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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书涵回头看他一眼,道:“你打听帝后的亲事,有什么目的?”
程墨看她脸色不好,眼眶儿有些浮肿,不知她怎么了,道:“也没什么,令尊问起,我不知其意,只好向你请教。”
这是实情。
霍书涵心里恍然,父亲一直对她的亲事不发表意见,其实还是听娘亲的。
所谓异象,完全是无稽之谈;算命先生的话,更做不得数。可就是这无稽之谈,却要误了她一生,让她孤老无依么?霍书涵心里难过得很。
看她澄澈的眼泛了薄雾,渐渐的,薄雾又起了潮,潮水把漆黑的眼眸浸染了,程墨心头一紧,没来由安慰道:“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说完,又苦笑道:“以你的身份,哪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她要什么,不用开口,便有人呈到她面前。多少人托着门路要巴结她呢,何用自己去凑热闹?程墨想着,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看他语无伦次,霍书涵微微笑了,这一笑,盈盈欲滴的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4章 帝师()
程墨以为自己眼花,比公主还尊贵的霍大姑娘,居然会流泪。什么情况?
霍书涵抬袖擦了泪,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虽是威胁的话,却一点威胁感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心疼。程墨虽不明白她有什么事,以致伤心落泪,但他惯会洞察人情世故,稍一沉吟,便明白,这位霍姑娘,在为终身大事烦恼。很简单,因为他没听说霍书涵的婆家是谁。
满京城勋贵公卿的事儿,就没有张清不知道的,但他从没提过这件事。当然,没提过不代表没有,但,除了这件事,她还会为什么事烦恼?
“霍姑娘,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哪能事事如意?想开些,没什么坎过不去。”程墨温声道。
霍书涵很意外,这个拽拽的家伙也会安慰人么?可是程墨接下来另一句,差点没把她气死。
程墨接着道:“朝中惯倒,公主下嫁列侯。你不是公主,比公主也差不了多少。再怎么挑,也不过是嫁给一位侯爷,就别挑剔了。”
“你!滚出去!”霍书涵差点失态做河东狮,真是够了,这混小子,还有没有完,居然这么揶谕她,真是岂有此理。
程墨见她板起俏脸,柳眉倒竖,动了真怒,不由摸摸鼻子,道:“被我说中了?你不过十六岁,还小呢,过两年再说亲也不迟”
话没说完,一团巨大的黑影扑面而来,一团柔软的物事砸在他身上,霍书涵清冷的声音道:“滚出去!”
好吧,滚出去就滚出去。程墨二话不说,抱起抱枕就走。出了房间,想起什么,掀起门帘,探进脑袋,一下子惊呆了,一向雍容华贵的霍姑娘梨花带雨。见门帘掀起,霍书涵抬眸看来。
霍书涵不是伤心没有多余的皇帝可嫁,不是伤心没有婆家,而是被母亲逼到这份上,心中郁结难解,又被程墨说中心事,一时难以自己,唯有眼泪可以宣泄了。
摊上这样强势,非要捉个皇帝当女婿的亲娘,她能有什么办法?
程墨忙把门帘放下,小心肝怦怦跳。刚才他看到什么?不会是眼花了吧?她会不会杀人灭口?
程墨虽然胆大,可没大到不怕死的地步,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他还想抓住机会享受人生呢,没想这么快到阎罗王那儿报告。
他飞快出了别院,一溜烟去霍光的公庑打听消息了。
霍光得报他来了,提笔写了几行字,把竹简递给不语,道:“让他自己办去。”
竹简上是几个人名,其中两人是昭帝指名要的,两人是霍光添上的。程墨看了,觉得四人才学都不错,先赶去大儒杜晴府上。
杜晴,字子牧,少时随叔父游览名山大川,青年时拜名师发奋读书,至中年名声大躁,成一代大儒。此时年已七十七,须发皆白。他是真正有大才学之人,门下弟子无数,昭帝若能拜他为师,能学到治国的本事不说,也能得他门下弟子为已所用。
“哎呀,原来是程五郎,老夫早闻大名,没想到却是如此俊俏的小郎君。”杜晴笑吟吟看着程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程墨明白他话里讽刺的意思,不就是说他胡闹么,年轻人嘛,胡闹些有啥?
“没想到杜先生居然略知微名,小子深感荣幸。”程墨笑道,说明来意:“陛下想延请名师教导,先生才名贯绝天下,陛下特命小子相请,先生可即随小子进宫见驾。”
做皇帝的老师,那是读书人的最高理想之一了。帝师啊,那是何等的尊荣,死后也可以在族谱记上一笔了。
杜晴心动,却没有立即答应,道:“可有圣旨?”
圣旨以皇帝的名义下发,但拟旨的人却是霍光。杜晴是在婉转询问,这件事,可曾得到霍光同意。
程墨这才从袖里抽出竹简,道:“霍大将军的亲笔信在此。若老先生首肯,自会有黄门内侍前来宣旨。”
没有先谈好,圣旨是不可能下的。圣旨一下,断不能更改,到时你不同意,让皇帝面子往哪搁?
