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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士机灵一下,齐齐应道:“听、清、了!”
陈亨下马,抚了抚马鬃,对刘真道:“刘总兵,老夫这匹好马,就送给你了。”
刘真腾身跳下战车,翻身跃上战马,向营中将士投注了最后一眼,又向陈亨重重地一抱拳,奋起一鞭,马蹄“踏踏踏踏”如敲羯鼓,在万马千军注视之下,单骑远去,好不孤零。
陈亨摇摇头,跳上战车,高声吩咐道:“三军将士听我号令,兵发松亭关!”
陈亨本就是松亭关主帅,这一番领着六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回松亭关,松亭关守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见得大都督刚刚率军离开,又旗幡招展地赶了回来,连忙开关请见,陈亨带着兵马进了松亭关,这才召集守将,说明情况。
事到如今,一切已尽在他的掌握,松亭关守军将士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明旗顺利扯下换上了燕旗,须臾之间,松亭关就掌握在燕王手中了,燕王在大宁闻讯狂喜,兵贵神速,他也不敢在大宁久耽,便扯了那新媳妇上轿般扭扭捏捏的老十七宁王,一齐奔向松亭关,沿途与宁王联名传檄,招降各镇驻兵。
燕王有五万人,大宁都司官兵共计八万人,泰宁、福余、朵颜三卫凑了精骑兵共计五千人,当燕王自松亭关浩浩荡荡杀回关内时,兵力已是出关时的三倍。尤其难得的是,兵种构成中增加了大量的骑兵,其中尤以朵颜三卫更是燕王的杀手锏,两军阵前,大集团军作战,使这样一支犀利无匹的精锐铁骑直扑敌阵,冲溃敌军阵线,对胜败起着异乎寻常的重大作用。
但是燕王没有急着返回北平,大队人马到了会州时,燕王突然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在这里休整了三天。三天时间,燕王对自己的近十五万大军进行了整编,原来的左中右三军,正式设立为中、左、右、前、后五军。每军设左右两名副将。
都指挥张玉统领中军,以李郑享、何寿为副职;朱能统领左军,以李浚、朱荣为副职;李彬统领右军,以徐理、孟善为副职;徐忠统领前军,以陈文、吴达为副职;房宽统领后军,以和永忠、毛整为副职。像陈亨这样足智多谋,年岁又太长的老将,燕王不舍得他们冲锋陷阵,俱留在燕王行辕,共商大计。
三军整编,焕然一新,军纪森严,不过只有军中只有极少数人,比如朱能、张玉这样的燕王心腹大将才知道,会州立军,实际上并非只有五军,而是六军,还有一支特殊的军队,这支秘密军队的主将正是夏浔。
“杨旭,若非你自龙潭虎穴当中救了本王三个儿子回来,本王唯有俯首就戮,怎能起兵靖难?若非你巧妙勾连,从中运筹,本王岂能尽拥大宁八万精兵,致有今日局面?兵者,诡道也,谍报消息,断非小技,用之得当,可抵百万雄师。
本王决定,与五军之外,另立一军,名曰‘飞龙秘谍’,由你任谍军首领,军中将士、精明伶俐者,任你挑选,另有自大宁带来的金珠玉宝无数,尽你取用。敌、我、上、下,无人不可查,本王另许你临机专断之权,凡事,只须向本王一人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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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燕山雪()
燕山雪,大如席。
明军冒雪攻城,红的血白的雪,渲染大地,一片凄艳迷离。
都督瞿能的两个儿子率领两千名士卒攻打张掖门,城内建材大都将要用光,加高垒壁材料也已不足,擂石滚木告磬,箭矢也是零零星星,已经无法对城下撞门的明军实施有效打击,那座饱受蹂躏的城门在士兵们抱着撞城木无数次的反复冲击下,终于轰然暴裂,明军士气大振,欢呼声四起。
瞿能大喜,立即亲自挥刀加入战团,将自己身边的三百名将校全部投入战斗,同时命人立即快马通知在郑村坝遥控指挥战斗的曹国公李景隆,请李大将军马上增兵。
燕军也知一旦城破,万无幸理,蜂拥到城门洞下,与明军殊死肉搏起来,一时间地上死尸无数,双方士兵就踏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拼命地挥刀、举枪,一刻不敢停歇,更无半点花式,杀!杀!杀!他们用生命扩大着或阻滞着破城的时间。
鲜红的血,涂满了大地。
骤急的雪,倾刻间掩去。
须臾,苍茫的白色再度被鲜红涂染
李景隆听说张掖门已破,不由大喜若狂。
天气越来越冷了,朱高煦那个小兔崽子率领游骑兵不断地袭击明军补给线,弄得军中缺衣少粮,现在大军连御寒的冬服都没有,一到晚上,士兵们只能抱在一起取暖,现在五十万大军中已经有许多人生了冻疮,军心士气乃至战斗力都大打折扣,再不攻下北平城,李景隆真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五十万人在北平城下安然过冬了。
北平城中的敌人虽然骁勇,可是比起严冬这个天敌,显然更加叫人惧怕。李景隆还真没想到在士兵大量非正常减员的情况下,瞿能靠着那么点兵力,居然可以攻破城门,由此可见,城中守军也是越来越少,已经无力守护全城了。
李景隆大喜上马,立即下令召集七卫兵马,随他增援,将令刚下,李景隆心中攸然一动:“不妥,我在郑村坝,距张掖门还有二十来里路,万一等我到了,瞿能已攻进城去,这破城首功”
李景隆眼神一动,立即吩咐亲兵道:“速速通知瞿都督,他兵微将寡,万勿深入,只许守在城门外,不得妄进一步,待本国公大军齐至,再攻入城去,这是本国公军令,不得违抗,快去!”
