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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嘻嘻笑道:“四哥府上新来的厨子做的。”
众人都明白程墨的意思了,趁着张清接话,重新吃喝起来。
罗安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悻悻走了,边走心里边愤愤地想,不就几块点心么?
吃完点心,程墨跟众人告辞:“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当差。”
今天是来销假的,这都混了一天了。
武空和他到一旁说话,道:“路上小心。”
那忧郁的小眼神,让程墨差点笑出声,道:“四哥不用担心,没事的。”
难道他不会变着路线走么?再说,他做好防范,刺客要敢出现,一定能当场捉拿,不会让他们自尽了。
武空能不担心吗?他恨不得跟在程墨身边,一旦遇到刺客,和他并肩杀敌。
程墨安慰他几句,出了院子。走没几步,迎面一个**岁的小内侍走来,仰头打量程墨,道:“是程五郎吗?”
这小内侍神态行止奇怪,程墨停步点头,道:“是。”
“霍大将军请五郎过去一趟。”小内侍说着,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使劲看他,像是他脸上长了一朵花。
程墨应了,道:“我很帅是吧?”
小内侍不明白“帅”是什么意思,道:“五郎说什么?”
程墨带着戏谑,笑道:“我很英俊是吗?”
要是张清在旁边,一定会笑话他太自恋了。虽然是事实,也不用这么不要脸说出来吧?
没想到小内侍认真点头:“是呢。他们都说,来到这儿,遇到一个俊俏的郎君,便是五郎了。”
我去。看小内侍如此天真无邪,程墨倒不好打趣他了。
霍光在批公文,得知程墨来了,搁下笔,长吁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是时候和他谈一谈了。
程墨进来行礼毕,在下首跽坐,手放在膝上,道:“大将军唤某到来,有什么事?”
他和霍书涵算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但霍书涵是霍书涵,霍光是霍光,他可不会蠢到把两者混为一谈。
霍光锐利的眼睛盯在程墨俊朗的脸上,似乎要看透他的五脏六腑。
程墨坦然和他对视,并没有丝毫畏惧。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霍光才收回眼睛,道:“听说你前段时间遇刺?”
满长安城,是个人都知道了好不。程墨腹诽,脸上淡淡的,应:“是。”
霍光又抬眸看他,道:“可知刺客为何人所派?”
程墨真想大笑三声,沈定是你的人,有没有捉到刺客,你会不知道?但他还是规规矩矩道:“不知。”
霍光依然看他,道:“可有得罪了谁?”
没有证据,便行猜测,看谁最有可能,这倒也在人情之常。程墨真想问一声,霍大将军请他过来,就是为了和他猜测谁是幕后指使者吗?他平平淡淡道:“程某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并不清楚得罪了谁。”
霍光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程墨以为他叫自己过来只是闲谈时,霍光又看他,道:“陛下对你极为看重,你不可辜负陛下对你的一片心。”
“是,大将军有话请说。”程墨道。这就进入正题了。
霍光却又不说。
好在程墨有的是耐心,沉得住气,要是遇上一个沉不住气的,怕得抓狂。
“你是会昌伯旁支,因走了吉安侯的门路得以成为羽林郎,当差近一年,和武四郎倒也走得近。你可有什么想法?”霍光说得很慢,眼睛依然紧紧盯着他的脸看。
卧槽,原来是走了吉安侯的门路,难怪武空对自己颇为照顾。想起穿过来后,初进宫当差时,武空多有照拂,程墨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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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谨慎()
霍光把一切调查得这么清楚,想干什么?程墨轻启薄唇,再次道:“大将军有话请说。”
是有话请说,不是有事请吩咐。
霍光生性谨慎,做什么事都要有备无患。程墨刚开始引起昭帝注意的时候,他便把程墨往上三代调查了个遍,然后重点调查这几个月来发生什么事,为何同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大家都说,程五郎脑袋受过伤,导致性情大变,不仅戒了赌,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图奇怪的图,制作出官帽椅。
也有小院子的邻居绘声绘色说,程五郎的父母显灵,劝他戒了赌,并把一张官帽椅的图纸传给他。要不然,为什么他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霍光也有些拿不准。
可程墨一天天得到昭帝信任、倚重,让霍光越来越感受到威胁。从警告无效,到叫他过来,和他叙话,当中包含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考量。
再次听程墨意示询问,霍光双眼平视前方,过了一会儿,才道:“老夫乃先帝托孤重臣。”
这是表明身份。重提武帝托孤,自然可以干涉昭帝交友了。大致相当于:你爹临终前让我照看你,我可不能让你乱来。
连昭帝都要被他管,程墨更不用说了。
程墨一下子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道:“蒙陛下青眼,多次宣程某到宣室殿中说话。不过说些乡野趣闻,不涉政事。”
程墨也乖觉,马上表示没有取他而替之的意思。
霍光难得地笑了笑,笑容很淡,一闪即逝,道:“陛下不日即将亲政。”
此话一出,什么都不用说了。
虽然你没有取我而替之的用意,但以皇帝对你的宠信,一定会让你取我而替之。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自然要用自己的班底。自己人,用着放心嘛。
程墨挺直腰板,盯着霍光看了半晌,道:“大将军要如何才能相信程某?”
