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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胡德昌等一批多年经商之人总结出来的数百条条款,也被印制成册,而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也都事先定下规矩,提供参考。这一批人,只要在段时间内将这些记熟,便也可以上路了。好在胡德昌的这些人选,个个都是识字的,且必须能写会算。这一点可比那些不识字的管事们要便利的多,难度是大大减小。
如今总算已经全面铺开,后备事宜也派了专人管事,胡德昌也才能赴这趟辽阳之行。
就在胡德昌恍惚神游之时,苏翎再次展开笑容,问道:“你叫傅瑞江?”
这话将胡德昌拉了回来。那傅瑞江答道:“是的,将军。”
“家里几个兄弟?”苏翎问道。
“将军,还有三个哥哥,我是最小的一个,今年刚满二十。”傅瑞江见苏翎问家中情形,便一口气说了出来。
苏翎笑着问道:“我瞧你的口气,是不是想入营做事?”
此话一出,胡德昌等几人又是一怔,那傅瑞江却是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胡德昌欲言又止,神情显得有些担忧。苏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便又问道:“想必你父亲不允,可是有的?”
傅瑞江点点头答道:“父亲跟几位叔伯都想让我也走商路,不许我提起此事。”
见说道此处,那胡德昌不由得望向苏翎,明显是不希望苏翎将这个年轻人收入营中。
苏翎会意地点点头,又转而看向傅瑞江,问道:“过去人常说,好男不当兵,这怕的便是还未等立下战功,荣耀家世,便落个尸骨不存的下场。就说这辽东,卫所旗军也不是有好日子过的名声。你的父辈们到也没有错。不过,在我属下当兵,不会如此。至少从现在起,军营不会再是穷汉吃粮的地方,而是建功立业,拓土封侯的第一步。”
胡德昌听见前半句还好,这后半句,却又将心提了起来。那傅瑞江却刚好相反,是越听越兴奋,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我便多说几句。”苏翎说道,“胡显成在镇江堡做的事,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了。以后这每一个兵,每一位武官,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土地,金银。我要让每一营里的官兵,不会再是仅仅靠那点月饷养家糊口,今后所有的官兵都将是日后辽东的大户人家。当兵将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这便是以后我要逐步做到的。”
三个年轻人都静静地听着苏翎宣布日后这军籍的待遇设想。自然,胡显成所作的,各人都是清楚的。但,这想的不过是苏翎照顾部属而已,却没有想到苏翎会将此提到这么高的程度。辽东卫所军籍的问题,当然是明白的,就连他们自己,也觉得这做商人虽然没多大地位,却也比那些卫所世代为军的旗军们,要自由的多。
只听苏翎接着说道:“你们都看到了,那五百个村、镇,目前只有两个人,这是咱们目前人手奇缺不得不做的下策,以后,等战事平息,这所需的人,都要从军中的这些兵中挑选。就算是军中的一个马夫,也绝不会到最后落了个因为年纪大了便无处容身的结果。”
若真按苏翎这番话所说安置下去,在辽东,可不真是变了天?这日后当兵的即便不能说都是官,可也要算做吏了。且目前只是处置的这些村、镇,尚且不知苏翎会对卫所一级的作何安排,但照这个架势,很有可能也是从军中选取官员任命。这辽东,可当真是以军主政了。
当然,三个年轻人只是听得好奇,傅瑞江也不过是更兴奋而已,这番话若是讲给父亲听,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而胡德昌,自然考虑的要多一些。这文官统辖武官可是知道的,眼下当然定是不会照着这个套路行事,辽东早已不是大明预计的那番模样了。
胡德昌迟疑了一下,问道:“将军,这番安置,当然是好。不过,正如此次那五百个村、镇的管事们,其中有近半数都是不会写字的,眼下当然算是急事急办,但这不识字总究会牵出不少麻烦。若是将军如此安置,可得每一名管事还得配置一名书办,这笔开销可是不小啊。再说,如此办事,总不如本人便能识字读写的方便。”
大概是碍于苏翎如此袒护军人的缘故,胡德昌没有明说,实际上说的,便是这些官兵,也是大半不识字之人。这在军中便已有不妥之处,何况还要到地方处置更多、更繁琐的民事?不说公正与否,这被人欺蒙的可能性便要大得多。尤其是事关账目数据的,胡德昌可是对此一清二楚。
苏翎沉吟片刻,笑了笑,说道:“这可是越说越远了。也罢,今日就对你们多说说,你们也好帮着出出主意,毕竟。。。。。。”
苏翎说道这里,看了看三个年轻人,接着说道:“毕竟这些事,很多都需要你们去做。”
这话无疑要留下三人任用了,胡德昌尽管估计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对苏翎等新近崛起的那些年轻武官们,可不敢拿自己的估计算做事实去办事。此话令胡德昌放下心来,便接着苏翎的话头,说道:“将军多讲讲最好,也好让这些后辈多学学。将军的一句话,可比他们学上几年还要管用。”
三个年轻人当然不会轻视这难得与将军见面且亲自训话的机会?当下便一齐正正身子,凝神细听。
苏翎笑着挥了挥手,说道:“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神仙,哪儿那么管用?这很多想法,也都是如今日这般,说着说着,便就冒了出来。如今这战事未平,眼下摊子又铺的广,人手始终不够。等有功夫的时候,倒真要选一批人,别的不做,专门商议这些点子、想法,只要是对辽东有好处的,都可以说,可以做。”
胡世云试探着说道:“将军,是不是就如招募一些幕僚一般?”
