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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对应,自然是暗中流传的那些赏格。这当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但在如此的情势下,哪个官兵不会在心中琢磨一下?何况在所谓后金国里,这些人本就没什么利益可言,大头可都是八旗旗主之类的女真贵族拿去了。范文采带来的消息,即是说这些官兵不再担心会受到惩罚,即便其中有不少当初在沈阳、辽阳杀死众多明军之人,且从此能过上正常日子,这对大势已去的八旗官兵而言,可是足够有力的诱惑。
当然,赏银也是不会少的。这只要烧毁了粮库,武官赏银二百两,士兵一百两,且一旦到了千山堡境内,便立即兑现。说到这一步,范文采的差使便算完了,下面只看这些低级武官如何选择了。
天启二年二月初十,萨尔浒城内的八旗兵首次作出反应,由八旗旗主共议决定,派遣一万六千八旗兵马,前往赫图阿拉一带试探明军反应。这回依旧是均分,八旗每旗各出两千精锐,共同出兵。想必这回明军大军挺进赫图阿拉,也令八旗旗主之间的争斗得到缓解,不过,八旗旗主可一个也没留在萨尔浒城内,各自带两千人马出城。或许是担心这留在萨尔浒城内的八旗旗主,会借机占领全城、挟持努尔哈赤以便继承大统之故,这怀疑的种子,可是依旧在生长。
此时萨尔浒城内,经过几日紧急调遣,除去那一万六千八旗兵马,倒也剩下一万多人,这再加上沈阳城内的部分,可算是全部后金武力的总数了。至于那消失的部分人马,大多是被放归各自牛录之后失去战力的,这要么死于争斗,要么干脆就是饿死了,还有不少是受不了饥渴而携家远去,不知在哪座山里苟活去了。
八旗旗主既然出城去了,这城内的八旗兵可就没了头领,不过是在各自营里待着,除了在城墙上例行巡视,倒也不敢在城内乱走。八旗之间的残杀,怕是出了努尔哈赤不知,其余的包括女人孩子,都是清楚的。
萨尔浒城内的粮库,还有数万石屯粮,因实行严格配给,倒是消耗不算快,这可是后面几月唯一剩下的粮食了。或许八旗旗主们已经在商议,在开春之后,要如何去觅取粮食了。不过,此时这城内粮库,依旧是由八旗各自派兵看守,为防“监守自盗”,这每一处出口,都有八旗的人混在一起守卫。因在城内,这总数也不过二百多人,怕是防“家贼”要多于防外患了。
二月初十午时,算算那八旗旗主带着一万六千人马,也已过了界凡城,这自卯时不到出城,到午时也该走出五六十里了。这正值八旗各营值守的武官带人前往粮库领取粮食之时,却突发意外,那领粮的几个武官一声呐喊,身后忽然涌出上千士兵,均全副甲胄,看装扮,是各旗均有,但每人的左臂之上,都扎着一根白布条儿。这上千官兵一声呐喊,便旋即攻破守护粮库的防线。那二百人哪里是上千人的对手,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守卫便被砍翻了数十人。这事发突然,且又都是穿着自己人的服饰,那哪儿分得清是敌是友?剩下的守卫一哄而散,各自逃亡本营报信去了。
那上千扎着白布条儿的官兵杀散守兵,便一齐涌入粮库,那粮库之内可存着不止是粮食,什么布匹、火药、桐油等等,那是一应俱全。这都得怪八旗之间的争斗,按说这易燃之物自然要分开存放,可这些作为为数不多的财物,要想不被别旗拿走,便只有放在一起统一保管。
这下,这上千官兵只需砍断门锁,搬出几大桶油来,再加上几十匹布,一泼,旋即点燃,熊熊烈火立即冲天而起。至于那油库、火药存放之地,那就更简单了,点燃就赶紧跑便是。这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整个粮库全都是烈焰升腾、浓烟弥漫,这在几里地之外,便能看见,倒让城外的百姓愈发慌乱,立即四散奔逃,还以为是大明管军攻城来了。