话说到这程度,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保全自己的族人,不妨直说。
霍光道:“老夫需要你的投诚。”
“?”程墨一副懵懂的样子。
“你以弱冠之年,得陛下宠信,能力非同小可。不如,拜老夫为师,学些圣人文章。”霍光依然说得很慢,每一个字却震得屋角如隐形人般的小厮耳中嗡嗡。
阿郎居然主动提出要这个少年拜自己为师,这意味着什么?他望向神色不变的程墨,满脸震惊。
程墨脸色平静,心里却很意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没想到霍光竟要行师徒之名!他所谓的拜师当然跟昭帝所说的拜师学棋大大不同,这是联结双方利益的方式,也是霍光为自己日后谋的保障。
世人莫不尊师。两人有了这层关系,日后昭帝亲政时若想对霍光下手,程墨得力保。而昭帝重用程墨,几乎可以说是必然。
另一方面,霍光当权,程墨拜他为师,也能得到极大的好处。但是,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程墨是昭帝跟前第一红人。所以,霍光徒弟的身份,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重要,也不如皇帝跟前红人来得风光。
除非霍光想取昭帝而替之。篡位自立是要冒抄家灭族的风险的,以他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程墨是什么人?前世没有涉足官场,可商场同样风高浪急,霍光的算计,他一下子看穿。也跟着微微一笑,道:“大将军厚爱,程某感激不尽。只是陛下少年心性,程某又没有一技之长,不能长得陛下信任。”
谁知道哪天昭帝就不喜欢我了呢,你现在认我当徒弟,岂不吃亏。程墨看透了霍光谨慎的性子。但凡谨慎的人,一件事必定再三盘算,必得面面俱到,没有风险,才肯做出决定,开始行动。
果然,霍光像老僧入定,微闭双眼,不言不语。
程墨估计他又在衡量得失,强忍笑意,做愁苦状。
两人这一番对话费时良久,窗外已日影西斜,室内光线也没有程墨刚进来时明亮。
就在程墨开始侧耳倾听外面的风声,猜测是风吹落叶,还是风拂过哪株植物时,霍光重新睁开眼,盯着程墨道:“陛下确是难以定性。罢罢罢,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吧。”
“大将军!”程墨做出急切的样子,道:“或者陛下会对程某另眼相看呢。”
一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非拜他为师不可的样子。
可霍光一番衡量后,还是觉得昭帝太宅,难以长久对一个人有兴趣。虽然他不知道程墨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取得昭帝的欢心,但昭帝的本质却不会改变。现在收了程墨这个徒弟,以后他不受宠,自己岂不是损失惨重,又被人笑话?
霍光在个人前途上,是一点风险都不肯冒的。
“你说得有理,陛下确是少年心性。再过两年,待陛下性子定了再说吧。”霍光已没有对程墨说话的兴趣,示意屋角的小厮引程墨出去。
“大将军”程墨做戏做全套,一副捶胸顿足,说错话后悔莫及的样子,想把话圆回来。
小厮走过来,道:“五郎,这边请。”
刚才去找程墨的小内侍就等在外头,小厮交待他带程墨出去。
小内侍见程墨在霍光屋里一呆就是半天,敬畏地看他,恭敬地在前头引路。
直到出了霍大将军办公的公庑,向小内侍道谢,转过拐角,程墨才无声大笑。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啊,霍光实在太谨慎了。一句话便能影响到他的决定,真不知他在政事上头是如何决断的。
不过,也正是他谨慎的性子,才能予民生息,国力日渐恢复。
程墨愉快地出宫,回到家,华掌柜早就等着了,请示富裕春的铺面设在哪儿。
“兴业堂已倒闭,程掌柜的意思,盘下此店,做为富裕春的店面。”华掌柜对于程掌柜的提议拿不定主意。在商言商,兴业堂的装修确实适合摆放官帽椅,但近一个月没有经营,不知会不会陈设破旧?
程墨道:“你们要提醒顾客,我们富裕春所制官帽椅的质量跟兴业堂一样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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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破坏()
最终,富裕春的铺面选在西市,距宜安居不远。
铺面日夜赶工装修,匠人们多少听说了,这家店是要卖官帽椅的。他们是普通匠人,也知道最近几个月官帽椅风头正劲的事。
周围的商铺见新店装修,不免有那好奇的,过来打听一番,听说是卖官帽椅,都啧啧称奇。兴业堂就是因为抢了宜安居的生意,才折戟沉沙,还有人不怕死啊。
匠人只要有活干,有工钱赚就好,管主家是做什么的?可第二天一早过来干活,却发现昨天铺好的青砖全没了。真是见了鬼了,那些铺得整整齐齐的青砖,怎么会一块都不见了呢?
诡异的事还不止于此,今天窗户纸被戮烂,明天墙被挖几个洞,偏偏附近的商铺都说没听到动静。
不会是闹鬼了吧?匠人们都心惊,不敢再接这活了。
消息传到华掌柜这里,华掌柜亲自去查看了,没看出端倪,只好报到程墨跟前。
程墨问清原讳,道:“是从传出要卖官帽椅之后,便发生这些事?”
“好象是。”华掌柜想了想,匠人是这么说的,应该没错。他问:“东家,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程墨道:“让他们安心干活,晚上我派人过去守着。那个方掌柜,现在在哪里?”
前段时间天天蹲在程府门口,求程墨救兴业堂,后来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