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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帕杜夫人不敢违令,也只得跟在其后。
玛丽·蕾捷斯卡悲哀地说道:“能见到你恢复神采正是太好了,你的事我听说了,失去女儿的痛苦我也有过,那确实不好受。”
蓬帕杜夫人内心一酸,本意淡化并被强压于心底的悲伤居然再度涌出。她不禁再度想起几个月前才夭折的唯一女儿。
玛丽·蕾捷斯卡回望蓬帕杜夫人一眼,叹了一声,诚恳地说道:“抱歉,让你又想起了悲伤的事情。但是,请相信我,直面悲伤并没有什么不好。那可以令人更坚强。”
蓬帕杜夫人低着头,轻声啜泣道:“是的,陛下。我明白您说的,可是我……我实在是忘不了。”
看着这位在外风光无限的国王宠人面露软弱神情,玛丽·蕾捷斯卡也不禁动容。她见四下除了亲信便再无旁人,便违反礼仪,将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为蓬帕杜夫人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也许国王的王后和国王的情人在某种情况下应该是情敌的关系,但因为年老色衰和出身低下,玛丽·蕾捷斯卡反而对王后的身份看得很淡,她其实更为看重的是下一位国王母亲的身份。正因如此,她才没有向普通女子那样,对丈夫的情人产生与生俱来的敌意。不过,这当然也是因为蓬帕杜夫人先对她表现出了善意,她才会如此。
作为一个男权为尊时代的王后,作为一个被废黜国王的女儿,玛丽·蕾捷斯卡非常明白自己的地位,也明白应如何在全欧洲最复杂宫廷明哲保身。因此,当丈夫路易十五开始流连于其他女人之际,她宛若一个耳聋目盲的妇人,对其置若罔闻。当然,作为王后和女人,她对路易十五的前几位情人也未如对蓬帕杜夫人这般主动说话。
在法兰西宫廷礼仪中,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拥有主动说话权,而下位者若主动对上位者说话,便是无礼。因此,作为上位者的玛丽·蕾捷斯卡便以这种方式在与路易十五的情人见面时保持王后的尊严。
在法兰西宫廷中,尊严并非来自身份,而是来自财产。玛丽·蕾捷斯卡并没有一个有力的娘家,因此在许久一段时间中因贫穷而被宫廷贵族们嘲讽、无视,虽然她对此并不在意,但心中的懊恼和愤懑也是有的。这种情况虽然到此时都未改变,但她却因为蓬帕杜夫人的出现而极大地满足了虚荣心。
国王的王后和国王的情人,身份虽有高下之分,但权势多寡却全凭国王态度。被国王冷遇已久的玛丽·蕾捷斯卡早已不被宫廷中人所关注,反倒是正得宠的蓬帕杜夫人更像是宫廷的女主人。难能可贵的是,获得了滔天权势的蓬帕杜夫人并未因此变得傲慢,反倒是积极学习宫廷礼仪,并向宫廷中的旧人示好。
玛丽·蕾捷斯卡作为王后许久,却直到遇上蓬帕杜夫人,才真正感受到了作为法兰西王后的尊严。这才是她会对其友好相待的原因。
两人在凡尔赛花园的中庭停下,而在花园的另一边,一位佩剑男子正匆匆走来,三人便在中庭不期而遇。
这位佩剑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年纪,身穿一套火红色的鲜艳服饰,头戴着贵族皆有的白色假发和黑色三角帽,其脸庞方正,颇有几分像国王路易十五。
玛丽·蕾捷斯卡见到此人,立刻严肃道:“斐迪南,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这佩剑男子不是他人,正是法兰西王储路易·斐迪南。
路易·斐迪南见到母亲,立即露出畏惧神色,恭敬地点头行礼,但对母亲身旁的蓬帕杜夫人,他只是冷视了一眼。
玛丽·蕾捷斯卡不待路易·斐迪南王储回答,便朗声教训道:“我不管你有多爱那个女人,但是,你合法的儿子已经降生了,贵族们都用眼睛在盯着你。”
路易·斐迪南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母后。”
接着,他便告辞离开,往王储妃的房间走去。
玛丽·蕾捷斯卡望着王储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蓬帕杜夫人知道王后为何会叹气,虽然王后从未说过,但她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能觉察到,王后对王储并不是十分满意。
玛丽·蕾捷斯卡回过头来,和悦地对蓬帕杜夫人说道:“夫人,新生的贝里公爵十分可爱,我想你会喜欢他的。等一段时间后,我们一起与看看他吧!”