杜晴人老成精,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既然霍光同意,他自然没有问题,便换了衣衫随程墨进宫觐见。
昭帝见杜晴如见亲人,就差洒泪了。
杜晴也很激动,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有成为帝师的一天。两人相谈甚欢,极是投契。程墨在一旁相陪,看看天色不早,一老一小不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闷头吃点心。
直到黄安奏宫门即将关闭,昭帝才依依不舍道:“先生暂且回去,待朕的圣旨便了。”
“谢陛下。”杜晴意气风发行礼谢恩。
还没行拜师礼,也不是上课的时候,行的是君臣之礼。
程墨也跟着行礼准备退出,昭帝却道:“程卿留下,朕有话说。”
你都说一下午话了,还没说完?程墨无奈,只好留下,杜晴在小内侍的引领下出宫。
“陛下有什么吩咐?”程墨着急道。不着急不行啊,再耽搁下去,宫门就要关啦,他今天休沐,可不想被关在这里过夜。
昭帝道:“朕观这位杜先生,确实博学多才,若是余下三位的才学能与他一样便好了。”
却是昭帝与杜晴谈了一下午,有茅塞顿开之感。此时杜晴离去,他兴奋难以自已,想和程墨继续谈谈对杜晴的观感。就如,现代人看了一部好电影,想和好友分享,一个道理。
程墨其实没怎么听他们谈话。他一直努力练字练箭练骑马,不过都是一些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基本功,对经史子集的见解却浅,反正他是羽林郎,不用走科举之路,不会也没什么。
杜晴引经据典,说的晦涩难懂,程墨开始还认真听了一会儿,没听懂啊。
他生怕昭帝要和他谈学问,忙道:“既是有真才实学,陛下不如明天下诏,聘他为师。”
好在他跟霍光提过,让霍氏子弟做为伴读,要不然,昭帝一时兴起,让他当伴读就糟了。程墨念头还没转完,昭帝已道:“卿为朕的伴读,如何?”
程墨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5章 殷殷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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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深情款款,啊呸,是充满期待的眼睛就这么凝视着程墨。
程墨倒想拒绝,可被昭帝这么看着,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昭帝仅有几个心腹,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唯有他年龄相当,难道让昭帝叫那几个大叔,如刘淘甫之流,去当伴读?或者让昭帝在霍氏子弟的围绕中,坐立不安的上课?身边连一个心腹人都没有,他能专心听杜大儒讲课么?
程墨违心地道:“臣领旨。”
说完,好忧伤,以后没好日子过了,悲剧啊。
昭帝立即传谕霍光,把程墨从羽林卫调出来,升任伴读。
霍光接到口谕,很意外。他已从族中挑了四个孙子辈,为皇帝伴读。这四人,两个是他的孙子,两个是堂兄弟的孙子,俱都是机灵之辈。既然皇帝钦点程墨,他便把程墨叫过去,嘱咐一番。
不外乎是不要贪玩,好好读书。
程墨是他的弟子,本来应该由他授课,只是他一直忙于政务,没有余暇,现在倒好,借由太傅们之手,帮他补上这一课了。
程墨苦着脸,道:“我又不用科举,学这些做什么?”
卧槽,他是准备混吃等死享受人生的,可不是来背书考试吃苦受罪的。
霍光一直防着他,不肯真心培养他,要不然处理政务的时候,让他在旁边倒茶倒水,以他的聪明劲,哪有不学得飞快的?霍光担心的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哪天昭帝亲政了,重用程墨,自己就得吃西北风了。
现在一看程墨这个样子,顿时放心不少。不过他生性谨慎,不会因为程墨不好学而放松警惕。不学无术而野心勃勃的人他见得多了。
“陛下总有一天要亲政,老夫也一天天老了,到时天下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啦。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如何辅助陛下?”霍光语重心长道。
程墨大大咧咧道:“我一介武夫,如何治理国家?只愿衣食无忧,娇妻美妾子孙绕膝,此生无憾了。”
霍光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作伪,不禁心里嘀咕,难道这人真的胸无大志?想到自己两次招揽,他才勉为其难拜自己为师,却又以职务相称,也没对外宣扬两人的身份,又有些释然。或者这混小子还不开窍,不懂得权力的妙处。
“那也不行。你现在才多大,便想到孙子上去了?”霍光板着脸训:“年轻人,就得有年轻人的样子。好好拣起书本,多学些学问总是没错。”
“哦。”程墨应得十分勉强。
霍光摇了摇头,让他回去了。
张清、武空等人得知他要离开羽林卫,相约下一次休沐去松竹馆为他饯行。
刘淘甫同样把他叫去,语重心长,道:“你深谋远虑,为陛下下计,比老夫强多了。还请把握机会,多学些治国的学问,以备来日为陛下分忧。”
程墨为昭帝能得明师教导直面霍光,他是知道的,抚心自问,以霍光今日的权势,他也未必有此胆量。他为程墨的勇气锐气折服的同时,也对程墨期望殷殷,深感后继有人。
吴朝文臣武将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可以转换。像霍光,是大将军,总管全国兵马,但同时又处理政务;像武帝时期的周亚夫带兵平定七国之乱后,封丞相,是文职;像本朝的上官桀昔年曾带兵平匈奴,后任太仆,负责皇帝车驾。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程墨现在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他出身羽林卫,但凭他和皇帝的交情,皇帝亲政后一定会重用他,若是他能学好治国之策,岂不是皇帝的臂膀,百姓的福音?
昭帝钦点程墨为伴读,刘淘甫满心赞叹,深觉皇帝聪慧过人。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拜这几位大儒为师啊,这下,程墨能学治国之术了。
程墨只是觉得昭帝这样不行,不管以后能不能亲政,总得积极准备,努力争取嘛,所以才为他争取读书的机会,没想到最后把自己