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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自私的,哪能让亲生女儿的大喜日子被搅黄了?程墨正是洞悉到这一点,才主动站出来。有了这份人情,以后他在羽林卫才安稳,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如无根的浮萍。
张清道:“五哥太好说话了。”
安抚好两人,程墨去了刘淘甫府上。
刘淘甫也派人在小院附近守着,一旦程墨有危险,马上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人。他派的是能高来高去的侍卫,可是这些人在附近民居的屋顶上等到天亮,也没有见到程墨的影子。天亮不好在人家屋顶上趴着,只好混在人群中。
一大早,他派出去无数人到处寻找程墨,只要找到他,马上把他保护起来。一边写了折子,弹劾章秋的长子章法。
章法在上官桀提携下,在大鸿胪当翻译(官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章 一场误会()
刘淘甫是皇帝近臣,要找小小翻译麻烦,哪里用得着弹劾,又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出马?只要稍微露那么一点意思,自有手下的人办得妥妥贴贴。
可章法不同,他是章秋的儿子。章秋又因为质疑官帽椅,在婚宴上和程墨发生冲突,而在回府的路上不幸身亡。
章秋跟随上官桀一并赴宴,他是上官桀的人。
这一切,让刘淘甫不得不重视。所以,他不仅奏折上字斟句酌,还亲自进宫,向昭帝奏明这件事。
程墨到卫尉府,刘淘甫还没回来。
管家得报程墨来了,忙迎出来,恭敬行礼,道:“见过五郎君。阿郎不在府中,五郎君里面请。”
程墨问明刘淘甫的去向,随管家入内。
刚坐下还没端起茶饮,新娘子刘思莹来了。她一袭大红衣裙,圆盘似的脸上如春花绽放,笑吟吟道:“五郎来了!”
程墨起身和她见礼,道:“恭喜刘姑娘得配良人。”
一夜恩爱,夫婿很是温顺,刘思莹十分满意,十分难得地福了福,道:“还没谢过五郎这个大媒。”
程墨哈哈一笑,道:“不用不用。”
看到程墨明朗英俊的笑容,刘思莹心头一荡。她已是妇人,不复做姑娘时的懵懂。
程墨察觉到她的异样,吓了一跳,忙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如仪,道:“章大人的子孙几百人围住了程某的院子,程墨无家可归倒也罢了,可这些人吵吵嚷嚷,扰得众位高邻不得安宁。程某过来,想请大人的示下,如何处理。”
刘思莹看他一本正经,暗叹一声,道:“章老头太可恶了,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偏从我的婚宴离开后便死。他这样,不是让我难做吗?五郎不用担心,我马上让人把他的子孙赶走。”
这样也可以?程墨有些呆滞,道:“还是等大人回来再说吧。”
对刘思莹的暴力,他是见识过的。章家背后有上官桀撑腰,哪有那么容易赶走,一味暴力,只会更被动。
刘思莹看他眉眼俊美,身姿笔直,早就魂儿飘飘了,只要能这么看着他,跟他一块儿坐着,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程墨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起身道:“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吴朝的女人真是豪放啊,昨天新婚,今天就目光灼灼盯着别的男人看。这世道,他也是醉了。
“五郎!”刘思莹沉浸在臆想中不可自拨,见程墨站起来,急了,也跟着起身,抢上一步去牵他的衣袖。
这就不能忍了。程墨甩开她的手,正色道:“刘姑娘请自重。”
刘思莹泫然欲啼。
程墨厌烦得不行,转身就走。来到廊下,管家急步走来,道:“阿郎回来了,请五郎君去书房一叙。”
只有亲信和极亲近之人才会被请去书房。这是刘淘甫第二次请程墨去书房说话了。
程墨行过礼,在下首坐下。
刘淘甫道:“昨天的事,本官已奏明陛下。章大人上了年岁且贪杯,以致不幸身故,陛下很是唏嘘。他的子孙悲伤过度,举止失常,已着廷尉带过去劝他们离开。”
昭帝会出手,程墨一点不意外,意外的是廷尉是昭帝的人。
“谢大人。”程墨在席上行礼道谢。
刘淘甫笑着摆手,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昨晚没有休息好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
“嗯?”想起刘思莹的不对劲,程墨警惕,道:“属下院里种了几株花儿,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是属下心爱之物。一夜未归,不知花儿可会遭那些人毒手,属下想早点回去看看。”
刘淘甫面露尴尬之色,道:“陛下刚宣霍大将军进宫。”
什么意思?程墨稍一凝眉,才弄明白,原来掌管刑法,能带人去抓人的廷尉是霍光的人。昭帝许诺帮刘淘甫出头,这件事还须落实在霍光身上。这就是没有亲政的弊端了,要是昭帝亲政,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如此,属下先去投靠亲戚,明天再回家。”程墨道。
刘淘甫再三挽留,情意殷殷,无奈程墨归心似箭,执意要走。刘淘甫没办法,只好挽着程墨的手臂,亲自送到府门口,又叫过两个随从,道:“你们送五郎回去。”
既确定程墨没事,混在人群中的武林高手可以召回来了。
程墨谢绝了刘淘甫的好意,翻身上马,绕了一大圈,回到安仁坊。未进坊门,他便掏出帕子往脸上一蒙,只露出一双眼睛。
章家放哨的子弟人手一张程墨的素描,只要有男人路过,便拿起素描对比一番。可程墨素巾蒙面,飞骑而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他早就去得远了。
刚进新居大门,武空和张清同时迎了上来,齐声关切地道:“怎么样?”