蓬帕杜夫人点头感谢,但她只认为这是王后随口说说的无心之言,故而也没有放在心上。
玛丽·蕾捷斯卡在与蓬帕杜夫人告别之后,便往已与冷宫无二的王后套房走去。
王后套房由数间不同功能的房间组成,这些房间虽然装潢一新,却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玛丽·蕾捷斯卡快步进入卧房,她的贴身侍女诺埃莱伯爵夫人紧随其后。
四下无外人之时,玛丽·蕾捷斯卡缓了缓因快步行走而变得激烈的呼吸,而后轻声说道:“派人去一趟香槟,盯着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
诺埃莱伯爵夫人多嘴问了一句:“监视她们?”
“不。”玛丽·蕾捷斯卡立刻摇了摇头,纠正道,“是保护她们。毕竟是王储的心上人和亲身女儿,我虽然无力给她们什么,但保护她们的安全还是可以的。”
诺埃莱伯爵夫人莫名茫然地点了点头,她仿佛在感动着王后对子女的关心。
玛丽·蕾捷斯卡最后一个人留在卧室中,在这孤独之中,她无奈地叹息着。
蓬帕杜夫人的直觉是正确的,玛丽·蕾捷斯卡对唯一的儿子路易·斐迪南王储并不满意。在这位母亲的眼中,儿子太过感情用事,且对政治风暴毫无抵抗力,甚至不懂得“复杂宫廷中四处皆为漩涡”这一道理。
然而,作为母亲的玛丽·蕾捷斯卡,作为一个年老色衰、不得宠的王后,她能做到的事情也有限。正如她生了那么多女儿,结果却只有长女得以凑到嫁妆出嫁一样,她能对儿子做的也只有派人前往香槟暗中保护那对母女,不令她们会成为旁人的政治工具。
宫廷中的男人都是一样,能专一在妻子旁的是异类。玛丽·蕾捷斯卡在宫廷中这么多年,看得例子也有许多。因此,纵然男主角换成了路易·斐迪南王储,身为母亲的她也不认为那位幸运的“乡下女士”会将这份幸运维持长久。
如玛丽·蕾捷斯卡所料,路易·斐迪南王储果然移情别恋,但他移情的对象却是恢复往日美貌的妻子玛丽·约瑟芬王储妃。
接下来的几年,王储夫妇相继在1755年生下了普罗旺斯伯爵路易·斯坦尼斯瓦夫·塞维尔,在1757年生下了阿图瓦伯爵查理·菲利普,在1759年生下了公主玛丽·克洛蒂尔德。虽然他们在1755年失去了长公主玛丽·赛芙琳,更在1761年失去了最喜爱的长子勃艮第公爵路易·约瑟夫,但王室家族仍然因拥有三位男性第三代而人丁兴旺。
与之相反,那位栋雷米家族的继承人,却再也未获得过王储的垂青,她甚至早早地便退出了众人视野。她和王储的私生女,也因如此而不见踪迹,甚至时间一久,许多人还对这位不见其人的私生女产生质疑。“私生女从未存在”或“私生女已经夭折”一类的传闻常常出现,但真实情况却无人可知。
第3章 贝里公爵()
时间一晃,七年过去,转眼间已经是1761年。
这一年的3月22日,法兰西王储路易·斐迪南的长子兼王位第二继承人勃艮第公爵路易·约瑟夫病亡,年仅10岁。他的死亡令王储夫妇十分伤心,但同时,年仅七岁的贝里公爵路易·奥古斯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储的继承人、法兰西王位第二继承人。
七年来,贝里公爵已经从一个小婴儿成长为一位拥有金发蓝瞳的健康少年,与此同时,法兰西民众的生活也日益艰难。
1756年,八年的和平中止,欧洲再度爆发了大战。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唯恐奥地利女王玛丽娅·特蕾莎起兵攻打曾属于哈布斯堡家族领地的西里西亚而主动用兵,于那年夏天起兵南下。