萨尔浒城内原本驻扎着一万多八旗兵,本就各自带着传言来的,且又相互提防着,那些逃散的粮库守卫们,一回到营里,便禀报说有别旗人马抢粮。这慌里慌张,再加上惊吓,可没一人说对了情形,无一例外的,说得都是一向是死对头的旗号。那八旗旗主也是兄弟,这相互争夺、明抢暗斗,可从来没讲什么兄弟情义,这下属的武官可一样是仇恨戒备心重。
这一禀报,各营留守武官立即召集兵马,便往粮库奔来。这还没到,便看见浓烟烈火,这可是唯一剩下的粮食了,这又气又急,再加上沿途有不少尸首,其中便有穿本旗装扮的,这更是怒火中烧。那萨尔浒城中八旗设营的方位,可也是有一番讲究的,至少暗合着相互警戒之意,这一集兵,各旗可都是一样,到了粮库附近,果然见对头正带兵杀来,那满脸杀气,一看便是起了杀心。
这不论是谁先看到谁,也弄不清谁先动得手,总之是一阵乱箭飞过,双方都有人马死伤。这下可就点燃了战火,八旗兵马一阵混战,都弄不清周围到底是谁在跟自己动手,总之只要不是本旗人马,便一律放箭射杀,一时间,往日积累的仇恨、平日间攒下的间隙、还有那粮库被烧的恐慌,一齐发作,此时根本无法停手,你不杀我,我便杀你,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说话。
这边八旗混战,那些扎着白布条儿的上千官兵,却早已离开粮库,直接奔向努尔哈赤的大宅。
这是出乎范文采意料的决定,既然要反,便一不做、二不休,做下更大的功劳,才能换得日后的平安、富贵。这努尔哈赤属下的富贵,可都是靠杀戮取得的,此时后金国可远远达不到大明朝靠贿赂、走门子便能飞黄腾达的地步,这杀心既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代枭雄、后金国国主努尔哈赤,此时正躺着床上,听得萨尔浒城中异常纷乱,杀生震天,那嘴张得几张,却只发出远低于平时的声音,这本就久病无力,再一急,可也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再说,此时努尔哈赤身边可也没几个人,这大宅中总共不到一百人,还得算上端汤送水的仆役。昔日跟随努尔哈赤的护卫之中,也有不少武艺高强之人,此时若在,说不定还能保住努尔哈赤不受惊扰。
但努尔哈赤连八旗旗主的纷争都不能制止,这些护卫,自然早已被八旗旗主收买,这不说细节,就在造反的八旗官兵涌入大宅时,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却早就随着八旗旗主出城去了。这宅中的护卫,与其说是守卫,倒不如说是做个样子的纸人儿,很快便被砍杀殆尽,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官兵一进屋,二话不说,便将努尔哈赤架起,拖到院子里,同时,那往日努尔哈赤曾强撑着除外露面乘坐的大车,也被套上战马,拉了出来。努尔哈赤便像一只口袋一般被扔在车上,旋即被裹挟着向外奔去。当然,既然都到了努尔哈赤的宅院,这洗劫一番自然免不了,不过,那动作可是异常的快,也不必细翻。这宅院里稍微值钱的,都是给努尔哈赤做样子看的,内里的金银细软,早就被八旗旗主瓜分了。
随同努尔哈赤一起被劫走的,还有几名姬妾以及侍候努尔哈赤的仆人,这些人一律被架上大车,照管努尔哈赤。同时,努尔哈赤出巡的全套行头,也被打了出来。这样一来,这支队伍可就城了努尔哈赤出巡的样子。
