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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士荣在大汉朝廷的地位很是特殊。他原本是南周吴三桂的臣下,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担任了出使汉军的正使,因为受到南周宰相夏国相的排挤,他借着这个机会投靠林风,后来屡立功劳,深得林风信任,辗转一番后被任命为军械统计衙门枢密使,成为林汉帝国的秘密警察头子,明面上隶属总参谋部管辖,专门掌管汉军的对外情报侦察刺探,但知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总参谋部根本管不到军统这个部门,汪士荣一直都是直接对林风负责,所以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军衔,但实际上却在大汉朝廷之内位高权重,众皆侧目,不少臣僚在暗地里都称他为“汪指挥使”(注:即暗喻明朝锦衣卫的头目)。
“拜见主公!”这时汪士荣手中握着一份卷宗,行礼后站起身来,躬身将卷宗递过,“回禀主公,事情有些眉目了,这次科尔沁与土谢图的内讧当真不比一般,连土谢图汗王和几个王子都死了!”
林风接过卷宗,随手翻了翻,对汪士荣笑道,“原因查清楚了没有?”
“启禀主公,自从科尔沁生变之后,卑职即立遣得力干员直入草原,接连走了绥远、察哈尔、伊克昭和呼伦贝尔,今日上午才得到飞马回报!”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土谢图的牧场原本很大,西起乌兰察布,囊括包头、归化口子、东至安西、肃州,领地千里,旗下除了本部部族之外,其他诸如阿拉厄鲁特、三音诺颜等部大都附从与她,而自准葛尔东进之后,土谢图先后在鄂尔多斯、包头等地吃了几个大败仗,损伤惨重至极,原本归附的部族亦先后叛去准葛尔,不得已,土谢图台吉图门乌热携子西逃,与科尔沁结为盟友,共同抗准葛尔部”
“哦,既然打了败仗逃命,那怎么会怎么拽,在科尔沁的地头上闹事?”林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没了地盘、没了实力,那还起什么哄来着?”
“主公有所不知,此事绝非土谢图所愿,”汪士荣苦笑一声,拱手道,“主公明鉴,那土谢图与科尔沁明为结盟,实为归附,土谢图原本是蒙古诸部的一方豪雄,麾下部众极多,仅骑兵就有五、六万余人,但自从战败西逃之后,一路死伤溃散,得到绥远的时候就只剩下六万余部众,兵亦不过一万出头,于是不得不托庇在科尔沁之下,这次所谓‘内讧’,实为布尔亚格玛意图吞并!”
原来如此,林风点点头,旋即问道,“土谢图部威震草原百余年,当年也算得上是一方老大,名气可不小吧?这回虽然一时落难,可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布尔亚格玛还真是有种,也不怕别人说他不讲江湖道义,”他嘿嘿一笑,“他是怎么干的?”
“回禀主公,土谢图东逃科尔沁之后,科尔沁汗王布尔亚格玛将其安置在赛因三达、鸿厘寺、四子河一带,起初的时候,还是非常客气,除了划出大片草场与牧外,去年落雪时还送了土谢图三十多万头牛羊助其过冬,而其后生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
“哦,说下去!”
“是,”汪士荣微微躬身,“去年冬天,蒙古大寒,降雪盈尺,冰封之期亦比往年更长了两旬,除却牛羊多死外,又发了狼灾,诸部恐慌,科尔沁和准葛尔分别领头,教各部落组成联军一起追猎狼群,所以这个战事就停了下来,因为去年天寒的干系,草原各部俱俱缺粮,葛尔丹就顺势南下中原,在中原劫掠补充,如此一来,原本兵压科尔沁的准葛尔铁骑大都撤还,布尔亚格玛的边境上的压力自然就小了许多!”
这些事情林风自然心中有数,汉军与科尔沁的“盟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地下的人都知道。去年准葛尔和科尔沁在草原上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科尔沁曾一连派出数十个使者,请求“盟友发兵援助”,可北京城里的诸位大老个个高深莫测,战马黄金照收不误,但说起出兵就哼哼哈哈推三阻四,想来布尔亚格玛肯定是压了一肚子火,而今年冬天准葛尔南下,汉军西征讨伐,这个外交局面忽然又一下反了过来,去年盛气凌人的汉军朝廷立马转过脸来,卑躬屈膝的讨好布尔亚格玛,请求科尔沁部派出军队,呼应汉军的军事行动,理所当然的,布尔亚格玛王爷忽然之间也发现了自己的部落面临巨大的内政压力,缺粮、缺草、缺大炮、缺盐缺茶缺布匹,甚至连茶几椅子家具都缺,总而言之在这些危机没有解决之前,出兵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汉军的使者每次都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
想到这里,林风不禁摇头苦笑,“难怪、难怪,这个老家伙可真会找时候,果然老奸巨猾!”
汪士荣微笑着附和道,“正是如此”他忽然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主公可知,去年科尔沁除了打仗之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林风吃了一惊,“大事?什么大事?”
“去年夏初,布尔亚格玛汗王的王妃患了风寒,医治无效,故而亡故了!”
林风一怔,斜着眼睛看着汪士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口中随口问道,“这个王妃很漂亮么?不是满人的格格什么罢?难道又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狗皮倒灶?”
“这个王妃倒是正宗的蒙古人,和满人拉不上什么干系,至于容貌如何,微臣倒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身为王妃,想来几十年前应该是个美人吧?”汪士荣忍不住笑道,“这个王妃归天之时,已经五十有四了!”
林风愕然,哑然失笑道,“我说纪云,你开什么玩笑?这老娘们死了不正常得很?他妈的都五、六十岁了还不死,难道还想活个几百岁?”
