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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山不得不服,此人于此确实有一手。来时并未特意挑选,此次也并非就一定要卖掉,不过是做个遮掩,便随意取了些,其中有些的确还未完全干透。
苏翎见周青山点点头,知胡德昌说的没错。他倒不在乎胡德昌的本事,而是如何看穿破绽的。
胡德昌接着说道:“我若猜的没错,老哥这些个货定是还没主儿。不妨就卖给我,如何?”这话是对陈青山说的,眼睛却看着苏翎。
苏翎见此,也不再遮掩,说道:“你为何非要这货?”
胡德昌一脸诚恳,说道:“不瞒二位,我做了二十年的药材生意,倒也积累了些家资。后来这宽甸马市一闭,我这药材可就没了来处,不消两年,便只有关门大吉,眼下做些木耳、香菇生意,勉强混口饭吃。二位想想,这做药材生意,利有多大?这木耳香菇可抵得上?这一路上遇到你们,我一闻便知我的运气来了。不管二位是如何弄到的,反正你们有门路,我也不问。只想交一个生意上朋友,让我那药材铺子重新开张。”
说道这里,胡德昌看看二人面色未变,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这宽甸一带,已好些年没见到参了。我想二位既然能弄到,自然有你们的法子,这参也总要卖掉,不如就交给我,有多少我都收了。就算我的银子不够,我也能筹到足够的银子,保管不用你们费心,所有的药材都能卖掉。”
苏翎已慢慢明白,这破绽怕是就先从这参上开始的。这宽甸一带是没有参的,能拿到的只能是从边墙之外。由这一点猜去,怕是越看破绽便越多。这卖药材虽说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却也未尝不可。这心思一动,想得便多了。
苏翎看着胡德昌,缓缓说道:“你能买下多少参?”
胡德昌一愣,随即一喜,这话便是说,这参可不止他们带的这些,果然不出所料,这喜色中似乎已经看到大笔的银子源源不断地落尽腰包,不,腰包是装不下的,得用车装。
“有多少?”胡德昌问道。
苏翎看看周青山,有多少他可不清楚,只知道不会少。
陈青山犹豫了下,说道:“几百斤是有的。”
胡德昌险些便昏了过去,几百斤?这辈子怕是不用再做别的了,这笔生意坐下来,足够他一家子风光过日子。况且,人参论斤,这可不是说笑。以往,只有在辽东马市上,那些管辖马市的官老爷们,才会逼着那些建州女真人按每斤十两的价卖参。这是什么情形?只消运进山海关内,一只小参便不止十两,这可是几百斤啊,那得卖多少银子?再说,这人参又不是粮食,一斤便是一斤,那参大参小可就差的远了,若是遇到一只百年老参,卖出上千两也未必是稀罕事,若说万两,怕是胡德昌现在就能想出几种法子。这些参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买的,只要拿到京城,或是江南南京一带,在那些豪门富户云集的所在,普通的参都能让商人们口绽莲花,卖个高价,到时候怕不是担心千里跋涉运过去,而是发愁如何装银子。
苏翎见胡德昌忽然便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便敲敲桌子,说道:“你都拿得下?”
胡德昌猛然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又低头细细算计着,说道:“全部拿现银怕是一时凑不齐。”
苏翎盯着胡德昌,琢磨着此人的家产,说道:“不是一次都给你。”
“那便无妨。你们说个价?”
苏翎与周青山都未开口,沉默不语。
胡德昌担心事有所变,便急急说道:“二位若是还有疑问,不妨到镇江堡去我家中看看,我说的,绝不虚言。定然是一分银子一分货,绝不做不诚之事。”
苏翎倒不是怀疑这个,眼前这人虽贪了些,但看其在药材上花的心思,这人品也不会坏到哪里。这次来可不是换银子的,银子拿到千山堡几乎毫无用处。
苏翎沉思良久,才看着胡德昌说道:“你可知这其中的险处?”
胡德昌压低声音,说道:“我晓得。二位放心,不该问的我绝不会问,不该说的我便什么都不知道。”
苏翎点点头,稍停一会儿,又问道:“你能买到船么?”
“船?多大的船?”胡德昌有些不解,话题忽然便转了,但他还是坚持适才所说,不该问的便就不问。
苏翎看了看周青山,又转过头看着胡德昌,说道:“你懂船?”
“我家里便有两条船,准备到山东登州贩粮的,都是八成新的,二位若是要用,只管拿去用便是。”
苏翎不免有些吃惊,这也太巧了吧。周青山倒不觉得奇怪,这在镇江堡住着的商人,有几家没有船的?镇江堡本就是水陆汇集之地,往来货物大多靠船。
“你的船,往鸭绿江上游,能去多远?”苏翎问。
胡德昌想了想,说道:“没去过,听人说,最远能到浑江口一带,不过,”胡德昌压低声音,说:“听说那边女真人很多,有一艘船曾想去买山货,却一靠岸便被劫了去,人与船都没回来,那以后便再没人敢去了。”
苏翎摆了摆手,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胡德昌一愣,随即便像是明白了什么。大概是想这人参都能弄到,还怕什么女真人?难说这参是不是就是女真人的。
“将船卖给我,如何?”苏翎问。
胡德昌一怔,说道:“若要用,拿去用好了。只是眼下因没用处,水手都是遣散了的,要用,还得去寻水手。”苏翎倒不愁这个,镇江堡码头上随时有大把的水手等待雇佣,这些人都是水上过日子的,几乎一辈子都在穿上讨生活。
“不,我买下了。你要多少?”苏翎问,但不待胡德昌回答,又说,“不,不论你要多少,都从参里面扣除,我不给你现银。”
胡德昌一听,这事便算是定下了,面上一喜,连连点头。说道:“等到了镇江堡,我立刻收拾好,你们拿去便是。”
刚已说话,便觉得自己说的不妥,连忙说道:“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只要有水手,你们随时开走便是。”
周青山一时也不明白苏翎打着什么主意,虽然知道这船定是运货的,可货还没有呢。
见二人又沉默不语,胡德昌便说道:“二位放心,你们若是一下子拿几百斤参,我怕是家里现银不够,但我也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只需几日的功夫便能凑足,你们尽管放心。”
苏翎摇摇头,说道:“我要的不是银子。”
胡德昌不解,这不要银子还做什么生意?
