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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叶便接着开口道:“若是李睿德李林牙欲图林牙性命,林牙又当如何?”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德龄与我自幼为友,相交三十余年,可谓心腹之中的心腹。若彼意欲加害,我自然痛彻入骨,必欲杀之而后快。”
王叶哈哈大笑,接着开口道:“既如此,林牙尚未悟否?”
这两事有毛关系,耶律大石满头雾水,却又心知此事如今必无大碍,便也放下心来,开口道:“还请贤弟言明。”
王叶便开口道:“允许宋国派员入驻新城,乃是学生事先便露出的破绽。想必宋人必借此破绽,行反客为主之计。眼下林牙诈降之事虽已成,童贯亦未必尽信。待到咱们使诈,谣传金人杀降,请童贯下令不许妄杀辽军一兵一卒。只怕此时童贯亦必迟疑,倘若再有赵良嗣在一旁看破,事情成与不成,尚是两说。如今新城将士大多为其所拉拢,明面上为辽军将领,暗地里却是宋国兵马。此时在请童贯下令,林牙你猜,童贯肯是不肯?”
耶律大石想了想,便开口道:“若是新城士卒暗中已成童贯兵马,此事童贯必欣然下令,不许妄杀。”
王叶便开口道:“此其一也。新城将士遭宋人怀柔,待到诈降之时,陡闻宋人派兵伏击,欲要杀降。新城将士又作何想?必以为前番宋人怀柔,便是为了今日屠杀。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必会奋力争先,临死也拉一个垫背的。故此学生便有方才三问!”
耶律大石想了想,果然是如此。如果两军相交,你想杀我,我想杀你,这是人之常情,大家各自尽力而已,谁也说不得什么。
现在你明面上花言巧语,封官许愿,待到我放下戒心,你却暗地里却一刀捅过来,意图一次杀尽。这仇恨自是倍增,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催促,这群深感被出卖的辽军士卒便会奋力争先。
王叶又接着开口道:“此事还有一个妙处,经此一事,只怕林牙麾下的军马,其余人再也休想来招揽,无需再担心这些士卒的忠诚。”
那是肯定的,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今后若是有其他势力想来拉拢这些士卒,只怕这些士卒的第一反应便是先把来人剁碎了喂狗。
当下耶律大石便对着王叶一揖到底,开口道:“为兄得遇贤弟,实乃叨天之幸。今后诸事,还请贤弟多多费心。贤弟之手段,为兄实在心服口服,日后即便让为兄去送死,为兄也不肯再起疑心。”
第40章 不如请衙内替下官开口如何?()
却说童贯得闻赵良嗣反客为主之计奏效,心中自是大喜。
虽然圣上曾言,伐燕之策,当以招抚为先,倘若不成,便当全师而还。而自己的心思则是,当以招抚为先,倘若不成,便当武力伐之。
若要更改圣上之策,首先便是要找一个开战借口,圣上不使自己动武,万一辽人先动手,乃至杀使,自己再大军北伐,谁也说不得什么。故此前面便派了张宪去送死。
其次便是要说服朝廷此次北伐必胜,宋国一直被辽国欺负,虽说辽国已经残破,然后积威之下,犹自有几分胆怯。
若闻得耶律大石已降,自会一扫往日的胆怯,允许自己大军北上。
虽说如今耶律大石已降,童贯也没有急着上报。待到张宪死讯传来,自己先报上张宪死讯,言明欲举兵北上。再奏闻耶律大石已降,自会事半功倍。
于是,童贯便在苦苦等待张宪的死讯。
至于耶律大石一方,如今正是“与之”之时,待到童贯将自己投降之事奏闻朝廷,方好“取之”。故此,也在苦苦等待张宪的死讯。
周围一圈人都在等着张宪死,这准死鬼却仍然信心满满的往析津府赶去。
一路上为了收集降表,便不得不故意拖延。到得一地住下,借口某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待到起身之时,便已经拖得二三日,此地该来投书的人也投的差不多了。
新城距离析津府不过二百里许的光景,这群人硬是走了半个月,可把童贯和耶律大石等坏了。
待到宋使众人来到析津府外,便有辽人派出的文官前来接应,安排众人住进了净垢寺中。
到得第二日,便有辽国礼部郎中张觉前来拜访,便要借看张宪所奉之出使文书,也就是童贯写给耶律淳的信。先得知道宋使来意,这才方便天赐帝决定用何种态度和礼仪来对待。
两人好歹也曾有个点头之交,张宪也没有拒绝,便取出文书递交过去,借与张觉观看。
当下张觉草草看完文书,顿时目瞪口呆,赶紧开口道:“文书之中如许悖逆之语,又何得以闻于天子?”
张宪便开口道:“此是宣帅所做,本官又如何做得了主。但奉命行事而已!”
出行之前,童贯吩咐其只可用刚,不可用柔,早已经被这货丢到九霄云外。
张觉却用同情的眼光看了张宪一眼,压低声音开口道:“若是如此,贵使当早思抽身之计。此次若是单见天赐帝还好,圣上性子软弱,当不会有大事。唯有四军大王闻听得宋国派使者前来,不日即将从蓟州赶回。四军大王的性子,想必贵使也早有耳闻,那是一言不合便砍人头颅的。”
听得这话,原本胆子就不大的张宪,双腿不由得发起抖来。
一路上张宪早就听说过了,如今析津府军权全在着萧干手中,人家要想弄死自己,就好比弄死一只小蚂蚁。
虽说两国从不杀使,那也是两国都是文官当政的时候,如今一家突然冒出一位当政的武官,鬼知道他会不会换玩法。
于是张宪也压低声音,开口道:“既是如此,还请郎中指点下官一条生路。”
张觉能有什么办法,事先前来提醒,已经是顾及旧谊了,但摇了摇头,便准备告辞而去。
张宪赶紧拉住,一边许诺了许多财物,一边请张觉在萧干面前替自己通通路子。
张觉乃是文官,如今辽国正是武人金贵,文人草芥的年代,又哪里有能力去萧干面前撞木钟。绕是张宪再三许愿,张觉也只是摇头。
见到钱财也解决不了问题,张宪唯有低头长叹。却蓦然想起一事,自己不敢出头,可以找个脖子硬的出头啊!身为文官,自有文官的小智慧,当下便把主意打到了王衙内身上。
当日便请了王衙内好好吃喝了一番,然后便忽悠道:“衙内,未知起行之先,宣帅可曾有嘱咐于你?”