“主公恕罪,微臣所言,意不在此,”汪士荣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主公有所不知,土谢图台吉图门乌热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且不说他,这个女儿可不简单”他嘿嘿一笑,“嘿嘿,土谢图的公主名叫宝日龙梅,在大草原上可是大大地有名,人称‘草原百灵’,既能歌善舞,又会骑马射箭,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是草原上有名的美人儿,图门乌热对她极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
林风这才反应过来,失声道,“你的意思是?难道布尔亚格玛这老小子想让她续弦?”
“主公圣明!”
“哟呵,这老家伙还真是人老心不老,那话怎么说来着,‘一树梨花压海棠’是吧?啧啧”林风忍俊不住,笑骂道,“布尔亚格玛这婊子养的!”
第110章()
第二十一节
听见林风笑骂科尔沁汗王,神色之间大是轻松,汪士荣心中也是大为镇定。几天之前,当汉王突然接到科尔沁生变的时候,曾大发雷霆,给了他几个脸色看,所以他一直都有点惴惴不安,汇报起来多有点忐忑,言语之间故意多了几分诙谐之意,很多实际上很严重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而且添加了不少暧昧的成分,他作为一个非常自负的读书人,平日里一向以“韬略之臣”自诩,做这样弄臣才做的事情,心下毕竟深以为耻,但所谓“伴君如伴虎”,是这种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现在主公就看起来就心情很愉快。
“主公明鉴,今年年初,布尔亚格玛派札木合借着拜年的名义,向土谢图台吉图门乌热提亲,此事说来也算得上是颇为有趣,臣的细作听草原牧民笑谈,最开始的时候图门乌热还以为布尔亚格玛是在替他的儿子提亲,因为科尔沁的二王子也是一位有名的勇士,曾在那达慕大会上夺得过赛马魁首,声名远扬,所以图门乌热就心想,若是宝日龙梅尚了他倒也不算辱没了,嘿嘿,”汪士荣笑了笑,继续说道,“可后来一听居然是布尔亚格玛这副老棺材求亲,气得差点吐血,当场就将那个社么札木合轰了出去,所以这个第一次求亲就无果而终。”
“这个札木合咱们倒还认得,当初和科尔沁结盟就是这小子穿针引线,汉话是说得很利索的,为人也明白,算是个难得的人才,”林风微笑点头,“听你这么说,莫非还有‘第二次求亲’?”
“岂止第二次,前后一共三次!”汪士荣笑道,“第一次求亲被拒之后,布尔亚格玛倒也没气馁,过了一个多月,他又派他的大儿子出马,携着重礼求见图门乌热,许诺说假如图门乌热若将女儿嫁给他,他愿意尊奉土谢图为东蒙古的盟主,将自己的汗王位置让出来”
“停!——”林风忽然出言喝止,大惊道,“这一招叫什么名堂?他居然把汗位让出来?”他摸了模自己的下巴,心道儿子给老子找老婆就已经够强悍了,居然还把宝座让出来,那可真是有点匪夷所思,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这么伟大的爱情?忽然一转念想到布尔亚格玛那张老脸,这么伟大的爱情居然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身上发生,又有点想吐。
“呵呵,主公说笑了——”汪士荣微笑摇头,“这一招在咱们中华韬略里的明目叫‘以退为进’,您想想看,如今的科尔沁兵强马壮,雄霸蒙古草原,而土谢图新败未久,连自保亦得看他人脸色,那图门乌热如何能做得了汗王?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实力,布尔亚格玛的这一招明着看诚意嘉然,实则却是威胁图门乌热:这门亲事,他许得许,不许也得许!”
政治这东西还真是复杂啊,林风感慨的想,脸上苦笑道,“布尔亚格玛这一招玩得可真漂亮,想来到了这个地步,图门乌热想不从恐怕也不行了,为了自己部族的生存,那即使牺牲一个女儿也还是值得的!”
“主公啊主公,您可又想得差了!”汪士荣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主公有时候英明无比,有时候却幼稚得像个小孩,身为局外之人,居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哪。他苦笑一声,反问道,“敢问主公,在您看来,那布尔亚格玛是不是一个酒色之徒?”
林风想了想,随即摇头道,“这个老东西又奸又猾,翻脸跟翻书一样,凶狠残忍,科尔沁在他的统领下步步壮大,怎么可能是酒色之徒?”
“那您相不相信布尔亚格玛真的是喜欢上了土谢图公主?”
“咳咳这个倒也还真不好说,”林风笑嘻嘻的道,“老实说吧,我这个人是很相信爱情的,虽然这老小子五、六十多岁了,但咱们也不能歧视老年人嘛,当初唐明皇和他儿媳妇不也照样擦枪走火了么?”他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不过我倒愿意相信这老小子是另有所图!”
对林风的所谓“爱情”说法,汪士荣嗤之以鼻,不过身为臣下,他也不好反驳,只得苦笑着解释道,“主公明鉴,以微臣看来,布尔亚格玛之所谓求亲,实则还是想借机吞并土谢图——先前咱们就说了,这个土谢图乃蒙古一方豪雄,在草原上声望极高,如今虽然落难,但也绝对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他托庇在科尔沁麾下,眼下看是为科尔沁增添了许多实力,但就长远来说,也是为日后东蒙古的盟主之位加了几分变数,所以布尔亚格玛为了科尔沁部的地位,为儿孙计,如论如何也得把土谢图纳入科尔沁的囊中!”
“哦,纪云说得有理,继续!”林风微微一怔,挥了挥手道。
“是,”汪士荣微微躬身,接着说道,“照微臣的看法,布尔亚格玛这一‘求亲’之计,正是布尔亚格玛吞并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