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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载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拿起酒壶,为他倒上。
“想不到你刘仁甫,也有言不由衷的时候,什么缘由你不知道吗?人都说子凭父荫,你这是父凭子贵,羡煞旁人呀。”
刘单被他一口揭破,也不着恼,这么说本就存着试探之意,若是连这等消息都打探不出,那今日就权当是来访故友了。
“什么时候,大理司直,干着探子的活了。”
“多事之秋,不得不竖起双耳,谁又知道,哪块云彩能下雨呢?”
刘单哈哈一笑,心知火候已到。
“兄与东宫,可有相熟之人?”
“那就要看,仁甫此来,是为了自己,还是旁人了。”元载拿着酒盅在手上转着,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说起来,他并不是东宫属官,能与东宫走得近,还要多亏了妻子这层关系,要知道,王忠嗣,曾是太子的玩伴,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
“为自己怎么说,为旁人又怎么说?”
“若是仁甫是为自己,太子对你,赞赏有加,该如何做,你很清楚,若是为旁人,某只能说,水到渠成,明白么?”
刘单一愣:“此事再无转寰余地?”
“原来是为这事,不妨同你说句实话,回府之前,太子已经遣人去高府了,事情顺利则罢,若是那位心存疑惑,你回去,好好劝劝他,这不光是太子的意思,天子也是点了头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顿时失了神,元载诧异地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解。
“又非你的首尾,你这是做甚?”
刘单叹了口气:“不瞒元兄,犬子与封府娘子,早就有了婚姻之约。”
“啊!”元载吃惊得杯子都差点掉了。
“你家大郎已然成亲,想必是五郎,可他不是得了天子的青眼,有意招为驸马么?”
“事情奇就奇在这里,两个小儿,情同意合,如今却要生生被拆散,哪有这般巧的?”
元载有些无语:“一个将要娶公主,一个成为王妃,多少人家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你竟在这里发愁,小儿女那点事,有什么打紧的,你刘府又不是五姓七门、关陇权贵,成为天子亲家,旁的不说,交好太子,于你的仕途,还是多有助力的,这个帐,可要算仔细了,莫要因小失大。”
听着他的劝说,刘单默默地将盅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一股灼烧感涌上了喉头,熏得面上燥热难当。
高府之中,高仙芝也置办了一桌酒,与封常清对炊,作陪的只有岑参一人,几个小的全都被赶出了中堂,以免他们口风不严,被人利用。
“封二,你这性子啊,太执拗了,做你的上官,若不是好脾气,气都要气死,如今你成了一镇之主,在安西倒也罢了,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等着你这位天子红人犯错呢,你倒好,连一点余地都不留,把太子得罪狠了,日后怎么办?”
封常清摇摇头:“某不这么做,太子如何且是两说,后院便会先起火,若是,五郎带着三娘一走了之,那才是大祸临头呢。”
高仙芝与岑参俱是一愣。
“不会吧,他爹还在府中呢。”
“他那个性子,刘仁甫哪里压得住,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扔在安西数载了。”
“你能拒得了太子,可刘府能拒了天子之意吗?”
封常清何尝不知道,这是个死局,结果很可能由不得他,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但是自己的这一步,他必须要迈出去,因为只有让刘稷看到自己的决心,后者才不会铤而走险,事情太大了,这一回,他是真得无能为力。
只能希望,从战事发生以来的好运气,在这个小子的身上还能继续,对方所创造的一个又一个奇迹,似乎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信心,那就是。
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刘五郎!
第九十四章 危机(六)()
城外的军营里,严庄也在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奇迹的缔造者。
着急上火没有用,刘稷的面色慢慢平复下来,冲着二人一拱手。
“脑子有些乱,见笑,严先生,请费心,为我解惑。”
严庄沉吟着说道:“如某所料不错,两桩实为一桩事,关口就是,天子这么做,为什么?”
“若是天子有意下降公主,你的事情就必然瞒不过,知晓这桩婚事的人,也必然知道两家相隔万里,只是口头之约,天子不会在意你二人的真实情感,他只会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收你为婿,得一猛将留给后者,恰巧太子府与你起了冲突,以封府之女为王嫔,又化解了这场恩怨,岂非两全其美?”
严庄的话,让他豁然开朗,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任何事情都有它的政治目地,自己的形象本就是个放荡子,谁又会认为二人之间,有着真挚的情谊,实际上,在看到真人之前,他的确在抗拒这桩婚事,李隆基或许认为,这是一番好意,让两个人都有了不错的归属?不得不说,这是极有可能的。
想通了这一点,刘稷没有那么焦急了,想起面君时的情形,心里一动。
“若是我径直求见,向天子面呈实情,能否让他收回心意?”
他心里连故事都编好了,那叫一个曲折离奇,最好见的时候,那位贵妃也在,一定能感动得对方珠泪琏琏,成为自己的助力。
“不可。”没想到,严庄一口就给否了。
“为何?”
严庄思索着说道:“你是否打量着,上次陛见,你以真性情打动了天子,这次再来上一回,天子为你的言辞所动,或许就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难道不对?”
