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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要介入南洋,首先必定有一个光明正大、无可辩驳的理由,起码就道义上讲谁也不能出来挑刺;其次,必定要雷霆万钧,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汉的决心和威势,不敢随便替西班牙这个倒霉鬼出头,否则就得要考虑考虑后果;第三,这个入场方式一定要让全体华夏人同仇敌忾,要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挑起一些种族矛盾或民族纠纷,让所有的墙头草无可选择,不得不站在我们大汉这一边”
慕容鹉皱眉道,“主公恕罪,前两头臣倒听得明白,只是这个第三条就有点迷糊,还请主公指教!”
“爱卿是辽东人,自然不知道南洋的事情,不过寡人是福建人,对那边的情形倒是明白,”林风笑道,“爱卿有所不知,其实咱们汉人在南洋的势力极为庞大,自宋以来,华夏子民不断漂洋过海,去南洋诸岛垦殖贸易,数百年下来,开枝散开叶繁衍生长,尽不下数十万人,不过”他脸色一沉,涩声道,“不过他们彼此分离明争暗斗,犹如一盘散沙,竟然象那些愚昧无知的土人一样,被一小撮欧夷分而治之,不能独立一方,实在是可恨!”
“所以咱们大汉一定要轰轰烈烈的去做,这次远征欧洲,就是要让所有的南洋汉人都知道,大汉国就是他们的后盾——从今往后,不论是西班牙,还是荷兰、英格兰,谁要是侮辱大汉百姓,谁要是盘剥大汉子民,谁要是阻隔大汉子民的生意,那就是和大汉帝国过不去,朝廷即算是罄尽国力,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慕容鹉暗暗心惊,愕然道,“但是但是那些南洋汉人能听咱们的么?”
“当然会听——为什么不听?”林风哑然失笑,“我们大汉一不找他们收税,二不要他们当差,平白无故的送上门给他们做打手,他们为什么不听?”他笑道,“不过咱们一定要打赢,要闹大,要弄得震惊欧洲,要让全体欧洲人胆寒,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效果,那他们恐怕也不会和我们合作!”
“那这么做的话,我大汉岂不是还是亏本臣觉得没什么好处罢?”
“国家大政,不能争执蝇头小利,眼光要放长远——咱们大汉取得南洋,得分几步走,第一就是远征欧洲,震骇欧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告诉所有的欧洲人,中国不是什么‘土著人’,而是当今一等一的大国,比全体欧洲加起来还要强大,南洋这个地盘,中国人一定要拿一份,而且是最大的那一份,谁要是不同意,寡人就要他的命;”
“第二步,就是和欧夷大战,你此去欧洲远征万里,不论成功与否,寡人都要委派大将攻取吕宋,你若是成功屠城,那欧洲势必惊骇,如此便会有两个后果,一个是欧夷除西班牙之外,其他外邦与我大汉讲和,默认我大汉的利益,另外一个就是组织欧洲联军,比如‘十字军’之类匪棍,和我大汉开战——爱卿,跟你说罢,寡人准备筹措白银千万,全力打造大汉海军,此战有进无退,哪怕不能统一中华,也要击败欧夷,拿下南洋!”
“第三步,大汉与欧夷大战,我近他远,而且敌军来自各国,彼此诡诈叵测,必定是一帮乌合之众,寡人估计胜望尽有七成,至不济也可以打成平手,如此一来,咱们就和欧夷谈判,签订和约,各国百姓彼此平等交往,不得欺压——”说到这里,林风哈哈大笑,“只要这样,咱们大汉的目的就达到了,即使战场上不胜,谈判桌上也胜了!”
慕容鹉讶然道,“主公,这话怎么说?”
“我大汉在南洋有数十万人,各大家族经营生意尽有数十数百年,早已根深蒂固,他欧夷来此不过百年,百姓官兵加在一起也定不上我汉人一个零头,只要他承认咱们的大国地位,承认我大汉子民的权益,承认我大汉帝国对大汉子民的庇护权,如此一来,不用上三、五年,咱们就做生意也做死他们!”
慕容鹉衷心的道,“主公谋略深远,臣佩服得很!”
林风摆摆手,“只要我们大汉站稳脚跟,南洋几十万汉人就挺直了腰杆,有生意的是大汉商人,没生意的是大汉浪人,谁要是惹他们,咱们就用大炮说话,”他嘿嘿笑道,“而且寡人听说那边还有许多帮会,咱们就劝他们改个威风点的名字,比如‘黑龙会’之类,专一替大汉子民出头——谁欺负咱们,打他;咱们欺负谁,照样打他,如此数十年经营下来,南洋就好比广东、福建一样,是咱们大汉的行省,咱们拓疆开土,成就万世不易功劳,必定为千秋后代铭记!”
慕容鹉躬身拱手,“臣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成就此万世之功!”
林风拉住他的手,“爱卿,你要明白,咱们只要占了南洋,每年就多了千万两白银的收入,多了万千粮食的进项,此事成功,寡人就免去中华百姓的田赋,让所有的中国人分享红利,从今往后,所有的中国人,再也不会流离失所,再也没有苛捐杂税,人人安居乐业,处处富足安康”说道这里,他忽然眼圈一红,紧紧地挽住慕容鹉的手,动容道,“爱卿,寡人用你们这一千八百条好汉的性命,来换数千万中国人的饭碗,不是孤冷酷残忍实在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看着林风诚恳愧疚的面容,慕容鹉一时间只感觉热血上涌,突然猛的挣脱林风的手,就那么扑到在雪地之上,连连叩首,激动的道,“主公,这世上若是没有主公,臣顶死了也就是个马贼,一辈子昏昏噩噩喝酒吃饭,今日能负此重任,是臣终身之幸”他瞪圆了眼睛,大声说道,“您的话我会一字不漏的说给弟兄们听,请主公放心,咱们弟兄就算拼得粉身碎骨、埋土他乡,也要把咱们中国人的饭碗抢回来!”
