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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客气了!”马进良急忙搀扶,握着于成龙的手,与他并肩而行,“你我同为军长,在下焉敢受此大利?”他转过头去,对自己手下的一众军官吩咐道,“以后于大人说的话就是我的话,绝无里外之分,我军上下人等,不可怠慢,若有违背,定斩不饶!——你们听清楚了么?”
此刻码头上尽有数百官兵,听到马进良的命令,当即一齐单膝跪倒,朝于成龙行礼道,“不敢造次!——卑职见过于成龙大人!于军门安好!”
数百齐声大叫直震得于成龙耳中嗡嗡作响,他抬起头来,远远朝德州方向眺望了一眼,只见前方云霭重重,宿云密布,数百丈便看不清人影,官道两旁的堡垒上满是坑洼弹坑,无数军士神情严肃,分成队伍往来巡逻,他苦笑一声,转头对马进良拱手道,“马大人,下官在北京听说德州打得激烈,想不到竟至如此!”
“是啊,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个王承业会这么狠辣!”提起战事,马进良脸上立即蒙上了一层黑色,他树起三根手指,沉重的道,“光是肃清外围和运河两边的碉堡炮台,咱们就足足打了十五天,伤亡近两千人!”他搔了搔脑袋,苦笑一声,“好家伙,老子的第三军总共才万把人,一下就打掉一个旅,真是元气大伤!”
“此事颇为蹊跷,”于成龙皱了皱眉头,“依下官之见,如今大汉与山东强弱分明,且我主宽明仁义,声明远播,德州之敌应无斗志才对,怎么会打得如此顽强呢?”
“这话到点子上了!”马进良无奈的摇了摇头,“于大人不知道,现在山东的精锐之兵全在这里了,城里边多是吃粮的老兵油子,可不是征来的壮丁,一声令下,要打就打了,咱们也没办法,另外——”他抬起头来,左右四顾,旁边的亲兵军官立即会意的后退几步,他压低了声音道,“另外,我听俘虏说,山东那边拿去年冬天流民的事情说话,放出谣言诋毁主公,很多愚民被蒙蔽了!”
“流民的事?——”于成龙讶然道,“愿闻其详!”
“就是顾炎武大人那次求见主公,说请开放边境放流民就食的事情嘛!”马进良摸了摸胡须,叹道,“那次咱们似乎做得不太地道,只要青壮去辽东开垦,不理老弱妇孺,后来流民闹市,干脆派兵官兵的关口,这边饿死了不少人,所以那些山东地方官就说咱们主公‘泯灭天良,率兽食人’,骗那些老百姓说万一咱们打了进去,会把他们拉到关外做苦力——这不,仗就难打了!”
于成龙大惊道,“如此荒谬之事,百姓竟然相信?”
“这可就难说了,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但这又如何,总之是对咱们汉军没有好感打呗!”马进良苦笑道,话题一转,“这次你带了多少炮来?”
就编制上讲,近卫第五军在整个近卫军之中,算是最为庞大的一个,全军划为四个炮兵旅,每旅装备红衣重炮三十五门、其他中型火炮四十门,其中重炮炮组每组三十人,中型火炮炮组每组十五人,全军官兵总计一万六、七千余人,超出其他骑、步军数千人之多,实力颇为雄厚。这次为了应付德州战役,第五军战前就有两个旅开赴德州作战,这次又全部调来,仅运送的船只,就沿着运河排出几十里,远远看着,很是吓人。
“回马大人的话,这次下官奉命助战,全军除留驻京师的参谋杂役之外,尽数开到此地,计有红衣大炮七十门、其他火炮八十余门,官兵九千六百二十七人、骡马六千余头,民夫两万七千余人,于成龙神色肃然,拱手道,“尽听大人调遣!”
“呵呵,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马进良哈哈一笑,“加上先前的大炮和我第三军的炮兵,咱们摆在德州的火炮就有三百多门,轰也轰死他们了!”
“不知马大人的意思是?”
