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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刘大人的这一手,论公论私,也不算做得错了。这也是徐熙本身的基础太差,若是学苏翎也有个百户的出身,刘大人自可给徐熙办个“指挥”的署职。如今大明朝的卫、所官职可是犹如漫天繁星,连都司一职都随处可见,更别说指挥了。这中间加个徐熙,怕是谁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怀疑有什么问题。
这下,京城的徐熙,便从徐老爷变成了徐千总。不过,徐千总可没什么兵,除了刘大人专门给徐熙送来一套武官服饰之外,这千总可当真是个虚职。有了千总武职,这跟随军需船队的事,便顺理成章地办了。徐熙手执一道兵部的公文,奉令前往辽东公干,随船队前往辽东。
作为千总,徐熙总不能是独自一人吧,这大小也是个官儿,按说这家丁也得有十来个才算正常。这大明朝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捐官的,可不是白白送钱给朝廷,这自然是油水够足,至少要比给朝廷的多才合算。千总官儿即便多,且在兵部名册中数之不尽,可在百姓面前,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这家丁、宅院自是少不了。徐熙这些可都不缺,是故徐熙出发时,带着三个属下,算是徐千总的部属,这才真正像个千总了。
兵部刘大人给徐千总的公干,不过是去函询问苏总兵一些例行之事,这名义上便够了。所以徐熙这一趟纯属是搭船而已,不需做事,当然那奉命押送军需的监军胡嘉栋,也管不了徐熙。
在天津码头处,徐熙将公文交给胡嘉栋验实时候,那胡嘉栋也未多加理睬,只随便指了艘船,算是搭上了徐熙,便自顾去巡视其余的船只。徐熙等四人,便上船,那船是征用的一艘民船,船主看上去也是一位久在海上行走的人。此时船主见上来一位千总官儿,连忙让进船舱,给四人安排地方。这船运的是粮食,也有数百石的样子,将船舱装得满满的,剩余的地方,也刚好够徐熙等四人躺下,若是再加上水手们,便再也容不下了。看来,那胡嘉栋倒是知道这船的细节。
船队顺风北上,一路上徐熙站在船头,透过大海上空的水汽,一直遥望着北方,心里想着苏翎及十几个兄弟们,如今,可都还安好?当然,路上的情景,也令徐熙为之惊奇,随即想到,这一切,可都是因为大哥,因为苏翎而起。这辽东,终究应了苏翎的那些话,这天下,也终究会被苏翎与那些兄弟们所改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4章 海上船队()
天启元年七月二日午时,由天津出港的船队抵达三岔河入海口。
此次大明朝拨付给辽东的饷银、粮草、军需,足足装满了近五百艘沙船,船队离开天津时,码头上已经再无一片船帆的影子。为了这次调拨军需的海运,连山东一带的水师船只,也有近一半被调走。当然,混在这船队之中的徐熙,并未留意船队的最前面的那百多艘战船上,悬挂的是镇江水师的旗号。更不知道那打头的一艘战船的主官,正是隶属于苏翎一部的冯伯灵。
冯伯灵接到前往天津运输军需的文书,并未有丝毫的迟缓,即刻将镇江水师的所有船只扬帆出海,不过,这大部分的船只都直接渡过海峡,前往登州,那里也有数十万石的粮食等待启运。而冯伯灵实际上并不知道这回往天津,到底要运什么,反正只要是运往辽东的,一概接收。
等到了天津之后,镇江水师的船只一靠岸,便有数以千计的民夫将一袋袋的粮食搬运上船,等冯伯灵见到主官粮饷的官员,才得知自己这一百多艘船,将全部装运粮草。而归属新任辽东监军的胡嘉栋,则亲自掌管那五十万两的饷银,以及各种甲杖军需。
等到了辽东海岸,冯伯灵才回过味儿来,想必是那胡嘉栋极其不信任辽东的这些水军与民夫,连个边儿都没让沾。冯伯灵顿时心中冒火,这“辽人”的帽子,还当真摘不掉了。这自从跟着苏翎练习胆大之后,冯伯灵的火气可是见长。接管金州卫时,那是谁都不认,但凡有阻挠不听令,一概捉拿捆绑,这不杀人,还是在镇江堡时赵毅成与胡显成的一番交待,才算净了手。此时想起胡嘉栋象防贼一样的眼光,冯伯灵能不冒火?