这事童贯自然没干过,于是王衙内将筷子一撂,便开口道:“倒也未曾。可有何事?”
张宪便继续忽悠道:“宣帅曾叮嘱下官,此次出使之时,对辽国官员只可用刚,不可用柔。若能如此,待到归国之后,便给下官记一个大大的功劳。宣帅既吩咐衙内前来,想必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衙内受官家责罚,无故不得回京师。若能立下此功,说不定衙内回京有望。”
王衙内只是嚣张,并不是傻。听了此话却没有兴趣,开口道:“即是宣帅未曾吩咐,本衙内自然不便乱来。若是能讨来宣帅喻令,本衙内自然就听命了。”
见到忽悠不住这货,张宪便只能收买了,开口道:“既如此,下官便说实话吧。倘若是辽国天赐帝乃至李处温等文官,我自不惧他。唯有四军大王萧近今日回京。面见天赐帝之时若有此人在场,只怕有些许危险。王衙内自然不用怕,有令尊再背后做靠山,哪怕萧干也不敢动你分毫。如今下官遭难,正要请衙内搭救一二。若有财物之需,不敢有亏。”说完之后,恬着脸做下揖去。
王衙内第一好色,第二好财。一路上见到张宪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满了起来,心中正有几份羡慕。如今听得张宪开口相求,却正中下怀。
自己来辽这一个多月来,在耶律大石的有意纵容下,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自信心正是爆棚的时候。当下王衙内便开口道:“你且说想让本衙内如何行事?”
张宪想了想,便开口道:“下官近日来偶感风寒,面见天赐帝之时,只怕喉咙嘶哑,不能做声。待到那日,不如便请衙内替下官开口如何?”
王衙内便乘机敲竹杠,开口道:“本衙内又不是傻子,如此岂不是替你顶罪?说不得本衙内还得把性命搭进去,此事休要再提。”
张宪赶紧开口道:“衙内勿忧!宣帅与令尊交好,如今令尊贵为宰执,且在三省设经抚房,专负责边事,与枢密院不相关。故此,宣帅的钱粮兵饷全在令尊手里。若无十分把握,岂肯让衙内前来冒险?”
王衙内想了想,便开口道:“如此便是救你一命,当尽付财物为谢!”
张宪赶忙摇头道:“五五之数若何?总不能让下官折本。”
王衙内斩钉截铁的开口道:“既如此,便七三分成。”
张宪赶紧点头应下。
第41章 吾爹乃王黼!()
却说张觉看过童贯的文书后,出于朋友之谊便先提醒了张宪,告辞之后,又赶忙跑来李处温跟前通禀。
李处温闻听得童贯欲要发难,如今萧干又领兵在外,虽说早就传来了讯息欲回析津府,却一直没有确切的行期。萧干不至,自己硬气不起来。
何况此事又拖不得,否则传出去便是天大的笑话,大辽可丢不起这人。
到底是官场老油条,李处温很快便思得一计,赶紧命人便是一番布置。
过得一日,便有辽国礼部官员前来净垢寺造访,只说天赐帝召见宋人使者,欲请使者前往太庙相见。
张宪倒是满头雾水,何以会在太庙相见?不管按宋国礼节还是辽国礼节都应该在宫里相见才对。
管不了这么多了,便只推脱自己不便言语,需领副使王衙内一道前行。
对此,辽国官员倒是并无疑议。
一行人便往太庙而来。
在护卫的引路下,二人进得前殿。
抬头便见正面墙壁上赫然挂着宋真宗、宋仁宗二位皇帝的等身画像。画像下面,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满脸病容的站在那里,却没有坐着。老者两旁,各是一长溜的文官,却也是人人站立,一个座位也无。
张宪心头又是一番奇怪:“眼前之人当是天赐帝无疑!既然辽人已经立其为帝,便当坐等自己前往拜见,岂会事先便输了气势?”
粗略的扫了一圈,倒是没在堂上发现武将模样的人物,想必萧干不在!张宪心中倒是安稳了许多,便同王衙内低声说了几句。
二人便相跟着跨进大殿,同时王衙内开口喝道:“大宋太师、领枢密院事、充陕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楚国公童某麾下使者拜见大辽南京留守、都元帅、秦晋国王。”
言语里只称呼耶律淳的旧职,便意味着童贯不承认耶律淳称帝之事。
闻得此言,两边的文官群情汹汹,各要开口喝斥。
辽国宰相李处温却站了出来,朝着身后文官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转身对着张宪开口道:“未知童宣帅遣使来辽,却因何事?可有国书奉上?”
张宪低语了几声,王衙内听完便开口道:“若是拜见辽君,自当有国书奉上。秦晋国王不过亲王而已,位与我家宣帅仿佛,故此只有我家宣帅手书在此。”
李处温也不计较,便命人前来取过文书,当众展书宣读。
童贯此书正是问责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