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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茫然道:“出什么主意?她愿意嫁,那就嫁呗!”
“你这是什么话!”
徐皇后沉下了脸道:“杨旭都两房妻室了,我的妹妹怎么能嫁?”
“那不嫁就是了!”
“不嫁也不成啊,那丫头都惯坏了的,上一回辉祖他,结果小妹就离家出走了,难道还让她来这么一出不成?”
朱棣无奈地道:“好吧,好吧,那就嫁!”
徐皇后真生气了:“你倒底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呀,杨旭都两房妻室了,怎么嫁?”
朱棣苦着脸道:“要嫁也是你,不嫁也是你,关俺什么事?你们徐家的闺女,又不是俺闺女,俺当姐夫的掺和这事儿干嘛?俺腿疼,你别折磨俺啦。“
徐皇后试探地问道:“我这不是让你给我拿主意呢嘛,要不然你出头说说,叫杨旭把他那两房妻室改了妾?”
“啥?俺不管!”
朱棣一扭屁股,靠床里头睡了:“嫁人的是你妹妹,得罪人的事让俺做,俺不干!”
“你管不管?”
“不管!”
“啪!”徐皇后在朱棣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朱棣哼唧两声,头都没回。
徐皇后一见,就开始抽抽答答起来:“我爹娘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小妹子,辉祖犯了错,现在不管事了,增寿又,你说我这当大姐的不替她操心,谁替她操心呀?这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你就忍心”
徐娘娘这一哭,朱棣也没辄了,便坐起来,无奈地苦笑道:“成了成了,你别哭了,俺管,管还不成么?”
徐娘娘一听破啼为笑:“真的?”
朱棣叹口气道:“唉!女人啊,真麻烦!”
此时,徐娘娘嘴里那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已经兴高采烈地走进了杨府大门
“郡主有暇的时候,就该多来府上坐坐。郡主也知道,我们辅国公自幼住在山东,受了皇上的宠信,这才才受封国公,在京里,他是没有什么故旧好友的。
要说起来,郡主您和我们国公早在北平时候就是相识,算是我们杨家的老朋友了。我和梓祺本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和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女眷没甚么往来,平时寂寞的很,也很希望郡主能多来走动走动。”
说话的是谢谢,款待茗儿这样的名门贵女,也就谢谢能答对一番,梓祺在这方面可就差了许多。
茗儿浅浅笑道:“姐姐客气了,说起来倒真是的呢,在北京的时候,我跟姐姐还有梓祺姐姐就认得啊,是该经常走动走动。其实呢,姐姐也可以常去我那里走走,有闲暇就来吧,茗儿与那些使相千金们也没多少往来,倒是与两位姐姐性情相投,也想多亲近亲近呢。”
茗儿说着,眼睛便捎到了花厅一角放着的那只木马,那是她小时候的玩具,上次来杨府的时候,送给了思杨和思浔。刚才到了府上她才知道,两个小丫头随她娘已经回了双屿,既然上了门总不能马上就走,于是就由谢谢来陪坐吃茶了。
“大木马,要是我生了小宝宝,等他长大一些的时候,他就会骑着木马在那儿玩耍吧?”
茗儿浮想翩翩,恍惚间,墙角的那只木马一前一后地摇动了,木马上面坐了一个头梳冲天辫,穿着红肚兜,胳膊腿儿都白白胖胖像一截肥藕的小小子,他在木马上骑呀骑的,发出“咭咭”的笑声。
那模样怎么看都是年画上边画的怀抱鲤鱼的大胖娃娃形象。
“要是我跟他生个宝宝,一定能像他一样英俊、像他一样勇敢,象我一样聪明、伶俐”茗儿悠然神往,嘴角便漾起甜甜的笑意。
谢谢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纳罕,这位郡主怎么老走神儿呀?喔,对了,刚才感觉她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莫不是喝醉了吧?
茗儿想得开心,甜甜地笑着,一抬头,看见谢谢正好奇地瞧着她,不由嫩脸一热,好象给人看破了心思,有些心虚地摸摸自己脸颊,问道:“姐姐看甚么呢?”
“哦,没有,没有,呵呵,郡主请喝茶。”
“姐姐请!”
茗儿端起杯,向谢谢示意了一下,刚将茶杯凑到唇边,小荻就喜滋滋地跨进门来:“少爷回来了!”
茗儿的手一抖,茶水稍稍泼出一些,没有溅到地上,却湿了下巴,茗儿以袖掩着,轻轻一擦唇角,一颗心便慌慌地跳了起来,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问题:“我我今天来干嘛了?”
还是那间静室,天气渐渐冷了,坐在那儿的那个人穿的似乎也厚了些,本来就宽宽厚厚的肩膀,这回更显得壮实了,人坐在那儿,有一种渊停岳峙的感觉,他的腰杆儿始终拔着,昏暗的光线中,一双眸子也熠熠地放着光。
“丘福打算征剿倭寇?哼!他久在北疆,以为水上做战同陆地也是一样的么?北方一马平川,有北方的打法;云贵深渊大泽,自有山地的打法;至于水战,江河湖泊中的水战,与海上的水战也大不相同的。
陈暄是个精于水战的都督,但他也只是精于内河做战而已,到了海上,也算半个门外海。而丘福居然还把陈暄排除在外,他也太狂妄了吧!”