这有备杀无备,自然胜算颇大。这直到裹挟到努尔哈赤,一切都顺利的超乎想象,直到此时,这造反的官兵只有几个轻伤,连个多流血的人都没有。这出了努尔哈赤的行宫,上千官兵便直奔南门,没走多远,便遇到大群战马,这也是事先便预备好了的。于是,徒步行进的造反官兵全都上马,一路向南门行去。此时,粮库那边兀自还在混战,这萨尔浒城中,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不用说,那范文采也混在造反官兵的马队之中,看见这幅场面,范文采倒是不慌了,心中反而略微遗憾,此时若是苏翎率军就在城外,岂不是一举便破城而入?当然,这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
马队临近萨尔浒南门,守门武官刚要询问,却一眼瞧见努尔哈赤的大旗,稍稍一愣,心想这国主要出城?还不等造反官兵有人发话,这城门便就打开了。当然,马队便急驰而出,向南飞速奔去。
这萨尔浒以南,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虽然积雪尚有,但却不妨碍马队奔行,倒是那努尔哈赤乘坐的大车,可是四马牵引,也亏得大车做得牢靠,尽管将人颠得七上八下的,却也没散了架,也跟的上马队的速度。此时倒不担心努尔哈赤病体欠佳,这一路上给颠死了。总之就算是死的努尔哈赤,也值不少银子呢。
这队总计一千二百零三人的造反马队,便在天气二年二月初十午时三刻时,沿着往年的驿道,一直向辽阳奔去。此时,萨尔浒城内混战不休,甚至有更多的火头被点燃,火势很快便不仅限于粮库一带,在城内各处都有烟火升起,这更加使得混战的八旗兵马慌乱、惊恐,直到未时,八旗兵马才渐渐退后,各自退出城外。而城内的数千百姓。。。。。。大多都是富裕的诸申、大臣等等女真贵族,这不论是主人,还是奴仆,一概逃往城外,一部分逃向界凡,一部分却远远跟着造反官兵后面,向沈阳逃去。
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前面远远的,是造反之人,只是误以为努尔哈赤率队前往沈阳,这追随之心,可是够执着的。这这一个时辰的混战之中,反而是那些身穿一般服饰的百姓、军民没受到多少杀伤,除了羽箭流矢误中的之外,那些八旗兵倒是没有乱砍乱杀。
这些人之中,李永芳的属下也因此而受益,没有一个伤亡。但,那四处乱起的火头,却是这些人点燃的,并且,各处主要的饮水之地,水井、或是水槽、水缸等等,一概投毒,而一些努尔哈赤属下的官员,也在混乱中被成功地刺杀。随后,李永芳的属下一部分跟着逃往界凡,一部分跟着那些女真贵族的后面一样逃亡沈阳,并趁此机会潜伏下来。
这种变故,却是任谁也未料到的。
不仅尚在萨尔浒城外五十多里地的一万六千八旗官兵所料不及,就连辽阳城内的苏翎等人,也是毫不知情。这布下范文采这招棋,不过是偏师,成与不成都不会干扰苏翎的部署。但就这么的一招,却牵连出八旗日积月累的裂隙,并且一发便犹如洪水滔天,将整个萨尔浒城摧毁。此时,余彦泽、曹正雄,术虎三人已得到八旗兵出动的消息,正在准备迎战。
一万六千八旗兵马,尚不足赫图阿拉明军的一半,这自然不会主动避战。尽管苏翎要求不必硬挡,目的是消耗八旗实力。但余彦泽、术虎等人商议后决定,还是要与这一万六千八旗兵硬战一场,不说歼灭,至少也要让八旗兵留下一半的尸首。这在三人心中可都是信心十足的把握,且都做好了日后受到苏翎责骂的准备。
但余彦泽、术虎等人以及那三万多虎视眈眈的官兵们,却一直等到第二日午时,也没有看到八旗兵的影子,随后才得知,那一万六千八旗兵,连一半路都没走到,便退了回去。
八旗旗主带着一万六千人马出征,倒并非要与赫图阿拉的余彦泽、术虎、曹正雄部决一死战。这仅仅是试探,倘若赫图阿拉的明军依旧如以往一样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