘴巴,“哇咿呀咿”地乱喊着,挥着两只小胖手摆明了要他抱。
秦卿走过去刚将他抱起,就得到了小婴儿湿漉漉的几个吻。
秦卿无奈地将脸上的口水揩掉,报复似地捏住小婴儿的左脸蛋:“都几辈子了,小时候还是这么色。”
“啵啵。”玄九明张口就给他吐了几个泡泡。
秦卿抱着他仰躺在床上,喃喃道:“你这么依赖我,要不以后都不给你找好人家了,一直住在这山上算了。”
“我堂堂鬼王整日给你喂奶把尿,服侍你穿衣吃饭,岂不是更好?”
秦卿翻了个身,转头看着那个肉团子——
“反正这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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