不过,转头看到那一袋袋鼓鼓囊囊的大米、白面,冯伯灵很快又消了气。这毕竟都是运往辽东的,不管那胡嘉栋押运的什么,可都是给苏翎送去的。看在苏翎的份儿上,便放胡嘉栋一马。冯伯灵的镇江水师运载的粮草,将直接运往金州,并绕过旅顺,一直驶往镇江堡。所以这抵达海岸时,胡嘉栋并无缘见到冯伯灵的这番脸色变化。
三岔河入海处,各种船只依旧处于拥塞之态,不过,前哨海船已经与岸上接应的明军官兵取得共识。将停泊在近海处等待卸货的船只一律开往盖州海岸,腾出地方给胡嘉栋的船队。同时,整个船队也有一部分船只要前往盖州海岸。南四卫中的盖州,正处于辽东都司的驿道中点,这人力、骡马、大车等等,可要比从海州卫内调集到海岸运输要方便的多。此时辽东南四卫的百姓,除去过海到山东登州、莱州的,那些逃散到各处海岛以及山中的,都已陆续回返家中。这两、三个月一过,南四卫已开始有些恢复生气的模样。
徐熙搭乘的那艘船,本该也是继续驶往盖州。那位船主见这位千总武官一路上客客气气,出手也大方,全然不像一般明军武官的专横跋扈,上船之时便给了二两银子,说是算这几日的饭钱。按说这回此船也算是军用,船上的一应吃食都该算到雇船的费用里的,就是不给银子,船主也得好生供应伙食。这银子一给,船主当然是受宠若惊,日夜小心侍候不说,这几日吃的鱼,可都是每天换着不同的花样,让徐熙等四人好生品尝了番海味。
是故这徐熙一说要上岸,那船主便满口答应,不过这三岔河入海口处,可是挤不进去了,便驾船绕了弯儿,在前面五里的近岸处,放下一只小船,亲自带着几个水手,将徐熙等四人送上海岸。徐熙又赏了船主十两银子,这才在连串的谢声中迈步离去。
徐熙带着三名属下,越过海滩,在荒野中穿行,足足又走出了十里路,才见到一个村屯。四人寻了一户人家,花了十几文钱吃了顿饭,打听清楚消息,便又折向西面,向那聚集着大量军需的海岸边行去。按徐熙的打算,本想就地买四匹马,这一路到辽阳,可是百多里地,用双脚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可一打听,这附近却是买不到马匹。按那家主人的说法,就算有,此时也是不卖的。
朝廷这回运送军需、粮草,脚价可给的足,这若是自带大车、骡马的,更是要高上许多。重要的是,这回辽东袁应泰袁大人可给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这个时节,怕是大多数人家,都宁愿领取粮食而不要那些没什么用处的银子。再说,这兵荒马乱的,农家人能保住骡马、耕牛的,已属万幸,日后还指望着靠这些谋生,哪儿能轻言卖掉?
既然这个法子不行,徐熙便只得再往西行,打算到那些押运粮草驮队的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凭着这千总的身份以及兵部的公文,能弄到几匹马骑乘。
这向西而行,果然是人流渐众。众多的民夫各自带着趁手的家什,或是赶着大车、牵着骡马,一齐向海边行去。徐熙并未死心,边走边与那些牵马的人交谈,可惜,所有的民夫都摇头不应。徐熙只得跟着人流,继续前行。
临近时,徐熙远远地便见到一大片木棚,中间人流穿梭往来不止。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民夫与明军官兵夹在在一起,徐熙粗略估算了下,这怕不止万人左右。那些木棚显然是临时搭就,下面堆满了各种军需物品,当然大部分是粮食。想必是搬运不及,积压于此的缘故,这露天海岸,若不是这棚子,只消一场小雨,那辛辛苦苦运来的粮草可都泡了汤。显然这块看似杂乱不堪的地方,是由专人主管的。
徐熙便一边打量着,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看着像官员模样的人。可惜,这人实在太多,徐熙走了大半圈,也未从这些木棚之中寻到有用之人。跟着那些搬运军需粮草的民夫,徐熙倒也找到几个负责分派的武官,但一说原由,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搬运的骡马尚且稀缺,何来多余的马匹?尽管徐熙穿的是千总服饰,那些办事的武官管事等人,也没法满足徐熙的这个要求。
自然,徐熙询问这些低级武官们那更高一级的武官所在,却是各说不一。往往是指明了方向,却是寻不到人。徐熙纳闷了许久,才想到,或许这地方压根儿便没什么人主官。看这民夫的架势,一部分人只管卸船,将货物运至木棚区域,另一部分人则只管运走。每一队民夫最多也只有几名明军押送,且唯一用来计数的,便是一大堆的竹筹。
望着海面上已降下风帆的无数船只,徐熙恍然明白,或许这是唯一加快速度的办法。总不能让这些船一直这么等着,万一来场飓风,可损失极大。这也是辽阳城内能及时得到补给的唯一原因。若是按以往的小心谨慎,这怎么也得计数清楚,再清点人数,查明数额,才允许发运,这样少说也得慢上一半。徐熙心中疑惑,未必,这也是大哥的主意?
当然,在千山堡时,这样做是不担心出什么纰漏,那些百姓民夫,也没人会去做什么手脚。可这里如此混乱,难道也不担心丢失么?正想着,徐熙忽然看到自远处驰来一队骑兵,约摸二十多人,身上铠甲、兵器是一模一样,整整齐齐。这队骑兵在为首一人的带领下,临近时放缓马步,开始在木棚区域内行进。那名领队武官不时地停下,并向木棚边的人询问着什么,稍后又继续行进。
徐熙瞧了片刻,看出这队骑兵大约是来巡视这片区域的,难道靠这点骑兵便能维持上万人的秩序?待那队骑兵从徐熙身边走过时,徐熙猛然间发现,那名为首的武官胸前,豁然便是一枚银质五星。这枚标记徐熙当然是熟悉的,适才他也曾在人群之中寻找属于苏翎所部的官兵,可这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束,要判断出哪一部是属于苏翎的,可是难办。待得一问,倒是知道苏总兵,可并不能解决徐熙的问题。
徐熙大喜,立即上前叫道:“这位兄弟。”
那名武官一怔,随即带队停下,瞧了一眼徐熙,见是名明军千总,这眼里却是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冷冷地说道:“何事?”
这幅神情,徐熙可不见怪,当初在千山堡时,苏翎所部对此可都差不多。
“请问,你可是苏总兵麾下?”徐熙指了指那名武官的胸前。
那武官低头看了看胸前,随即昂起头,傲然说道:“当然,你到底何事?”
徐熙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弟眼生的很,想必到千山堡的日子不长吧。”
那名武官依旧坐在马上,白了徐熙一眼,根本就没拿眼前这个千总当回事儿。不过,见徐熙说出千山堡几字,且话里有话,略略一怔,问道:“你也知道千山堡?”
徐熙笑着说道:“兄弟我自京城来,要去见苏总兵。”说完,徐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递给那名武官。
“这位兄弟既然有那枚银星,该知道这个吧。”徐熙依旧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