“现在外围已经肃清,我军就全力在周围赶筑炮台,把火炮都拉上去,王承业若是出城野战,我们就骑、步、炮一齐上,若是守城,咱们就憋足了劲轰他,直到城墙垮了为止!”马进良冷笑道,“主公跟咱们说得很清楚,待会我就派人给城里送个信,这时候出城投降,那就皆大欢喜,若是等大炮一响,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大军屠城,德州几十万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第150章()
第二十八节
当援军抵达之后,之后的战斗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而过程也非常之乏味。起初的时候,王承业还曾试探着派出小部队乘着夜色偷偷出城,沿着运河偷袭汉军的前哨阵地,或者骚扰城外的炮台建设,但占了一点小便宜之后汉军马上省悟过来,利用己方庞大的人力优势,大量修筑小炮和抬枪堡垒,将一线火力大大增强,在这样的戒备之下小规模的精锐部队就很难取得战果,于是德州守军不得不采取更为保守的战术,用铁水和石块将城门封死,进行被动的单向防御。
随着土木工程的逐渐完善,战况终于明朗起来,将近一百五十门红衣大炮的威力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在此之前,地球上还从来没有如此众多的大口径火炮在一个战场上出现,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从来都没想到过人类竟然可以创造出如此地动山摇、类似火山爆发似的的场景,虽然王承业在战前就曾对汉军的火力优势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实际上德州城墙上以及城市内部也囤积了大批河沙和石灰,但因为欠缺经验的关系,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重型炮群齐射的威力竟然有这么大。
这种场面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在中国出现,就在几十年前,类似的场景也曾经发生过,当初清军入关之初,阿济格仅用十八门红衣大炮就粉碎了潼关守军的斗志,何况而今有十倍之多?但遗憾的是王承业虽然是军中宿将,且本身有一些才干,但却没有参加过什么大的城市攻防战斗,所以对火炮的认识有所欠缺也并不是很奇怪。
大汉近卫第五军的第一波齐射就击坍了德州城东门城楼,这幢建筑物的崩塌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横飞四射的瓦片笼罩了数十丈城墙,因为事起突然,女墙之后的数百名守军无一人生还,然而损失却不仅仅如此,随着后续炮火的逐渐精准,整片城墙在炮弹的打击之下象抽风一般不停的颤抖,藏兵洞里不断跌落大块的城砖和巨石,流散的炮弹四处飞溅,甚至瓮城都受到了猛烈打击,在这种情况下,山东德州守军的斗志近乎崩溃,到得最后,以至于督阵的军官都无法坚持下去,带头率领部下撤下城墙。
幸运的是,汉军并没有乘机攻城,实际上这个时候马进良根本没有想到利用炮击的效果去做些什么,更加谈不上什么步炮协同这种高级的玩意,虽然是大军主帅,但他在这个时候的反应和普通士兵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同,如果说有所区别的话,那就是他还有一支质地精良的单筒望远镜,可以将这种恐怖的场面看得更清楚一些。
当王承业投降的消息传到北京的时候,林风正忙着和都察院的言官打嘴巴仗,这一段时间林风一直都没有空下来,其实就精力投入上来讲,山东一线的战争并没有占据他很多时间,因为就现在的情形来讲,作为最高统治者,他在这方面能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大体上就是决定战略方向,然后派出将领拨给军权,至于能否胜利,那是前线将帅的事情。
这段时间困扰林风的主要是两个方面的事情,一个是田赋入仓,一个是秋决。因为连年大战的关系,为了支撑战争,林汉帝国政府对人民的盘剥非常残酷,除了第一年免除了赋税之外,之后的几年之内,天赋和人头税一直很沉重,较之前朝毫不逊色,而除此之外,劳役负担更是几乎令人无法忍受,这一块甚至还要分为军方的任务和地方官府指派——所谓军方任务,是指汉军领地内的百姓,但凡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都有可能被征为民夫,参与军队的后勤输送工作,而就算侥幸没有被抽为民夫,平时也要参加地方民团组织,需要定时训练、巡逻、修理官道、桥梁、驿站,同时还要负责城墙维护以及重要军事据点的土木工程建设;而地方政府的指派也是明目繁多,除了地保、里正的繁琐事宜之外,还要大批水利工程建设需要他们无偿服务,就平均来看,林汉帝国统治下的一个农民,除了缴纳沉重的赋税之外,一年之中,大概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为政府无偿劳动,方才能够达到法律规定的劳役要求。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农民的反抗显得相当激烈,几乎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唯一让林风稍稍宽心的是,这种反抗绝大多数规模不大,大多数都够不上“揭竿而起”的标准,通常的表现形式是逃亡,而性格激烈一点的或许会揣把菜刀干掉一、两个民愤大的差役或者地主,总之聚集人数都没有超过一百人以上,也没有什么“砸乱旧世界、创造新世界”的想法,一般情况下往往还没等地方政府反应过来,这些“暴民”就隐名匿性朝关外流动,企图在辽东地区找到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
对于这种事情林风一直保持了相当的警惕,就他本人来说,对农民运动的威力当然非常清楚,正确的讲应该是非常恐惧,其实这几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下过功夫,不过遗憾的是大多都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在这个时代政府的财政收入百分之七十都是来自农民,就本质上讲,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也非常简单,减轻农民负担就可以了,但这又意味着政府收入的减少,意味着林汉帝国军事动员能力的衰退,但在这个战争频繁的时代,做这种事情简直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帝国疆域内之所以没有发生大规模农民起义,是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林汉军事集团拥有一支相当强大的军队,对社会各个阶层造成了强大的威慑;二是政府对人民的控制相当有效,尤其是军方负责的民团组织,层层负责,级级掌握,对大多数反叛都可以及时扑灭;第三个原因就是林汉帝国旁边有个杨起隆做榜样,在近百年间,从高迎详到李自成张献忠,农民和朝廷打仗打了几十年,不论谁胜谁负,老百姓的境况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就算起义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从杨起隆地盘里逃出来的河南流民把这个真理传递到林汉帝国的各个领域,大多数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大义,但还是知道在林风统治之下好歹还有块地种,如果当真造反了恐怕连地都没得种了,第四个原因就是汉军政府在这几年对八旗进行了大规模清洗和反攻倒算,之前直隶、辽东等地区因为“跑马圈地”饱受凌辱的农民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在土地革命中或多或少的得了一些好处,社会环境显得相对公平,所以在面对政府盘剥的时候,很多时候心理矛盾,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种情况之下,林汉帝国对于这些农民的“轻微出格”处理得也相当低调,大多数都列为刑事案件来处理,除了带头的首恶和身负人案的之外,其他人大多敲打一顿了事,而并不愿意用非常残酷的手段来“警示人心”。
关于赋税收取之后的遗留问题,这几年一直都有存在,不过今年却显得更为严重一些,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今年汉军政府的仗确实打得太多了一点,也打得太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