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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中火把累累,看不甚清,不过估摸着至少有三、四万人!”那军官叩首道,“赵军门叫卑职回报汉王,说葛尔丹很可能把队伍都拉上来了,要和咱们决一死战”
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汪士荣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这场战事葛尔丹恐怕早有预谋,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今天恐怕得和准葛尔做一个了断了。
“咳、咳主公!”见林风怔怔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汪士荣干咳一声,提醒道,“适才您所说的增援马破虏一事?”
“照旧!增援方案不变!”林风回过神来,大声叫道,“李二苟!——李二苟你进来——去,传令近卫骑二军,叫王忠孝中校领两个旅,火速增援骑兵第六军,尽快歼灭往犯定襄之敌!”
李二苟接过兵符,大声应命,刚刚要转身出门,忽然听到林风喝道,“等一下!”
李二苟转过身来,林风走到近前,一字一顿的道,“转告王忠孝和马英,这仗一定要快——咱们不要俘虏,不要缴获,杀光了鞑子马上回军忻州——一个字,那就是‘快’、‘快’、‘快’!”
“请主公放心,卑职遵命!”
待李二苟出帐,汪士荣急忙上前,劝谏道,“主公明鉴,依眼下的局势看来,那支奔袭定襄的薛怯精锐恐怕都葛尔丹的弃子,他真正的目的,应当是想趁我汉军抽兵换防之际,攻破我忻州防线——请主公明察!”
“哼!老子就怕他不来!”林风鼻子哼了一声,不屑一笑,指着正前方道,“现在忻州前线有赵良栋、瑞克两个军,加上辅助民团兵力五万有余,此外咱们还有大小火炮两百五、六十余门,营垒坚固,炮台林立,他葛尔丹若是躲在忻州老子一时半会还拿他没辙,但若是胆敢犯我大营,老子叫他有来无回”
“轰隆”一连串巨响,将林风的话淹没在声浪之中,汪士荣愕然上望,呆呆的道,“怎么回事?难道葛尔丹的炮打得比咱们还远?”
语声未落,又是一声炸响,在大营上空来回滚动,震得帐内众人耳中嗡嗡乱想,“呼——”的一声,营帐的门帘忽然飘拂而起,啪啪的摔打着门框,一股气旋猛的袭进厅堂,登时将巨烛刮得火苗乱闪,散乱在案几上的文件军报漂浮卷动,洒得遍地都是,闷热的空气霎那间无影无踪,众人毛孔松开,心中不住自主的赞道,好及时的风!
“糟”一滴水珠打在林风的面颊上,他猛的反应过来,失声惊叫道,“糟了!天要下雨?”
仿佛应允的他的判断,一道闪电骤然划破长空,天地之间顿时白茫茫一片,仿佛老旧的黑白照片,“轰隆”一串炸雷轰下,狂风卷地而来,大颗大颗的水珠又稀而密,猛烈的敲击着房顶的油布,顷刻之间,大雨滂沱。
“糟了!——”汪士荣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未等林风下令,他猛的跳起,猛的冲出门外,发狂的厉声狂呼道,“来人来人哪!——快准备油布,把火药给我盖起来快、快、快”此刻披头散发,满头满脸的雨水,平日里那一副儒雅早已丢到九霄云外,猛的一脚踢在一名近卫军士兵的屁股上,声嘶力竭的大骂道,“快、快!要是迟了老子砍你的脑袋!”
一片茫茫雨水之中,一队骑兵猛的冲至辕门近前,不待门口的近卫军放行,竟径自冲到王帐之外,方才单膝跪地,大声报道,“近卫军炮旅急报!——启禀汉王,天降大雨,我军炮台进水,火药尽数浸湿,大炮无法发射!——请大王示下!”
声尤未落,又是一骑飞至,跪下大声报告道,“启禀汉王——近卫第一军瑞克军门有报,雨水猛烈,前线火枪营火器无法发射!——请汉王示下!”
