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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刘询也睡不好,参见毕,两人对视一眼,一个黑眼圈,一个眼睛红通通的,心里顿时都明白,对方也在为乌孙的事烦心。
在群臣奏事之前,刘询先让小陆子宣读解忧公主的求援信。信刚读完,殿中如水沸,怒斥匈奴的,抑扬顿挫骂匈奴的,指责匈奴不要脸的,忆苦思甜提及武帝穷兵黩武以致百姓穷困潦倒的,不一而足。
程墨坐在班首,不好东张西望,声音太多,听不出谁跟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一人说到点子上,大家就这件事自由发挥,尽情表现自己的口才、文才、记忆力。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声音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偌大的宣室殿,只有刘询和程墨没有出声,其余的都加入声讨匈奴的行列。刘询不耐烦了,朝程墨丢了个眼色。
老板示意,他这当总经理的当然得表示一下。
“公主来信告急,诸位大人以为该出兵相助否?”他平平淡淡道,从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武将班首,霍大将军的位置空着,群臣都排在后面,没人看见他的脸,就算看见了,他也是面无表情。
各种声音戛然而止,就如一锅沸水突然被人抽掉薪火,不再沸腾。
吴朝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战事了,如今朝堂上的臣子,武帝朝留下来的老臣垂垂老矣,没有几人,也不可能上早朝,殿中坐的这些臣子,无论文臣武将,都没经历过战争。
刘询紧追一句:“依众卿看,是否该出兵扬我国威?”
殿中依然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臣子们躲闪的眼神。刘询这个气啊,刚才说得那么热闹,敢情都是拿朕开涮?
程墨不紧不慢道:“乐大人,依你看,是否该出兵?”
刚才就数他骂得凶,还别说,这人幼读诗书,倒也是满腹经纶,哦,不,很有些骂人的天赋。
乐圆被点名,面皮一紧,程墨这分明是公报私仇了,出兵这么大的事,他哪敢擅作主张?可刘询正目光炯炯看他,他一向又以忠臣自居,这时哪能不为君分忧?他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臣以为,应该宣大将军出殿,和大将军商议才是。”
他这话原没有错,大将军是帝国最高军事长官,要不要开战,岂能不问大将军的意见?可他却忘了,刘询谁的意见都想听,唯独不愿意听霍光的。自霍光退隐后,他急于摆脱霍光的阴影,只是这种事,不好宣之于口罢了。
第587章 公报私仇()
皇帝高坐御案后面,面向群臣。能出仕为官,做到高官的,哪个不是人精?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前面的朝臣都捕捉到了。后面的离得太远,连皇帝的面容都没看清,实在是没办法。
乐圆心里着急,不知哪里触到皇帝逆鳞,还没想明白呢,就听程墨清朗的声音响起:“国家当询霍大将军,这倒没错,只是霍大将军年事已高,又久不问政事,难道乐大人一定要打扰他老人家么?”
程墨不说霍光身体不好,预留了伏笔,万一霍光静极思动,贪恋权力,也好以他身体健朗为由,请他复出。以霍光的威望,他要复出,没人能挡,刘询也不能,只是结局如何,殊难预料。
刘询道:“正是,怎能打扰霍大将军静养?乐卿平素自诩忠君爱国,为何不以一言教朕?”
得,皇帝不爽,当众训斥。这话说得够狠,简直是一耳光扇在乐圆脸上。
乐圆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额头见汗,以额触地,道:“陛下,臣该死,臣……”
“别动不动就说该死,这不是论国事嘛,怎么就说到死不死上头呢?”刘询打断他的话,一点面子也不给,道:“早朝时间快到了,有话直说吧。”
早朝有固定时间,一般不会延长,不少朝臣心虚,心想,皇帝这是对他们刚才废话太多不满了,也有人想,皇帝今天变了一个人啊,没吃错药吧?
程墨却知,乐圆提到霍光,刺激到刘询了,他这是卯足了劲,要把不在朝堂,却对朝堂有影响力的霍大将军压下去呢。
“诺,臣以为,匈奴骑兵来去如风,一打即逃,实有无处着力之感,不如派使者斡旋,以安解忧公主之心。”乐圆额头的汗淌了下来,这两句话说得艰难无比,他一颗脑袋趴在地上,额头抵在地面,无法边说边偷瞟刘询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战争的成本太高了,不如派使者和稀泥,把这事混过去,既让乌孙和匈奴知道,吴朝为解忧公主出头,又不用花费大量钱财。打仗很费钱,用花钱如流水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而按乐圆的办法,不过派一个使者,几百侍卫,成本低得多。
不少文臣连连点头,更有人道:“此举甚好。”
程墨冷笑道:“派使者出塞,彰显国威?拿什么彰显?用一张夸夸其谈的嘴吗?”
他手下小弟不少人觉得这么做挺好,在不作为和出兵之间,算是比较折冲的办法了。不过大家都知道乐圆和程墨是冤家对头,哪有表态支持对头的道理,因而小弟们有的捋须,有的微笑。
程墨态度明显,大家都傻眼了,陶然反应最快,马上道:“匈奴野蛮至极,派使出塞,何以服他?”
大家都知道,对这恶邻来说,顶用的只有拳头,只要拳头大,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才听话,派一个使者过去,济得什么事?
刘询没说平身,乐圆不敢起身,只好就那么趴着,道:“依丞相的意思,是要出兵?”
程墨道:“这不是在商议吗?”
只要他把资料分析透彻,做出决定,自会说服皇帝,还用得着在这里扯皮么?