程墨走后一直没回来,武空心里更是怨怼,心想刘淘甫实在不是做大事的人,不如和父亲商量了,离开羽林卫。
“我们去书房说话。”程墨道,当先领路,来到书房。和两人在官帽椅坐下,把刘淘甫的话复述一遍。
武空听后神色稍霁。
张清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嘛,刘大人不是那起子见利忘义的小人。”
武空瞪了张清一眼,道:“说什么呢?”
就算他错怪刘淘甫,也不用这么说他嘛。
刚才张清听武空详细叙说昨晚的经过。尽管武空自以为陈述已经很客观了,但他对刘淘甫有意见,用词不免偏颇。听在张清耳里,便是刘淘甫实在不是东西,把程墨推出去顶水。张清还狠狠骂了刘淘甫几句呢。
被武空一瞪,张清嘻嘻笑了两声,道:“四哥,这下你放心了吧?”
武空没说话。
程墨和稀泥,道:“四哥这不是担心我么?昨天那样的情景,谁不生气?”
武空有台阶下,脸色好看很多,道:“就是嘛。”
张清随即说起小厮传回来的消息:“他们把章老头的棺材抬过去放在你院子门前的空地上,不时干嚎,还有人在你墙边大小便。现在天气热,尸臭和屎尿的臭味儿冲天,闻之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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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程五在这里()
“走,看看去。”程墨坐不住了。
武空一把拉住他,道:“章秋的子孙全聚齐了,还有他们的族人。你门前那点空地,密密麻麻全是人不说,连巷子里,巷口外面也是人。这时候过去,不是送死吗?”
到处是人,随地大小便,中间还搁一具棺材,这情景,想想就让人作呕。可是小院是程墨穿到这儿的居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根,他怎么能容许被人这样糟蹋?
“那又如何?他们人多,就可以不讲道理么?”
武空来不及责怪张清告诉他这些,用力把程墨按在椅上,道:“你知道满朝文武为什么惧怕章家?就因为他们一向是这个德性。他们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被他们围堵的人家又不好用强”
“谁说不能用强?”程墨冷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人人畏惧纵容,他们会这样无法无天吗?”
张清道:“刘大人不是说廷尉会出面么?或者这时候廷尉已经带人过去了呢。”
章家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对廷尉沈定摆谱啊。沈定为人凶狠,铁面无私,有他出面,定然能把章家的人赶走。现在章家人把章秋的死算在程墨头上,人人对程墨恨之入骨,程墨过去,哪能落得了好?不死也得残废。
手头没人就是不行啊。盛夏团只有十几人,就算心甘情愿随他冒险,他也不能把他们往里头带,人数太悬殊了。再说,他们不是嫡系。
程墨道:“我们乔状打扮,去看看廷尉是怎么办事的。”
这个好,张清马上赞成,道:“我们打扮成什么好?最好能不被认出来,又能看到他们的衰样。”
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武空也是无语了。
三人打扮好了,上了马车,出了安仁坊,特地绕一圈,再来到小院。
离三四条巷,便人声鼎沸,臭气冲天,马车再也行进不了。
程墨把车窗上的竹帘拉开一条缝,往外张望,只见满满当当的到处是人。很多身着短褐的男子手持棍棒,和一些豪奴对持;也有一些身着长衫或是绸衫的男子,气愤愤地大声说着什么。
穷苦百姓穿短褐。
安仁坊没有像霍光、上官桀那样的大官,但也不是贫民区,大多打工度日,也有一些京官、读书人。看样子,是附近的居民受不了,自发组织起来了。
有人喊:“让让。”
没人动。
那人不停喊着,不知谁说了一句:“你他娘的没带眼睛吗?哪里有地方可以让?”
都人挤人,前胸贴后背了,还让个屁啊。
局面一时僵住了。
程墨道:“下车吧。”
武空凑在他身后跟着往外看,听他这么说,怔了一下,道:“下车?”
进得去吗?
程墨笑道:“我去掉伪装,道路就畅通了。”
不等武空说话,他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把脸上的蒙面巾也扯掉,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大吼一嗓子:“程五在这里!”
咒骂声没了,阳光下,近千双眼睛直愣愣看着程墨。
程墨跳下车辕,转身就跑,所到之处,人人避让,很快闪出一条路。
武空一只手伸在空中,刚才他只差一寸,便抓住程墨的衣领了。这混小子,怎么可以这样跑下去?他不要命了吗?
张清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跟着从车里出来,也大吼一嗓子:“程五在这里!”随即跳下车辕,向程墨相反的方向跑去。
原来还可以这样。武空二话不说,也照葫芦画瓢来一回。
刚才那个喊着让让的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给我追。”不管里面有没有程墨,总之先把这三人捉到再说。就算他们不是程墨,也脱不了关系,就算没有关系,章家也有办法让他们有关系。
不是章家的人笨,而是从前夜到现在,近两天两夜的时间在小院门口守着,吃不好,睡不好,又被臭气熏得脑袋发疼,慢半拍完全是人的正常反应。
里正觉得这两天像噩梦,就差一头撞墙了。居民们认为他没有用,章家人觉得他碍事,他劝了这个劝那个,和这个交涉和那个交涉,累得老命丢了半条,一丁点效果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