对面有人答道:“老爷,据小人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因为陈暄在丘福面前屡次赞誉杨旭,令丘福非常不悦,这才弃陈暄而不用的。”
坐着的那人冷冷一笑道:“郑小布没有白白牺牲,总算在杨旭和丘福之间,埋下了一根刺!可对外用兵,却非朝中内争,丘福公私不分,这便输了一半。他不知敌,不知己,骄横狂妄,又输了一半。
因为倭寇被称之为寇,他就真把倭人当成不成气候的水寇了么?呵呵,要是倭寇这么好对付,哪还轮到他来征剿。不过,这对我们倒是个机会,以丘福用兵的特点,素来喜欢先发制人,所以他要讨伐倭寇,必是主动出战,东海诸卫中,唯有太仓、观海两卫有海船,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双屿,我们就容易做手脚了!”
“老爷是说”
“不错,这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咱们在东海的安排,可以提前发动了。”
对面那人迟疑道:“可是倭人毕竟是外虏,咱们这时动作,岂非让倭人占了便宜?”
那人淡淡地道:“丘福此战必败,就算没有大败,拖也得被倭寇拖死。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帮他一把,早早做个了断。至于双屿那群海盗,哼!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有什么值得怜悯的?杨旭在军中毫无根基,竟然饥不择食,拉拢一群无恶不作的海盗做他的班底,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就让他栽在这群海盗身上吧!”
“是!”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对于立储,京中现在如何议论?”
对面那人道:“皇帝似乎果有易储之心,朝野间对此议论纷纷,皇帝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皇帝那边一直还没什么动静。”
“朝中文武,意向如何?”
“很奇怪,朝中文武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文臣们大多倾向于皇长子,而武将们大多倾向于皇次子,从他们平素的言谈里,就能看出来。剩下的人,就是观望声色的墙头草了。”
那人淡淡一笑,说道:“这没甚么好奇怪的!文臣们都是读儒家的书,习儒家的文,科举入仕的,‘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的道理,早就深深刻在他们心里了。再说,朱高炽虽然体型痴肥,却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很对他们的脾气。朱高煦呢,虽然文采也不差,可他太爱炫耀武力了。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也算是他扬其所长的聪明之处吧,他的文采虽然不错,较他大哥还是逊色一些,况且朱高炽是长兄,就算他文采出众,也难以争取文臣,可若论武功,他大哥比他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了。
军中将领们唯一信服的,就是勇武、就是拳头,这朱高炽在军事上面,确有独到之处,有名将之风,再加上他与那些武将并肩作战四年,有袍泽之谊,朱高煦上台,对武将们来说自然要比那位柔弱的皇长子强的多,他们当然会站在朱高煦一边。”
“是,那咱们要站在哪一边?”
“我们么站两边!”
“站两边?”
“不错,真正的决定权,在朱棣身上,这兄弟二人谁胜谁败,现在还很难预料,一边押一注,就能搅和得更热闹一些,等到事态明朗,咱们也不会大伤元气。不能把注都押在一个人身上,不能啊,咱们已经输不起了!”
“是,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回复侯爷!”
对面那人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斑斓的秋阳,在半枯的草地上躺着,在凋零的树枝上挂着,在清清的池水上浮着。
因为已是黄昏,那阳光是艳红色的,纵然没有多少暖意,也能给人心中一种暖暖的感觉。
这样的秋阳,映在一张吹弹得破的俏丽面孔上,便使它愈加生动起来,就好象灯下看美人的时候,凭添了几分风情。如果这美人儿本来就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绝丽少女,那容颜就真的是明艳不可方物了。
“咳,国公,你这府里,下人还是少了些。”
茗儿忽然觉得唤他国公有些怪怪的,本来都习惯了的称呼,怎么就
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明白,再过些时日,就要换个称呼了吧?
这样一想,脸又红了。
她也不知,自己鬼使神差的到杨府来干什么来了,心里明明想见他,真见了他时,反而不如以前自然,不由自主地就会害羞。
好在,夏浔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陪着她在园中行走,却故意拉开了距离,茗儿瞧他那副样子,若换在平时,心中只有幽怨、生气,可是现在有了姐姐的承喏,就是另一种感觉了,那是既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躲,你就知道躲,装模作样的,等我姐夫下了旨,看你还不原形毕露!”
促狭之心一起,还稍带着些小小得意,反而不那么害羞了。
他们正走过一座假山,踏上一座跨池的虹桥。
这个院落,是由苏颖和两个孩子居住的地方。因为她们回了双屿,所以这院中寂寥无人,王驸马这幢宅子虽然小,已经足够夏浔一家人住了,从这个院落再往前去,还有一处小院儿,也是一直空置着的。
夏浔答道:“哦,眼下,不需要雇佣那么多人,呵呵,朝廷分到我府上两百多个官奴,现在还没领回来呢。再有两三个月的时候,辅国公府就落成了,等我搬过去时看看还缺什么人手,再从人牙子那里雇些就是了。”
“哦!”
茗儿漫声应着,心中便想:“国公府两个月后落成,要是姐夫现在就下旨许婚,那国公府落成之日,正好可以做我的新房吧?嘻,好害羞”
夏浔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是那种强抑着的,但是又表现无遗的欢喜,她这么开心干什么?出门捡着金元宝了么?
夏浔忍不住问道:“郡主,什么事这么高兴?”
茗儿张口欲言,却又忍住,向他嫣然一笑,调皮地道:“不告诉你!”
她感觉得到,夏浔其实是喜欢她的,她也知道夏浔在顾忌什么,如今姐姐答应了自己,那就没有什么障碍了,心事已定,她恨不得大声欢呼,让全世界都为她开心。
不过,到了这时候,她反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