这场战争日后便被称为“七年战争”。
战争的第一年,奥地利在神圣罗马帝国内的盟友萨克森被普鲁士完全占领,然而,普鲁士错误地在占领萨克森后对其征收重税、洗劫王宫,结果反而引起了其他帝国诸侯的恐惧。奥地利则借此机会,一面派军北上御敌,一面联络各方盟友。
之前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中,法兰西与普鲁士为盟友,奥地利与不列颠为盟友,其盟约关系一直到战后都为解除。然而,由于普鲁士突然与不列颠签订共同防御条约,使得法兰西只能转而与“百年的敌人”奥地利结成联盟。因此,欧洲的传统战略联盟突然发生了转变,但转变之中也有不变的存在,奥地利与普鲁士、法兰西与不列颠,仍然是两对最大的矛盾体,欧洲战争一触即发。
在腓特烈二世南下侵入萨克森之前的几个月,法兰西和不列颠已经互相宣战,两国在地中海、大西洋、加勒比海、印度和北美,都爆发了战事。在这一情况下,奥地利以佛兰德斯为酬劳,要求法兰西出动陆军。考虑到佛兰德斯的价值远大于海外殖民地,路易十五欣然接受,并在1757年初对普鲁士宣战。
除法兰西外,早先与奥地利也有着互守条约的俄罗斯也依照条约出兵,再然后是瑞典也在法兰西的资助下派兵助战,再加上西班牙与法兰西同为波旁家族,一时间,欧洲大陆除了丹麦、荷兰、瑞士、奥斯曼帝国外都或多或少地卷入了这场战争,而且还是站在普鲁士的敌对面。
另一方面,与法兰西早就在世界各地开战的不列颠为防止法兰西在欧洲战场上得胜后会对自己造成不利,因而在全欧洲对普鲁士开战的情况下站在了普鲁士一边,为腓特烈二世送去了巨额经费,但他们并非是为了保护普鲁士,而是为了借助腓特烈二世来保护不列颠,普鲁士不过是他们在欧洲战场上的代言人。
大战自1757年打到了1761年,双方在战场上是互有胜败,普鲁士的陆军虽然十分精锐,但毕竟国力有限,在与全欧洲的战斗中先胜后败,但相较而言,法兰西在战争中损失更大。
法兰西在欧洲战场上进军不利只能停步于汉诺威一线,而在海外战场上,也屡败于不列颠王国,更为糟糕的是,因为这场战争,法兰西的财政彻底败坏,经济陷入了严重的危机。然而,危机只存在于民间,贵族和宫廷依旧醉生梦死、浮华奢侈。
1761年秋季,欧洲战场上陷入僵持,局势继续朝不利于普鲁士的方向发展,但在海外战场上,法兰西已彻底失去了所有殖民地和战力。
秋风吹拂着凡尔赛宫广袤的花园,也许是处在秋季的缘故,也许是不利的战局影响,凡尔赛花园一片萧瑟。在这萧瑟之中,两名穿着华贵的妇女并肩在花园中走着。她们一个是王后玛丽·蕾捷斯卡,一个是国王宠妾蓬帕杜夫人。在她们的身后,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一队侍女正乖乖守候着。
玛丽·蕾捷斯卡的面容如七年前没太大变化,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再衰老也衰老不到哪里去。反之,蓬帕杜夫人却已经完全失去了七年前的颜色,她也从昔日的“巴黎第一美女”变得“平庸”。
这几年来,蓬帕杜夫人已经失去了国王路易十五的宠幸,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