寂静良久,王帐内方才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知道了!”林风顶盔带胄,就那么走了出来,任凭大雨将自己淋得全身湿透,他瞟了传令兵一眼,冷冷的道,“火器打不响就白刃战!——你们的刺刀难道是摆设?”
“是”炮旅传令兵稍稍迟疑,犹豫的道,“不过不过启禀汉王,咱们炮旅没受过肉搏训练,您看”
林风怒发如狂,猛的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传令兵胸口,只听咔嚓数声清脆的骨响,传令兵登时肋骨折断,蜷曲在泥水之中,仿佛一支煮熟了的虾米,林风大步上前,一把拧起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道,“老子也没训练你们吃饭,哪你们会不会吃饭?”
“是!”传令兵强忍着巨大的痛楚,借着林风力气,竟然挣扎跪起,双手抱拳,嘶声大叫道,“卑职明白!——汉王恕罪,请让卑职死到前边去!”
“好!是老子的兵,”林风松开衣襟,赞道,“还他妈是条汉子,去吧!”
他反手拔出长刀,左右而视,大声发令道,“近卫军!——集合人马,随我迎战葛尔丹!”
第120章()
第三十一节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粗大的电流如梦魇一般屡屡破开阴云,照得这个世界忽明忽暗,炸雷滚过,淹没了一切声响,天地间如同撒下大雾一般混沌不清,两丈外便看不清任何东西。林风亲率六千铁骑,朝忻州前线策马狂奔。
这场战争已经进入最为关键的时刻,林汉帝国与准葛尔汗国的生死存亡,或许就在今天夜晚和明天白天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现在的忻州聚集了双方数十万大军,整个中国,不论是南方的吴三桂、岛上的郑经还是呼伦贝尔的布尔亚格玛,无不把视线焦距在这里,当今时代,汉军和准葛尔大军是亚洲最强大的两支的军队,这场战争,决定着中国的历史走向,也决定着整个世界的未来。
战争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运筹帷幄的余地,双方剩下的,就只有意志和勇气的较量,好比两个伤痕累累的巨人,看谁先把血流尽、看谁先支撑不住,最终匍匐在胜利者的脚下。
播明大营设立在忻州东北方向,距离两军前线不到五十里,根据林风的战略部署,赵广元的骑兵第一军为汉军右翼,被安放在忻州西北防线,卫护汉军忻口粮道,同时策应中央主力,步兵第五军赵良栋部、近卫步兵第一军瑞克部作为中军主力,在忻州城外设下坚固的工事堡垒,步步为营,蚕食蒙古军的生存空间,而马英的骑兵第六军就是汉军左翼,安排在忻州与定襄之间,维持滹沱河、牧马河水道,同时朝忻州方向警戒。
现在随着蒙古怯薛军奔袭定襄,这场大决战已然全面拉开帷幕,汉军左翼骑六军马英部已然全部投入战斗,追歼准葛尔离开忻州的那支孤军,而中军前线,葛尔丹却趁左翼主力调防的空隙,集中兵力猛攻汉军的堡垒的工事,数万蒙古大军连同少数附从蒙古的汉奸部队,如蝗虫一般从忻州城内冲了出来,接着大雨滂沱、汉军火器威力大减的机会,扑到近前与汉军肉搏。
此刻林风正俯伏在“乌云盖雪”的马鬃之上,尽量让温温的战马暖和自己,现在他浑身向下早已被淋得通透,冰凉的铁甲紧贴着薄薄的内衣,让他一阵一阵的发寒。这次听过战报之后,他立即将播明大营的帅帐主力全数带出,近卫骑二军除却被王忠孝带去增援马英的两个旅之外,剩下的三个旅加上他自己的亲卫部队,兵力高达八千之众,而且全部都是精锐的主力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全部都是林风忠心耿耿亲信部下。
飞速奔驰之中,雨水如利剑一般劈打在林风的脸上,让他面上一阵阵的生疼,风越来越大,顺着衣领直灌下来,让人全身冰冷,他趴在马背上,朝身边瞟了一眼,只见汪士荣这个文弱书生不知道什么也居然跟了上来,此刻浑身雨水,披头散发,脸色青白,虽在颠簸之中,却仍可看到他单薄的身躯不断的打着哆嗦。林风见状,朝他伸了伸,扯着喉咙喊道,“纪云你身子不好回去!”他向后方挥舞着马鞭,做了一个坚决的姿势,命令道,“回去!”