苏翎笑着看着胡世云,说道:“对,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些人不是为哪一个官员出点子,想办法,而是对整个辽东的各项事务,都可以涉及。就比如你们今日说的,那个放贷的去处一样。以后还可以分得更细,更广,当然,这得要懂行的人才知道。比如那个炼钢一事,这钢的好坏,可不是打把刀出来试一试那么简单。”
胡世云眨着眼睛想了想,又问道:“将军,这好钢打造的腰刀等等家什,不是都这么试的么?”
苏翎说道:“这样试当然最为直观,一眼便瞧见结果。不过,你能保证日后打造的腰刀都是一般模样?若是哪家作坊碰运气,恰好打造出一批好钢来,却又不得要领,日后做不成,你们那银子,岂不是达不到最初的所想的结果?”
胡世云望了望胡德昌,见父亲冲自己点头,便大着胆子继续发问:“将军,我们商议时,倒也想过这事,但却不得要领,眼下也未想出别的法子,请将军指点。”
苏翎笑了笑,说道:“这果真是一事接一事,越说越远。不过不妨,今日便专门说事。”
苏翎看着胡世云说道:“这冶铁炼钢,我也是外行。不过,这如何炼出好钢,却定是有迹可循的。其余的烧砖、制瓦,纺棉、织布,也是与此类似。想当初我们在白沙沟,那自己琢磨出来的陶碗陶盆,若是今日拿出来,怕是要招人耻笑。”
大概是想起了过去,苏翎稍稍停顿了下,接着说道:“那些作坊,各自不都有自家祖传的手艺么?这要断的准,自然是要看这些手艺到底如何,而不是仅仅拿出几把好刀来。”
胡世云想了想,问道:“将军这个法子,好是好,可那些手艺都是各家祖传的,又怎会轻易示人?”
苏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便是具体的事情了,想来你们要在银钱上做生意,自然有法子让人家来贷。”
胡世云没有接话,显然对此毫无办法。
苏翎见此,说道:“我说几句。那缺银子的,自然会跟你们走的近。要是能让不缺银子的,也能要你们的银子,你们这个银庄,才算做到家了。”
此话一出,连胡德昌也跟着琢磨起来。人家不缺银子,又如何贷给别人?莫非硬逼着?那一刻,胡德昌甚至联想起那些无缘无故便消失了的大户的传说,一双眼睛便瞧向苏翎,但显然苏翎的神情不是这个。再说,苏翎也没必要用那种手段使在这件事情上。
胡世云老老实实地说道:“还请将军说得细一些。”
苏翎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说来也简单。这不管是做什么的,总要赚银子吧?如今,你们可知道你们最大的长处是什么?”
胡世云、傅瑞江、严正安相互对看一眼,心中涌出无数念头,但却不敢轻易都说出来。
苏翎不待回话,接着说道:“这作坊也好,经营店铺也好,那些商货能卖得多远?”
胡德昌不假思索,随口答道:“一般也就是相邻几个村、镇,百多里地吧,若是打造得稀罕物事的,还要远一些。”
苏翎点点头,说道:“但你们如今能将商货卖得多远?”
胡德昌心里一动,随即明白苏翎指得是什么,但却没有说话,而是偏头看向三个年轻人,要看看他们,是否也能有这份心思。
胡世云却老老实实地答道:“将军,我们几家的商队,不仅遍及辽东,且直通关内,京城一带北直隶数府,还有最远到过南京一带。”
苏翎笑道:“这边是你们最大的长处。这可比银子多管用。”
严正安问道:“将军是说,通过我们几家的商路,帮着那些放贷的卖货?”
苏翎说道:“简单的说,是这个意思。当然,实际办起来,不止这一句话便能办妥。你们不妨也画个图出来,将你们几家的商路都画上,一目了然。恐怕指望用你们这些商路的,可不止是那些需要放贷的人。”
胡世云若有所悟,说道:“将军的意思,是指拿这个商路来鼓动其扩展,以便打造出更多的商货来?”
苏翎点点头,说道:“对。不过,这得要你们选的货好才行。不然大老远的跑去关内,却只是卖些寻常物事,这些便都是白说了。”
胡世云明白了,看了看两个小兄弟,又迟疑了下,才转身面对胡德昌说道:“爹,咱们最好也按将军适才说的法子,寻一些懂行之人,如此才能辨别到底哪一个才算是好货,才能卖到关内去。”
胡德昌略略皱眉,说道:“我们经商的,也要招募幕僚?”
这不能怪胡德昌,如今大明朝真正的大商人当然也有不少,但这种举止,怕也是没有。正如苏翎所说,胡德昌几家的商路,正是有苏翎做做后盾,才能扩展出如此规模的商路来。可如今要花银子雇佣一帮专门出主意的幕僚,可是与常理不同。一般的商人,也就是亲自出马,或是带动整个家族的人行商各地,打听消息倒是常事,但雇人换结论的,可就从未有过。
胡世云接着对胡德昌说道:“爹,这也不能叫幕僚,咱们又不是官,这叫法得另换一个。按着将军说的法子想下去,只需咱们定下大致几种能在关内卖的好的,再寻懂行之人,然后挑出几家来选。其实按眼下辽东的实情,真不缺银子,或是不想卖更多的物事赚银子,怕还没有。所以这关键还是咱们如何去选。”
苏翎笑着接过话头,说道:“还有一个法子,便是也不需说是放贷给他们,你们不妨直接合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