林风脸上满是伤感,伸手将他扶起,动容道,“爱卿果然勇烈——寡人这就给你诏书,从今日起,慕容鹉晋准将军衔,统帅大汉远征军团,待港口解冻便立即出发,讨伐西班牙蛮夷!”
他紧紧地握着慕容鹉的手,“家中之事大可放心,此去欧洲,路途遥远,艰险困苦,必定要事事谨慎、一切小心!”
第154章()
第二节
跟随慕容鹉来到北京的举子一共是四十一人,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是第一次来到北京,和许许多多外地士子一样,刚进北京,就立即被这座宏伟的大城市镇住了。
这个时候正是开春时节,正月尚未远去,大街小巷到处贴满了紫红色的对联,有些大门上倒贴的“福”字甚至还没有干透,每一条胡同的转角处都堆积着鞭炮和烟花的废屑,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中,时不时还传来一声遥远的炮仗声。这个时节是中国人一年之中最为清闲的时候,除了农夫得到歇闲之外,大部分行商和脚夫等也是窝在家中不做生意,理直气壮的享受着这个传统的节日。
大汉朝廷的第二次会试就是这个时候悄悄拉开帷幕。这种考试对于传统的中国王朝来说,是仅次于征战、郊祭的重要大事,关系着统治阶层的血液循环,同时还肩负着传统上的道德意义,可以说是“天下瞩目”也毫不为过。
林汉王朝对于这次考试异常关注,因为在当今的政治条件下,这种传统式的科举考试出来具有选材的功能之外,更多的还象征着“华夏正溯”的意义,圣贤曰:内圣外王,一个皇朝得到全国的承认的尊奉,除了军事上的成功之外,“文教之功”也是不可缺少的,这是实实在在的“人心所向”,代表着全国上层阶级的意愿,任谁也不能忽视。就像康熙初年一样,满清朝廷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却在全国范围内遭到了士人阶层的抵制,基层统治因此遭受重大挫折,所以不得不威逼利诱、绞尽脑汁逼迫别人参与“博学鸿儒”考试,企图在“文教”上树立起自己“华夏天朝”的地位。
林风在这一块显然比康熙幸运一些,因为有了顾炎武和黄宗羲两位大儒的加盟,林汉帝国在去年的时候就重新建立了自己的教育体系,在他们的督促下,李光地专门拨出了大笔经费,发给县级以上地方衙门修缮孔庙和国监学堂,并且在一年之中连续进行了多场“学试”和“乡试”,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次科举大考。
从传统的学术角度来说,这种做法很受人诟病,因为相对于洪武年传下来的规矩,普通人通过“举制”而踏上仕途确实殊为不易——首先,这个应考的必须是良家子弟,不是贱民乐户,也不是匠户军户之类,具有应考的资格;然后,在最初级的县学或省学考试中通过,得到“进学”资格,正式成为“秀才”,而在取得秀才身份之后再奔赴本省布政司衙门所在地,参加数年一度的“乡试”,取得“举人”头衔,最后,再顶着举人头衔进京,参加礼部衙门举行的会试。
一般来说,从一介童生到举人身份的过程至少要三、四年的时间,同时每年还要不间断的参加县、道、省各级学政的不断监督和抽考,随时都有可能被刷下来,一路上风险重重,无人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而这次居然只在区区一年的时间内就考出了这么一大批举人,确实不能不让是那些老派儒生心怀妒忌。
除了所谓的“举人速成法”之外,林汉朝廷这次的考试科目也有些令人吃惊。在这次考试中,除了传统的“明经”、“明法”、“明算”等之外,还增添了“明物”、“明医”两大类,后一项倒是一听就明白,但是那个所谓的“明物”却实在是颇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新兴的事物在在去年的时候还曾引起过士林的一番的争论,到底科举考试就是这个阶层的命根子,不论轻重随便动一下都能算做“惊天动地”,当学政把这个所谓“明物科”的“时艺制抄”(注:时艺,又可称“制艺”或“时义”大体上多是八股范文,阐述“古人今问”的技巧,效果类似于现在的“模拟试卷”)发下去之后,大伙才明白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严格来讲,这个科目倒有点像是“格物”,但若是按照教材来看又太琐碎,从农政到物理,不少内容几乎近似“技匠之流”,因此不少人认为这种做法实在是有辱斯文,因为上千年来大伙都觉得读书人和这些东西搭不上边;另外也有一部分鼓掌叫好,不过他们倒也不觉得这个新科目如何了得,绝大多数是庆幸多了一堆进士名额,而剩下的一部分只是厌恶八股罢了。
实际上这个时代士林中人也有不少人非常反对“死八股”,其中不乏名人大家,比如写文章大骂林风老丈人的那个吴梅村,这个人风流倜傥诗文滔滔,按文坛等级来看他考个什么状元探花应该是毫不出奇,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但却唯独写不了八股,年轻的时上场屡屡受挫,后来到老了就干脆发了横,谁在他跟前说八股他就骂谁。所以这个时候看到大汉朝廷改革科举,类似的人物不管对不对,先叫一声好再说。
这个事情对于林风来说倒没什么大不了,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正在山西大战葛尔丹,相对于战争来说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无足轻重,所以尽管士林反响很大,但传到他这里也就是一件芝麻小事,反正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一锤子买卖——举人名额给了,进士头衔也承诺了,开不开科在我,考不考在你,随你的便。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