茫茫大雨之中,只见汪士荣拼命的摇晃着脑袋,神色坚决,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大声喊着什么,但此刻林风耳中风声呼啸,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清。
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一个书生能起什么作用?林风心中苦笑,猛勒马缰,一伸手停了下来,转头对汪士荣道,“纪云你回去歇着,这里你顶不上用?”
“臣无能,谋划无方,至鞑子阴谋得逞,主公受苦了!”汪士荣喘着粗气,在马上勉强拱手道,“如此之时,主公拼杀之前,臣焉能安坐与后?”
他妈的,都什么时候,还罗里八唆来这套?林风简直有点哭笑不得,心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这边上来不是给我找累赘么?口中却道,“纪云误会了,我是叫你回大营留守,编组民夫,随时给前线增援丁壮,输送辎重!”
“请主公放心,”汪士荣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神情,“卑职临出发之时,已经跟鹤鸣大人交代了,后方补给辎重自有幕天颜大人及参谋部诸位同僚打理,卑职决意与鞑子在战场上见个高低!——请主公俯允!”
算了算了,林风摆了摆手,双脚踏在马鞍上,尽量直起身体,左右眺望,口中大声问道,“这里是那里?里前线还有多远?”
“主公!”一名黑脸大汉猛的一夹马腹,策马上前,“这里好像叫什么‘羊角峪’,距忻州前线约摸十三、四里地,是咱们大军的一个补给站,诺,您看”他一指前方,“前面那个小山头上还有一座炮台,是瑞克军门炮旅的,山下还有一座军营,驻着五百军士和三千躲民兵和民夫!”
“十四里,也就是还有六、七公里地了!”林风喃喃的道,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望去,大雨之中虽然视线模糊,却也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炮台和小片营房和瞭望箭楼,他马鞭一抬,指点着军营发令道,“全军专项,进入羊角峪军营,修整半个时辰,烤火、喝水、吃干粮!”
话音刚落,一队骑兵立即策马冲出,赶在林风前面通报友军,林风夹了夹马腹,朝身后望去,只见刚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近卫军军官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不禁怔了一怔,疑惑的道,“你是你是那个”
“西门傻!”黑脸军官裂开嘴巴,果然笑得傻里傻气,大大咧咧的道,“嗨!——我说主公呢,您可真有点糊涂了,我就是西门杀猪嘛!”
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道我麾下几十万大军,不记得你一个小小的上尉也不算糊涂吧?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你认得我”的样子,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当下只得苦笑道,“咳咳哦,原来是你嘛!”心中仔细回忆,到底在哪个地方见过他呢?
“看到了吧?”西门杀猪得意洋洋,朝身后的战友吹嘘道,“主公果然认得我吧?当年在辽阳,幕军丞可是说老子有什么‘万夫什么的勇’,主公亲自提拔我的!”
听他一说,林风倒也想起这回事来,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个浑人还是这样傻不拉棘,没有半分长进。两人说话间,部队已然开到军营大门,里面留守的士兵早已打开辕门,在大雨中跪俯了一地,林风急忙道,“这么大雨还跪什么跪?大伙都给我进去,马上生火烧水!”
如此重要的据点,此刻的最高负责人居然只是一个少尉,林风刚刚跨进大门便对少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