“若是个有封号的普通公主,这么做哪怕没有效果,也不会触怒天子,可你不要忘了,这位帝女,长到十四岁,即将出阁的年纪,连个正经封号都没有,何也?长相怪异,为天子所不喜,这个时候,无论你用上什么样的说辞,在天子的心目中,都只有一个解释。”
严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嫌弃她。”
刘稷默然不语,这无关道理,而是人性,他有些庆幸,来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位深谙人性的谋士偷绑了出来,成为自己的补充,否则他真的会这样做。
严庄见他幡然受教,内心很是满意,一个谋士最为在意的,不就是所言所语为雇主重视,他继续说道。
“咱们这位天子,对于权贵、高官甚至是自己的儿孙,都十分严苛,可对下面的人,伶人、侍者、普通百姓,却是宽容有加,之前那样待你,便有一层意思在里头,可如今不同了,你成为了准驸马,他再看你,就成了严待的那一类,你的任何长处,或许就会成了短处,无意之举,便成了有心之为,帝女可以为自家所不喜,但绝不容他人慢待,这便是帝王的逆麟。”
结合史书上的记载,刘稷不得不佩服他的分析鞭僻入理,一个造反者的谋主,肯定会将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研究透彻,否则怎么敢,以区区三镇之兵对抗鼎盛时期的大唐,还做得那么成功?
“既如此,计将安出?”
“那就要看,郎君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地了。”
“最简单的,莫过于两家一齐拒婚,这个时候,天子绝不会降罪,甚至连明面上的惩罚都不会有,只不过失去了圣心,和未来而已。”
“不会满门抄斩吗?”
刘稷问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合理,但严庄听来,诧异万分的问题。
“若是拒了天子的招婿,就要满门皆斩,天下的世家大族,一早就死尽了,郎君可知,以五姓高门为例,他们每年要拒绝多少宗皇家宗亲的联姻之举?”
尼玛,被后世的狗血言情剧误倒了,以为天子赐婚,不从就是个死,早知道这样,干嘛还怕啊,大不了以后不升官了就是。
严庄见他神情轻松下来,突然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位年青的戍主,心思居然全都写在脸上,哪还有之前的从容淡定、算无遗策。莫非真得对那位封三娘子,情有独衷?他原本是不信的,这会子也不太敢信,因为那些传言,太过不堪,多数都是实有其事。
试问,一个强抢良家妇女的恶棍,怎么可能会钟情于某一个人。
“郎君莫非以为,五姓七门拒得,你也拒得?”
严庄好整以暇地表情,让刘稷生出了一拳打在这厮脸上,让你再说嘴的心思。
“莫吊胃口了,有话直说。”
这一下,连田乾真也忍不住笑了,严庄摇摇头。
“每一桩联姻的背后,都是利益交换,这一点,想必郎君很清楚,那某来问一句,天子刚刚特旨将汝父拔擢为吏部员外郎,一转头你就拒了他的好意,你父亲,敢同意吗?刘氏一族,敢同意吗?”
刘稷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时代,家族是远比国家更重要的一种结构,为前者背叛国家的例子比比皆是,那些延续了千年的所谓大族犹其如此,真正结束这种现象的,反而是武人当道、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的五代时期。
与刘氏一族的利益相比,自己的小情感,或许根本就不在父亲的考虑当中,而这桩婚姻,也容不得他来插嘴,除非,他要挑战整个封建社会秩序,如果真得那样做了,就连封常清都会站到对立面上去。
虽然,他并不怕与天下为敌,可目前,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因为他的力量还太过弱小,必须要站在强大的唐王朝肩膀上,这是一块让异族闻风丧胆的金字招牌,不能轻易丢弃。
严庄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又用那付欠揍的表情,慢慢地说道。
“此事的症结,其实就在于,天子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要化解也须得从这上面来。”
“请赐教。”刘稷决定,先满足这个家伙的谋士癖,等找到机会,再修理他。
“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将封常清。。。。。。”
严庄特意放慢了语速,以便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推上相位!”
第九十五章 危机(七)()
刘稷明白了,这货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逮着机会,就想把局面搞混。
封常清一旦成为右相,他的女儿就成了相府贵女,李林甫何等权势,生下二十多个女儿,没有一个嫁给边将,其中固然有心胸开阔的因素,避免为君王所忌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将相联姻,哪个天子还睡得着?
更何况,是相国与太子府,李隆基之前在李林甫有意无意地推动下,连续数次翦除太子羽翼,这会子,会容许一个有着边将经历的相国,成为太子的助力么?才怪。
只怕到时候,他那多疑的心思,又一次会占据上风,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或许都会以惨淡收场,同时某个蠢蠢欲动的家伙,机会就来了。
“郎君,大唐不乱,你根本没有机会。”
“你不明白,我要的倒底是什么。”刘稷正色说道:“要想达到你的目地,谩说是我,就是以安禄山此刻的实力,也绝不可能,因为,大唐国力强盛,民心犹在,最终只会迎来天下共讨之,繁华之地化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而你我,将会是史册上的乱臣贼子,子孙后代受到唾弃,谁会蠢到做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