乐圆悻悻道:“原来丞相也没拿定主意。”
“你倒是拿定主意,要用一张嘴说死匈奴吗?”程墨嘲讽道。
殿中不少人笑出了声,刚才那些赞同的人,这会儿全成了嘲笑乐圆的。
陶然道:“只要乐大人立军令状,此行一定会用一张嘴说得匈奴单于伏首称臣,派乐大人出使匈奴也未为不可。”
殿中笑声更盛。
乐圆又惊又怒,自高祖和匈奴打交道至今,何曾讨过好去?武帝倒是把匈奴打得逃进沙漠,但自己的国库也掏空了,算是两败俱伤。现在匈奴再起事端,无疑有南侵之意,人家早磨刀霍霍,谁为使,也只有受辱的份,他在朝堂上打打嘴炮还行,真要跑到那些野蛮人面前,也得人家肯跟他讲道理才行啊。
“臣……”他额头的汗已在地上积了一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询当然不可能真的派他出使,脸一沉,道:“此事明天再议,退朝。”
耳听脚步声远去,想是刘询出殿了,乐圆刚要抬头瞄瞄,眼前一双乌靴,程墨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陛下起驾了,乐大人,起来吧。”
又是一阵笑声,犹以陶然笑得最大声,亏得他急了一晚,报应在这儿呢。
乐圆慢慢抬头,怨毒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程墨。
程墨道:“乐大人想出塞为使么?若真有这想法,本官倒也可以帮你在陛下面前陈情。”
乐圆看着程墨灿烂的笑容,汗毛直竖,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他出了京城,程墨会让他在路上死得无声无息。
他从地上爬起来,平静地道:“谢丞相,只是下官没有好口才,只怕有辱圣命。”
陶然站在程墨身后,一脸兴奋之色,听他这么说,冷笑一声,道:“只怕乐大人不敢为君分忧。”
“陶大人言重了,下官真的是口拙。”乐圆难得的谦虚起来,比起性命,一时的得失实在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程墨身为百官之首,战与不战,理应有所决断,却把一切推在自己身上,再没有比这人更无耻的了。他一定要不顾一切,把程墨赶出朝堂。
“哎,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你怎能这样说乐大人?”程墨哈哈笑道,再不看乐圆一眼,走了。后面,陶然啐了乐圆一口,也跟着走了。
直到殿中走得干干净净,乐圆才伸袖擦了擦额头,阴沉着脸离去。
战还是不战,群臣商议了三天,依然没有结果,刘询脸黑如锅底,只想把这些白吃俸禄的蛀虫赶出朝堂。
第四天早朝,程墨道:“陛下,臣以为,应该出兵。”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刘询精神大振,打了几天太极的局面就要打破么?他赶紧坐正身子,道:“程卿快快讲来。”
群臣也竖起耳朵听,乐圆则是用心寻找程墨话中的漏洞,以便反驳。
第588章 定了()
连续几天犹如菜市场的宣室殿终于改观了,殿中难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程墨身上。
程墨道:“自高祖至今,我朝备受匈奴骚扰。每年冬天,他们的牛羊多有冻死,他们便以打草谷为名,抢掠我百姓财物,侵犯我边疆。我朝多位次公主下嫁匈奴单于,美其名曰和亲,可是大家都清楚,匈奴侵边的次数并没有因为和亲而减少,反而因为我朝的退让,有越来越嚣张之势。
武帝以举国之力重挫匈奴锐气,使匈奴不敢再轻视我朝。此次,匈奴要求乌孙交出解忧公主,岂不同样无视我天朝的存在?”
皇帝以公主下嫁,希望能缓解吴匈关系。其实和亲起到的作用极少,试想,后妃能干预朝廷什么?可就算这样,自高祖至今,历代皇帝还是前仆后继,或把正牌公主送去和亲,或用宗室女和亲,最不济的,也给宫女一个公主的封号,送去和亲,代表的同样是朝廷的脸面。
在天灾面前,在牧民快要饿死,部族即将灭亡的当口,一个女人实在不够看,该抢的还是会抢,哪会跟老丈人客气?
程墨说到这里顿了顿,乐圆见缝插针赶紧道:“和亲是高祖定下的国策,历代多少位公主为国牺牲,为维持两国家和睦做出贡献。”
他熟知本朝历史,正待举例,程墨微微一笑,道:“要照乐大人这么说,是要再和匈奴和亲,再送一位公主过去?听说乐大人的嫡长孙女今年十三岁,还未许人,不如请陛下封为公主,和亲匈奴,如何?”
他这戏谑的话一出口,群臣面面相觑,不是说要出兵攻打匈奴吗?怎么又要和亲?匈奴单于壶衍瑅摆明垂涎解忧公主的美色,如果吴朝低头,巴巴送上一位美人儿……不少人想到这儿,胸中怒气顿生,欺人太甚莫过于此。
乐圆还没说话,武将队列中已有一人声如洪钟地道:“臣愿领一军,与匈奴决一死战。”
娘的,送美人儿给匈奴,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要真是这样,还要他们这些武将干什么?
说话的是晋安侯。他因为祖上以军功得封列侯,因而是个武将,虽然这些年从没上过战场,但自小熟读兵书,勤练武艺骑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这些年朝廷没有战事,他只好在京城混日子,这几天朝议,他是叫得最凶,要战的武将之一。
他是最早表态跟随程墨的列侯之一,程墨主张出兵,正合他心意。何况,自古文臣畏死,武将喜战,有战事,那是机会啊,说不定能弄个国公当当。
乐圆见有人为他解围,感激涕零,刚向声音来处投去感激的一瞥,看清请将之人,脸色一黯,晋安侯可以说是程墨的死忠之一了,他如何不认识?
程墨笑道:“陛下,臣话还没有说完,晋安侯便请战,看来接下来的话,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