那信使得了将令,急急驱马赶回报信,李景隆这里急三火四召集兵马,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把那些士兵自帐蓬中都赶出来,一个个穿着秋衣,站在大雪中瑟瑟发抖,因为活动太少,手脚都冻得僵硬了,连枪都拿不稳,只能挟在肋下。
李景隆这时候也顾不得再讲究军容军貌,只管喝令他们全部跑步前进,增援张掖门,大队人马呼啦啦地向着张掖门赶去。
瞿能得到李景隆的将令后,气得几乎一头撞死在张掖门下,奈何军令如山,李景隆的亲兵手持金批令箭在那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只得收拢人马,将兵力收缩到城门洞下,与燕军在此苦战。聊可**的是,那城门已被撞得四分五裂,燕军就算夺回城门,也不可能像上一次夺回丽正门时一样把它关上了。
听说张掖门失守,徐妃和世子高炽惊慌失色,慌忙赶赴张掖门,王妃和世子身边,衣甲齐全者不足百人,还有些杂色衣赏的民壮,乱烘烘地跟着,城中的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守城的主力军已经成了北平百姓、老弱妇孺,也难怪瞿能数千兵就能破城,要不是明军连冻带饿,也是战力大减,这千疮百孔的北平城早就守不住了。
“张掖门破了,这北平终于守不住了么?我终于没有等到夫君回援。”
徐妃的战甲上也满是血污,已经看不出那明盔明甲的本来颜色,她提着一口刀,一边跑,一边看着左右那些老弱残兵,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已被泪水润湿,本来大雪茫茫,这时看去,更是朦胧一片了。
“哎哟!”
世子朱高炽一声叫,整个人都滑了出去,扶着他的两个人被这大胖子一带,也随着他一齐摔了出去。原来那地上有一汪积水,已经冻结成冰,冰上又下了雪,朱高炽一脚踏去,站立不稳,整个人打着横儿就滑了出去,这一跤滑出两丈多远,撞得他晕头转向。
“炽儿!”
徐妃回头叫,朱高炽晕头转向地爬起,大叫道:“母亲不要管我,夺回张掖门要紧!”
徐王妃咬咬牙,一摆手便带着人马向前跑去,朱高炽让那两个亲兵把他拉起来,四下一找,自己的刀都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地上积雪甚厚,可不好找。朱高炽拍拍冻得红通通的好象胡罗卜似的大手,吼道:“不找了,去城门!”
“慢着!”
刚刚跑出两步,朱高炽突然站住,慢慢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方才滑到的地方,眼中渐渐泛起奇异的光芒。
这时候,远处一队灰衣僧侣提着棍子飞一般跑来,领头的正是道衍,这道衍在北平出谋画策、居中指挥、鼓舞士气,北平能坚持到现在,这位站在徐王妃和世子高炽背后的和尚出力甚巨,他正在另一道城墙上指挥防御,忽听张掖门失守,也是大惊失色,马上领了一队亲手调教的僧兵赶来。
“世子!”
“道衍大师!”
朱高炽急叫:“我娘已率人赶去张掖门,大师快快赴援!”
“老衲晓得了!”
道衍双眉一耸,一双三角眼满是凛凛的杀气,已是全无半点出家人的慈眉善目了:“世子,速速避入内城,一旦外城不保,唯有坚守内城了。”
“不成,内城守不得长远,大师务必与我娘把明军赶出张掖门,炽有一计,可解安危!”
道衍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不是追问时候,但他知道朱高炽性情沉稳,如无把握,断不会做此妄语,他对这位世子也算是信任之极了,只重重一顿首,说道:“好,老衲豁出一死,也要把明军赶出张掖门,世子只管依计施为!”
说罢大袖飞舞,一阵狂风也似的卷去了。
徐妃率亲随死士杀到张掖门下,这位“女诸生”此刻俨然成了母老虎,手舞双刀,冲杀在前,其势锐不可挡,本来苦苦支撑在城门洞下的燕军士气大振,拼死抵抗下竟将明军防线向后推进了数丈,瞿能刚令两个儿子发动反冲锋,道衍领着一队僧兵也到了,这和尚平时都不用兵刃的,这时候也捡起一柄长刀,如狼似虎地杀进敌群。
在一个妇人、一个和尚的带领下,这队半军半民的守军居然把瞿能两个骁勇善战的儿子赶出了城门。
“退后!退后!”
已赶到城墙上的朱高炽命人高喊,城下道衍、徐妃等人闻警刚刚避到城门洞下,城上就瓢泼大雨般泼洒下些不知甚么东西,明军恐是金汁粪汤,慌忙退却观其动静,却原来是沸水,那水溅到身上,灼痛难忍,一旦落地,热气沸腾,本来大雪漫天,地上又水气弥漫,一时如同大雾,竟然封锁了城门,内外不能视物。
紧接着,城下便抛下一捆捆柴禾,继而复泼热水,同时朱高炽令手下不再节省箭矢,城头守军有限的箭矢全部利用这段时间疾射下去,射伤许多明军。
朱高炽用热水,本来是为了阻敌,他还担心热水不宜结冰,可又没有两全之策,心中颇为忐忑,但是这正是数九寒冬,那水泼在柴禾上又非热水一锅,热量流失极快,冻结的也是极快,柴禾垛越摞越高,热水一层层泼上去,等到城头箭矢告磬,再也拿城下敌军没有办法的时候,一座冰墙已经矗立在张掖门前,将那城门牢牢地堵住。
原来朱高炽幼时听父亲讲草原上的事情,曾经提到,有草原部落为了抵御寒风,曾以草捆和水冻结成墙,冬季时族人便躲在墙内背风的地方,等到春暖花开,部落迁徙,那冰墙也自动瓦解这种快速筑城之法,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