苏翎考虑片刻,觉得说了无妨,这本就是来镇江堡寻机会的。
“盐。”苏翎盯着胡德昌说。“你能买到?”
胡德昌刚想回答,却又谨慎地住了口。这卖参不要银子,只要盐,这一只参能买多少盐,定不会是小数目。
“要多少?”
“将你的船装满。”
胡德昌不由得吸了口凉气,满满一船盐,那得多少斤?
“怎么,你买不到?”
胡德昌摇摇头,想了想,说:“装满一船,怕是要两万多斤盐,这辽东几个盐场加起来要半年才制的出。”
苏翎笑了笑,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便又问:“也不必装满,你能弄多少?要最短的时间内。”
“万斤左右倒是眼下便有,我有几个贩盐的朋友,刚运到镇江堡,原本是打算贩到朝鲜去卖的。”
“好,这事就看你的了,你若是将这批盐弄来,咱们就算是成朋友,以后我所有的货,都由你来做。”
胡德昌眼睛一亮,连声说道:“放心,我一定办到。”
苏翎想了想,不如快刀斩乱麻,给这人再加点料,让他定下心来办事。便示意胡德昌稍等,转身出去,不一会,便有四人抗进四个口袋,放在地上。
“你先看看货。”
胡德昌便揭开口袋,一看,满满的都是参。一时间他有些心痛,这么装参,万一弄掉些根须,可就少卖多少银子啊。在打开一袋,是参,再开,还是参,最后一袋,仍然是参。这四个口袋,怕不是有一百五十多斤参。
胡德昌不由得将袋子扎住,说道:“这参以后可不能这么装了。”
见他这个样子,苏翎与周青山都是一笑。这参在千山堡可算不得什么,所以根本就没胡德昌这般反应。
“你看这些如何?够不够适才我要的那些?”
“多了,再装两船都用不完。”胡德昌老老实实地说道。这参自然不会按朝廷马市的做法买卖,再说他也没这个资格。这桩生意是细水长流,他可不愿因此断了货源。
苏翎大手一挥,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你自己算,除了适才所说,剩下的,布匹、瓷器等等家什我都要,你看着装满便是。”
胡德昌一阵心算,为难地说道:“那也用不完。”
苏翎瞧了瞧胡德昌,说道:“那便记着账上。记住,你给我我要的,我便给你你要的。”
胡德昌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不过,周青山却还是有点疑问,便问道:“你那贩盐的朋友,哪儿来的这许多盐?”
“私盐啊?”胡德昌反倒觉得问的奇怪。“老哥未必不知私盐这事?”
“知道一些,只是,有这么多么?”
胡德昌一笑,说道:“这私盐从来都是官盐的数倍。否则那些盐场的人早就跑光了。”
苏翎是知道这其中的情形的,官盐不过是官面上的文章,也是盐军们纳盐的额数,私盐却完全是另外的数目,虽说这大头落不到盐军们身上,可是贴补家用还是可以的。若是真的禁了私盐,怕是每一户盐军都活不下去,那些官老爷们也都少了多数养家银子。
苏翎说道:“就议到这里,明日一早,就去镇江堡。胡德昌,到了镇江堡可就看你的了。”
胡德昌闻言看过去,却见到两道带着杀气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惊,开始担心起镇江堡的那些朋友们,是否能给他面子,将苏翎所需一切都置备齐了。这个“家丁”可象是不好惹,但,想想银子,胡德昌便站直了身子,指着口袋说:“那这个,我就搬了去?”
苏翎点点头,说道:“我还真怕你不敢拿。”
第18章 镇江堡()
镇江堡是辽东都司东端数十堡寨中最大的一座堡寨,也是辽东驿道的终点。
这里原有沿江而立的九座石堡,人称九连城。本是隔江防范夷狄入侵而设,后来因宽甸一带新筑六堡,边墙外展,这里便渐渐废弃。在大明沿海倭寇横行时,为防倭患,辽东都司重整海防,沿海一带修筑海防城堡,便在距九连城不远处另择一地,修筑镇江堡。
镇江堡外五里便是鸭绿江,隔江便是朝鲜,朝鲜国派出使节进京朝贡也都是自此进入大明界内,沿着驿道直达辽阳,再转向山海关进京面圣,这一路上不仅道路好走,安全也足以放心。镇江堡堡内足有数千人口常驻,堡外则是大片的农庄屯田,数不尽的村子星罗棋布。这都是源于堡外是大片的平原,地势低洼平坦,水源又充足,每年的收成要好过其余屯堡数倍,久而久之,人口是越聚越多。再加上是鸭绿江直通大海的出口处,往来船只终岁不绝。来自朝鲜的粮食、耕牛、木材等货物,均多汇集于镇江堡码头,而辽东都司的盐、铁器、农具等等货物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